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仙流,山脚之下。
有两人正徒步上山。
这两人正是返回师门的邹奇和庞七。
这回下山,历惊历险的,庞七也玩累了,没在假借尿遁逃走,回来的路上都老老实实的,没生什么幺蛾子。庞七似是很困,走的很慢,邹奇走走停停等着他。两人刚走到雪峰线下,从石后突然蹦出一个姑娘。
邹奇和庞七怔了一下,异口同声:“红绵姑娘!”
可不,这姑娘一身紧身黑衣装束,扎着辫子,手指卷着辫发,咬着嘴唇冲邹奇发笑,不是红绵还能是谁。她含情脉脉的笑了笑,说道:“我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就是没人下来,也没人上去,我以为还要等好几天呢,没想到第一个等到的居然是你。”
庞七指着自己的鼻子,纳闷着道:“你等我啊?”
红绵白了庞七一眼:“去,谁等你,我等邹兄呢。”
邹奇拱手微笑:“看到红绵姑娘的伤好了,我也就安心了,我宫宝师弟护送商姑娘去幽都了,你这会儿赶去或许还能跟商姑娘汇合,我师弟可以送你们回一贺派。”
听他这么说,红绵好不失意,勾头道:“你这是赶我走么?”
邹奇笑意不改:“邹某只是好心提醒,绝无驱赶之意。”
红绵眼珠转了转,抬头强笑:“我先不回去了,来的时候,门主交代,说轩仙流是驻仙之地,叫我和商君无论如何都要走一遭,在仙山上要多住几天,现在商君没来,那就只好由我拜山啰。”
庞七来了兴趣:“一贺派拜山,这倒是件大事,改明儿我也去拜岛。”
一贺派神秘将近千年,既说是来拜山的,那确实不是一件小事,邹奇想了想,朝红绵引手向上:“姑娘既如此说,那就请吧。”
三人淌进魔岭雪山,红绵经受不住雪山上的冰冷寒风,走过一阵便冻僵了。她一贺派向来以雾隐为术,没有高明的修炼功法,她们既不修气,也不修魂,平素除了雾隐术之外,她们只练体术。所以一贺派的每一个人都有一股子劲力,却没有真气和魂力。
依照红绵的体力而言,跟太阴高手是能够过几招的。
但是极寒需真气和魂力方能抵御,体术是不管用的。
眼看着红绵冻僵过去,邹奇也只能出手催气帮她抵御严寒。
淌过魔岭雪山,登上含星峰,庞七害怕见到掌门,先溜了。
邹奇把红绵带到迋生殿坐定,而后到里屋请见师傅,将一贺派拜山一事跟师傅禀告了。——秋道仁听报,极是高兴,要知道一贺派是上古之神娲后娘娘的后裔,素来神秘,一贺派拜山,他岂有不高兴之理,出来接见自然也是欢欢喜喜。
秋道仁见完红绵,天色已昏,令邹奇安排她的饮食歇处。
邹奇把红绵带到含星峰的迎宾阁,安排了一间上好的房间。
这间房,床桌椅凳皆是玉石所制,茶壶茶杯也是玛瑙制品,桌上宝石做灯,床上凤羽鹤毛为被,真可谓极豪华又赋有仙气。
邹奇令人上了一桌酒菜,便要离开。
红绵道:“你先别走。”待喊住了邹奇,从包裹里取了一件袍子递给邹奇,说道:“我上回受重伤,经不住风寒,你把衣服借我穿了,我洗干净了,现在还给你。”
邹奇接过袍子,说道:“一件衣服而已,姑娘太客气了。”
红绵笑道:“你真觉得我客气了?好,那我不跟你不客气,我以后就叫邹大哥,不叫你邹兄了;你呢,以后只准叫我红绵,把姑娘两个字去掉,听着姑娘两个字我就你在跟我客气。你觉着,我这么跟你说话,好不好?”
邹奇听她声音莺莺好听,心里颇觉舒爽。
他浅浅一笑:“都是熟人了,理该如此。”
邹奇带门出去之后,红绵饭也不吃,坐在窗边看天,傻傻笑到半夜。
次日,邹奇没来,却派了个童子带她遍游仙山,没有看到邹奇,红绵半点心思也没有,她向那童子打听邹奇的下落。那童子是易云收的弟子,尊称邹奇为师叔,他说邹奇正在迋升殿做早课。于是,红绵便哄那童子带她来到迋升殿门前。
迋生殿里面盘坐着数十人,但几乎全是童子。
授业讲课的不是秋道仁,而是易云,旁边有五个师弟陪坐,其中就有邹奇。
易云、邹奇等五个师兄弟盘坐在最里间,易云滔滔不绝的讲授着功法经文。
红绵轻手轻脚的迈过门槛,就坐在门槛上,托着双腮饶有趣味的看着邹奇。
敢情是她身上的香味随风飘进了迋生殿,那些童子们闻着,纷纷回头,交头接耳说起话来。易云轻咳一声,跟邹奇说道:“师弟,她是来找你的,你去吧。”
邹奇起身作礼,应声说是。
而后,轻着步子离了坐席。
红绵看着邹奇朝她走来,慌忙站起,手忙脚乱的整了整衣服,又理了理头发,说道:“你不用管我的,你去做早课吧,我是不是妨碍你们了?”
邹奇吻指禁声嘘了一声,把红绵迎出殿门,方小声说道:
“我轩仙流五峰各有绝景,我带你逛一圈吧。”
红绵心里欢喜,使劲点头:“好啊。”
邹奇招来两只仙鹤,跟红绵各骑一只,然后只在五峰之间随意逛了一圈,两人又飞回了含星峰,邹奇敷衍了事的跟红绵说,五峰都逐一看了一遍,喜欢哪处景色,他可以派个童子带她去游玩。
红绵看得出邹奇在敷衍自己,失意之极。
她强笑着道:“我是不是很招人烦啊?”
邹奇道:“没有呢,姑娘怎么这么问?”
红绵稍稍扁嘴:“昨晚不是说好的,以后咱谁也别客气,你怎么又叫我姑娘了。”
邹奇轻轻打哈:“姑娘说的是,啊不对,我该叫你红绵才对。”
红绵迷惘的看着邹奇,说道:“既然我不是那么招人烦,你干嘛敷衍我?我受重伤那会儿,你可不是这样待我的,你一路上给我输气续命,又喂我喝粥,生怕我死了,可怎么我重伤痊愈,你就好像不是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