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妨请了旌阳第一大粮商喝酒?!
稍加思索,林羽便猜到了其中的猫腻。
他将一沓银票在掌柜的注视下塞回怀里,又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从袖子里顺到掌柜的手里。
掌柜地捏了捏大小,脸上的笑容加深。
“掌柜的可知道吴妨请你们东家去酒楼,所为何事吗?”
“应该是为了林员外你的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
尤其是林羽给的这锭银子,能抵掌柜半个月工钱,加上他此时不说,过后林羽也会知晓是何事。
掌柜乐得送一个顺水人情,把东家特意嘱咐他的话告诉了林羽。
同时提醒林羽:“去无忧酒楼的可不光是我们东家,我在这里守了一下午的铺子,看到不少马车,都往无忧酒楼方向赶,那些可都是掌管旌阳粮食生产和售卖的贵人。”
果然如此。
林羽验证了自己的猜测,知道今日酿酒的粮食,在城里是买不到了。
小县城里做生意,讲究的是人情世故。
吴妨特意摆了宴席,给足了粮商和富农们的颜面,再加上吴家积攒千年的影响力,大家自然愿意配合吴家给他下绊子。
“江兄,我有事先去别院带娇娘她们回家。”
“你不是要买粮酿酒吗?”
江南雁一把拦住拿了银子想走的粮铺掌柜,眉头紧锁的问。
“我听你们粮铺的意思,是不打算把粮食卖给林兄?”
“江公子,此事小的真的做不了主,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为难小的。”
掌柜心里也很苦,不知道东家是被吴家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要掺和进这种争斗之中。
林员外还有财大气粗的江家罩着,东家押错了宝,恐怕未来旌阳第一粮商就得换个人来当了。
“我不为难你,我只问你是不是。”
江南雁见掌柜点头承认,气不打一处来。
他知道是吴妨使的坏,但更明白,没有孙来旺的配合,林兄想买粮只需要掏钱这么简单。
想到青江酒楼的米面都是由这家粮铺负责的,他便对掌柜的说:“不卖给林兄卖给我总行了吧?”
“这……”
“林兄,你要什么粮食,给我列个清单,我替你采买,旌阳一家不够,我让人去郡府采买。”
江南雁真就不信,整个益州郡还能让吴家只手遮天了去?
林羽知道假如江家要与吴家争夺粮食,吴家不一定是对手。
但有些事,不能光靠旁人帮衬,他得让吴妨明白,不论阴谋阳谋。
酒行第一酒吴伶醉的名号,早已是过去时。
“江兄,算了吧,你和吴家一较劲,只怕有些黑心粮商,会故意囤积粮食哄抬价格,最终吃苦的还是寻常百姓。”
原本正打算发号施令的江南雁,听到他的分析,像是当头泼了盆冷水。
气愤的火焰一下子熄灭,整个人冷静下来,后怕不已。
险些一步踏错,给江家带来大祸!
大常建朝不过三载,民心还不太稳固,这个时候引起哄抬粮价的事,不论起因为何,上面的人只看结果。
就算各打五十大板,江吴两家谁也没好果子吃。
“吴妨这么做,就不怕林兄你担心的事情发生吗?”
“所以他应该只敢针对我,不敢针对旁人,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吴家人眼里,他是铁罐,吴家是陶罐。
先前吴永将他逼到绝路,受到的反噬太大。
相较之下,吴妨倒是挺聪明,不论是利用宋徽之挑起争端,想给他和重碧酒难堪,还是利用阳谋断他酿酒的粮食。
从不直接与他对擂,但带来的影响却严重许多。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招釜底抽薪的优势,在于利用权势和影响力,抢占先机,属实是一种好的阴谋。
不过,吴妨这种作壁上观的手段,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江南雁本来很着急,当看到林羽淡定的反应,心中一动:“林兄,难道你有解决的……”
“饿了吗?先去你家酒楼吃顿下午茶吧。”
林羽打断了江南雁的话。
隔墙有耳。
有些话哪怕再想说出来,也得揣在肚子里,不能告诉别人。
直到事情成了定局,无法翻盘,才能向别人告知。
“行啊,忙活这么一通也饿了,正好我告诉佟叔特供重碧酒的好消息。”
两人再次肩并肩往前走。
这回江南雁没有刚才那般火急火燎,要出手惩治吴妨了。
尽管林兄不说解决的方法,但林兄不急着回家还有心情吃喝,说明问题不大。
路上,又经过了一家规模中等的粮铺。
在林羽离着粮铺大门还有十步远时,掌柜认出了他,赶紧挥手示意。
“铺子里没有粮食卖给林员外,移步别的地方瞧瞧吧。”
江南雁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被林羽摁住肩膀拽了回来。
“林兄,你没招他们惹他们,他们怎么一副你欠他们钱的嘴脸,实在可恶!”
“谁说我没欠他们钱?假如我在他们这里买了几十万斤粮食,他们不就能赚几千两银子?”
这种说法江南雁听着新鲜,连赶人的掌柜听完,也是一脸肉疼的表情。
林羽见挑唆的目的达到,接着说道。
“结果我没法在他们粮铺里买粮食,吴家也没买,他们有钱没法赚,有气没法撒,当然挑我这个软柿子捏了。”
把顾客当成软柿子捏,绝对不是正经生意人能做出来的事。
掌柜再往深处想想,东家确实只交代不卖给林员外粮食,却没说吴家采买更多粮食的事。
稍微动动脑筋,便明白东家这是犯了做生意的大忌,让人给忽悠了。
“林员外,你等等……”
“我有事先不等了,这事掌柜的你也做不了主,告诉你的东家,让他把心放到肚子里,我是绝对不会来他家买粮食的。”
林羽冲着后悔不已的掌柜,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语气森然地下达通知。
“今日不会,往后也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