颜仙儿大怒:“要我跟你下跪磕头,休想!”
她素来心高气傲,岂堪如此羞辱,这回再也无心多说废话了。她知道妖女已有防范,持剑自驭固然得心应手,但绝难克敌制胜了,况且对方还驾驭着一条赤狱黑蛇,倘若此时再持剑在手与敌应战,恐有妖女、黑蛇夹攻之险。于是,拿定主意,清空气海,把真气全都引导了出来,同时默运法诀,唆的一声将天音剑掷向那女子,那天音剑在法诀和真气的催动之下立时幻化成五把之多,分从四个方向围杀过去。
这气驭之术,颜仙儿使的越发纯熟了。
以往操控飞剑,一把两把尚无障碍,但超过三把便觉吃力,而经过实战和修炼,现在的她同时操纵五把已经能够随心所欲。端见五把飞剑仿若流星划空一点一点刺向那女子,眼看刺到,那赤狱黑蛇突然扬尾一扫,顿时扫落了三把飞剑。
而剩下的两把仍去势迅疾,直取那女子的胸口和喉咙。
那女子拿箫格挡,只觉剑招好快,那剑撩开又即刺来。
她以一箫对二剑,颇觉吃力,索性嗖的一声跳去旁边树梢。
这时,赤狱黑蛇高高耸起,张开血盆大嘴往颜仙儿咬了下去。
颜仙儿知道赤狱黑蛇非同小可,那日天寿宫中,谢宫宝与此蟒相斗也只胜了半招,她自知绝非敌手,眼看那张巨口带着浓厚的腥味咬来,她忙往后疾退,同时间催动真气重新操控五剑回转飞来。噗噗噗噗噗五声,五把飞剑均刺中在赤狱黑蛇的头部,可惜却只插进蛇身半寸便再也刺不动了。
要知道赤狱黑蛇出自九幽,鳞厚皮糙,通常神兵宝器难伤它分毫。
当日在天寿宫,谢宫宝往揽月剑灌输雄厚的混元真气,才伤到它。
此时,颜仙儿以气驭剑,能刺进蛇身半寸,已算她修为精进了。
不过,颜仙儿的目标是那女子,她可不想与赤狱黑蛇纠缠。
在黑蛇吃疼之际,颜仙儿收拢五剑于背后,然后跃上蛇头,紧跟着脚下借力往前一纵,连人带剑横空跃过,齐往树梢上的那名女子招架过去。
那女子动如幽灵,踩枝踏叶往后退步,一边退一边嘲讽:“真是不自量力,我有赤狱黑蛇相帮,你打得过我吗!今天姑且放你一马,过几天我再来找你索命。”眼瞅着颜仙儿仍然仗剑飞赶,她又怪笑道:“不怕我的陷阱,你就追来。”
听她这么一说,颜仙儿立时刹步,不敢再追了。
微一愣神,那女子和赤狱黑蛇已消失在黑暗里。
……
……
颜仙儿站在树巅之上,两只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不用多想,她也知道了,这女子三更半夜装神弄鬼并非是来索命的,而是在羞辱戏弄于她。从幽都到此相隔数千里,这女子竟一路跟踪,两番戏弄,实难容忍。可又有什么办法,此女诡计百出,她不肯应战,颜仙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扬长而去。
夜风拂来,枝叶沙沙。
月光泻地,清幽幽一地月影,煞是凄凉。
颜仙儿后悔当初的冲动,她不怕死,更不怕那女子。
她只怕阴阳渡干那件错事为人所知,被谢宫宝所知。
呆了半晌,昂头发了一声叹,飘身下地,投去野店。
回到野店,收起纯阳紫火罩,而后就大堂闷声喝茶。
那掌柜和小二见没事了,对颜仙儿谢了又谢,随后端来几碟点心忝当谢意。而徐真和白骆衣则坐在颜仙儿旁边陪着,两人问了几句,见她不吭声,也只好喝茶吃点心,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掌柜又端来酒菜,说是给大家压惊。
这时,店外传来脚步声响,听声像是两人同步。
那掌柜是一朝被蛇吓十年怕井绳,吓得跑了。
徐真也是一怔:“都快亮了,怎么还有人来?”
他话说完,白骆衣忽然从椅子上一耸而起:“来了!来了!”
徐真心咦一声,她是在等人吗?奇怪了,天黑那会儿她还说要走呢,怎么这会儿来人了,她却认得?当下忍不住好奇,问道:“白姑娘,谁来了?”
白骆衣没答话,一个劲儿的梳理头发,兴奋的望着大门。
随着脚声越来越近,白骆衣脸红耳赤,呼吸急促起来。
徐真心想,又抹头发又脸红的,她怎滴变成这样了?
就连失落的颜仙儿也忍不住迷惘的看着白骆衣。
店外脚声戛止,突然有人推门。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向大门。
先是一只脚携带着一阵阴风踏进屋来,紧接着闪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颜仙儿和徐真看见此人,身心俱震,从椅子上悚然站起,齐呼:“马源!”一惊未泯,又从屋外进来一人,颜徐二人更是骇然失色,又喊:“邹师兄!”
可不,这两人一白一黑,一正一邪,正是马源和邹奇。
那马源身穿黑色道袍,脸瘦如骷,像鬼似的披头散发。
邹奇则一身白衣,洁如云絮,放佛仙气十足的大仙。
看见颜仙儿和徐真,邹奇也微微一惊,随后微微笑道:“你们也在啊。”
颜仙儿和徐真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喊了声师兄,紧接着徐真说道:“邹师兄,你不是在祠堂面壁思过吗,怎么偷偷下山来了?这要让掌门师伯知道,又要责罚你了。”
邹奇罢了罢手,示意徐真安静,转头跟马源说道:
“白姑娘好好的在这里,气色不错,你骗我。”
马源拂袖关门,扫视一圈,阴阴沉沉说道:
“我若不说她病危,你肯跟我下山吗。”
邹奇闭目稍想,问白骆衣:“是你的主意?”
白骆衣低着头,双肩耸得高高的,两只手不停的捏动衣角,心里紧张之极。她先不答话,只跟马源、颜仙儿、徐真三人说道:“我有话想单独跟奇哥说,姨父,你先回避一下好吗?仙儿师妹,你们俩是不是也回避回避?”
“好,就给你半炷香的时间。”马源带门而出。
看着白骆衣羞答答的样子,徐真忽然明白,心道:“怪不得精心打扮,原来是给邹师兄看的。”他和颜仙儿眼见如此,哪还好意思留在大堂,只好从侧门钻出,去了客栈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