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这一辈子,从未亏欠过任何人,唯有你,我亏欠了太多……”
颜姝宁这一生。
她成了赫赫有名的一方女将,她对得起家族的栽培。
她手刃杀父仇人,她对得起战死沙场的父亲。
她抗外敌护家国,她对得起这个国家。
她倾尽家资办学校兴教育,她对得起爱戴她的百姓。
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夜半酒醉,一杯一杯酒,她喝到呕吐,喝到全身麻木。一个人缩在冰冷的床脚,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颜帅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她对不起容弦。
接近他,欺骗他,害死他。
他把一颗赤忱真心捧到她的面前,却被她狠狠踩碎。践踏他的满腔真情,让他临死都抱憾。
那一句“不曾”,杀人诛心。
在那战火连天的乱世,颜姝宁与容弦之间隔了太多。
家仇父恨,利益争夺。
她多么希望自己就是这个青衣戏子姝颜,就只是姝颜。
戏台之上,粉墨浓妆的青衣花旦,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女人精致描绘的眼角掉下一滴泪,“其实,我早就死了……”
容弦,等等我,好不好?
在颜姝宁的心里,那个青衣花旦姝颜早就死了,她早就死在了二十多年前容帅府的那一声枪响下。
颜姝宁死后,按照她的遗愿,她手下的亲信将她与容弦的骨灰合葬。
她的墓前。
赫然刻着这几个字。
容弦之妻颜姝宁之墓。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身着青衣,挽着水袖的绝美女子时而垂眸轻叹,时而蹙眉颔首,水袖微扬,宛若云烟荡漾。
一如当年模样。
折子戏,痴梦一场。
……
默默敲下最后一个字,完结了这个故事。
南妤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中。
她有点抑郁。
这是她写的第一个剧本,说实话还不够成熟,一个披着民国乱世外衣的悲剧爱情。
或许她该去报个补习班,熬夜补补习,南妤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她为这个故事,取名《诛颜》。
可以不负责任地说,这个剧本里面女主的容颜,就是一把利器,一把杀人诛心的利器。
写完了这个故事,南妤合上电脑,爬上床闭上了眼睛。
她要好好睡一觉,来补充一下死掉的脑细胞。
……
接下来几天的军训照常,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站军姿,走齐步,踢正步。
一天天的训练,学生们累得要死要活,都苦着一张脸心里骂mmp。
这天下午,学生们照常先站一个小时的军姿。
这时候的太阳也是真的毒,这才几天,已经明显看得出有几个女同学,已经被晒黑两个度了。
南妤在其中算是白到发光的那种,她天生白,晒不黑,就算在大太阳底下,也只是会被晒得皮肤微微发红。
女孩带着军帽,头发绑起来塞到了帽子里,微微垂下几缕碎发,白皙的额头上沁着点点的汗珠。
她站的笔挺,虽然身姿娇小,但穿着迷彩服,配上脸上严肃的表情,还真有一股英姿飒爽的感觉。
南妤一直会锻炼身体,平时晨跑夜跑什么的,也马马虎虎坚持了下去,因而体力不错。这时候,女孩难得庆幸自己以前没偷懒,否则碰到这种一点都不水的军训,还真是有的受的。
突然,南妤看到一个人向她们方阵走过来。
那是个少年,背挺得笔直,看上去挺高的。
他穿着一身迷彩服,帽子戴的有些歪,一头碎发略显凌乱,明明是无比正式的军装,却被他硬生生穿出来几分慵懒随意。
那人走到他们这个方队,背对着他们,对着旁边的教官打了个“报告”,说了几句什么。
然后他们就看见,教官皱着眉头让他归队。
在这个少年转过身来的时候,南妤看清了他的脸。
五官深邃,眼角狭长,鼻梁高挺。
极其俊美的一张混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