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素素本以为陆青霜和傅云诗都不会来的茶会，她只能自己和自己玩，不想刚找个位置坐下没一会儿，就碰见了一个对她非常
友好的人。
定远侯府陆北辰的夫人，陈氏，陆青霜的大嫂，也是靖安侯府二房的小姐，陈季阳的二姐。
陈氏不但特意谢她亲自给陆青霜开调养身体的方子，还给她说了不少今天出席的，戚素素在千秋宴没见过的贵女们的一些
情况。
比如哪位贵女和谁家订了亲不如就要成亲，又有哪位贵女在外评价不错，私下里却打死了不少下人，戚素素还意外从陈氏
口中得知，端王府的庶女姬无月有意于陈季阳，端王府早前还曾派人去靖安侯府说亲！
要不是前些日子她确定了帮傅云诗治病，后者身体有所缓解后，将军府那边私下里只会过靖安侯府，说不定傅云诗的婚事
就要被人截胡了！
二人刚聊了没两句，就有人说沈姑娘来了。
戚素素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一位容貌上乘，气质也很是端庄优雅的姑娘在几个贵女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这位身边的几个人，她还真有些眼熟，不正是和她有些过节的静娴长公主姬无双，还有常胜伯府的小姐，苏白痴……不是
，苏白芷吗。
这三人一边往这边走，一边还有说有笑，明显关系不错。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姬无双，苏白芷聊到一起去的沈姑娘，还没接触，戚素素基本已经确定，和自己绝对不是
一路人。
尤其是这时，陈氏在自己耳侧低声说了句话，更让戚素素一瞬间瞳孔缩了一下，看沈芸菲的目光中多了一种审视。
这种私人场合的赏花茶会不似宫中的千秋宴那般正式，并没有具体的流程，客人们都到了，主家说上两句类似‘大家吃好喝
好’的话，再将今天的主题，几盆品相不错的花抬上来，大家聚在一起欣赏欣赏，喝喝茶，聊聊天，大概也就这么回事了。
戚素素无意凑到那些围在一起指着几个盆栽一阵品鉴的人堆里，就和陈氏坐在角落里说说话，也算是自得其乐。
只是，显然有些人并不乐意让她独善其身。
“煜王妃怎的一个人坐在这里，莫非是瞧不上大长公主府这几盆花卉不成？”苏白芷一句话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
到了戚素素身上。
陈氏：她分明和煜王妃坐在一起，怎么就不算人了？
被人直接点了名，戚素素当然不能继续龟缩着，坦然地站起身，对陈氏示意了一下才领着南星和红莲主动走向人群。
她刚一过来，姬无双便率先刁难起来，“煜王妃好歹是出自户部尚书府，外祖家又是京城有名的书香门第谢家，想来必定颇
有才情，对品鉴花卉也有一定心得，不若也对这几盆特意从江南运送来的名贵盆栽评价上几句如何？”
戚素素还没说话，却听另一道听起来有些稚嫩的声音带着疑惑地开口道：“咦？可是大姐在嫁人之前从来没参加过赏花会啊
，在家也不曾看过什么书。”
言外之意，堂堂户部尚书府的大小姐，不但没有丝毫才华，还可能胸无点墨？
一句话，引起周围贵女们好一阵哗然，不少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眼中有怀疑，也有看笑话的意思，但碍于煜王妃的身
份，倒是不敢太过分。
南星和青黛不爽地看向那个说话不过脑子的小丫头片子，却惊愕地发现，竟然是戚家的三小姐，戚锦湘！
是了，方才她的确叫过主子‘大姐’，可是，身为妹妹，有这么坑姐姐的吗？怕不是脑子里有坑吧！
京城各家的人对同一个圈子里的贵女们大多有些了解，许多人都知道戚家这位庶出的三小姐是个没心机到称得上是单蠢的
人，这倒也不奇怪，她的生母，三房姨娘纪姨娘本身不过是舞姬出身，在谢安如无意培养庶女的情况下，又能教养出多有内涵
的女儿来？
正因为知道戚锦湘是个没心机的，经常会在一些场合说些耿直到让人无言以对的大实话，众人才更加没有去怀疑其真实性
。
只是，他们依旧没想到，这小丫头会蠢到一来就给自家人挖了个坑。
姬无双一脸正中下怀，嘲讽道：“都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身为尚书府的千金，还是要有些才学才可，否则出入一些宴席
之时连一点拿得出手的才艺都没有，岂不是有**份？”
戚素素在心中嗤笑一声，又不是街头卖艺的，王妃当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给人展示什么才艺，那才真是有**份呢。
但显然其他人并不这样认为，沈芸菲紧接着姬无双的话说：“静娴说得有道理，身为煜王妃，若是没有一点才学，要如何好
好管理王府，为煜王分忧？”
戚素素眉头一跳，似笑非笑地看向沈芸菲，“本王妃要如何为我家王爷分忧，应该和沈姑娘没什么关系吧？便是本王妃没本
事，自然有王府养着的管事，账房管理内务，本王妃只要伺候好王爷，为王爷生儿育女就足够了，沈姑娘觉得呢？”
“！”
沈芸菲微微眯起眼睛，压在心底的不快被激起，怎么都无法理解，煜王为何还留着这个女人在王府。
明明之前晾了五年之久，难道就因为她生了个儿子，就当真母凭子贵，在煜王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了？可煜王分明不是这样
的人！
定然是这个女人用了什么鬼蜮手段迷惑他！
眼看气氛有些僵硬，苏白芷忽然站出来打圆场道：“沈姑娘，还有长公主，大家还是不要说些不开心的话题了，不是说要让
王妃品鉴一下花卉吗，今日本就是赏花会，还是说回到正题吧。”
其他人也点头附和，“是这么个理，赏花会嘛，咱们就看看花就好了。”
戚素素凉凉地扫了眼苏白芷，态度很冷淡，半点没有要领情的意思，看得不少人为苏白芷抱不平。
戚素素听见一些人故意说给她听的话，不以为意地笑了。
给她解围？快省省吧。
戚锦湘实力认证，她这个煜王妃‘胸无点墨’，还让她品鉴什么名贵花卉，确定是解围，不是继续找茬？
只有少数明眼人才看得出来，以沈芸菲为中心的这三人组分明对煜王妃很不友善，再联想一下一些传闻，还有长公主和煜
王妃之前的过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们这些客人不过是陪衬的绿叶，今天这一场赏花会根本就是特意给煜王妃准备的‘鸿门宴’。
沈芸菲指着她们面前摆放着的几排盆栽，道：“这些都是我大长公主府专门培育的名贵花卉，耗费了不少花匠的心血，其中
也有少部分是其他人送的单独培育出来的品种，不敢说在整个京城是独一份，但给大家开开眼界想来还是可以的。”
许多人捧场道：“这里的花确实都漂亮得很，而且许多我等以前见都没见过，不愧是大长公主府！”
“如今已是盛夏，没想到还能看到盛开的牡丹，恐怕只有大长公主府才有这般气魄吧。”
沈芸菲对其他人的评价并不在意，只偏头问戚素素：“煜王妃觉得这些花如何？”
戚素素淡淡地看了一圈，中肯地说：“赏心悦目。”
沈芸菲等了片刻，不见她继续评价，皱眉道：“没了？”这么敷衍？
戚素素直言不讳：“花本就是观赏物，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已然足够，还要什么？”非要让她说，那她只能说一些药用价值，
美容价值了。
沈芸菲语塞。
话是这么说，但谁品鉴花卉不得具体夸耀几句，不管是花卉的品相，还是关于某种花卉的一些诗词之类，可以是从书中看
到的，若是才华足够，还可以现场创作，都是展示自己的好机会。
姬无双得意地大笑，继续挤兑道：“戚家三小姐说得果然不假，煜王妃还真是没有半点品鉴能力都没有，沈姑娘今日将煜王
妃请来怕是请错了人，她根本不懂得欣赏这些名贵花卉之美，我等在这里说上再多，于煜王妃而言不过对牛弹琴，怕是根本听
不懂吧。”
这话可说得有点太难听了，一些并不想参合她们之间私怨的贵女们不由拧起了眉头。
坐不住走过来的陈氏更是想站出来说话，却被戚素素暗中使了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
看姬无双一脸得意，好似已经看见她沦为笑柄，在贵女圈中颜面尽失的一面，戚素素有点怀疑，这女人是不是闭门思过一
段时间，把脑子都给闷坏了。
她一个如今在京中出了名医术好的人，只要脑袋里有坑的才会真的相信她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吧？
苏白芷和沈芸菲虽然不像姬无双表现得这般直白，但眼中幸灾乐祸的意味却相当明显。
呵，既然她们那么想看她出丑，她就偏不如她们的意。
“长公主若是非要听我用那些个辞藻华美的话来赞美，倒不是不可以，但至少要先拿出更像样一点的名花出来，只凭眼前这
些花，怕是还有些不够格。”
嚯！周围的贵女们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可真敢说啊！
沈芸菲冷笑一声：“煜王妃好大的口气，这些名花可都是母亲让人亲手培育的，竟然也入不得煜王妃的眼吗？那么敢问，在
煜王妃眼里，什么样的名花才值得你开‘尊口’？”
戚素素态度不咸不淡：“你这里虽然是有几种牡丹开得不错，但品相也就那么回事，我个人比较喜欢顶级的‘醉酒杨妃’‘青龙
卧墨池’白雪塔，二乔，洛阳红也还算不错。不过牡丹到底有些太招摇，与之相比，我反倒更喜欢茶花一些，但寻常茶花观赏价
值就那么回事，要看至少还得是十八学士那个档次。”
不就是装逼吗，她戚素素还真没怕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