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姐在做什么,与井公子有何干系?”
“井公子你不是专门来找李郡守走后门的吗?哪来的好巧?”
“这里是去后院和大堂的必经之路,大家进出都要走这条路,我家小姐在门口站着,离你几丈远,你自己不凑上来,我家小姐能遇到你吗?”
迎春语速飞快地说完,又带着自家小姐往后退。
一直退到月亮门内,双方拉开三丈远的距离,她才停下来,脸上毫不遮掩的嫌弃,气得井公子想要发火,却碍于杜小姐在场,必须保持君子风范,只能将邪火憋到胸中。
他心想着:等哪日杜小姐成为我的人,先将你这个贴身婢女找个借口,乱棍打死,让你搅扰我追求美人的好事!
“迎春姑娘说得对,杜小姐做何事确实与我无关,我只是好奇罢了。”
井公子拱手行了一礼,满脸和煦的微笑。
他长得不难看,再加上礼数周到,尽管在杜小姐看来,此人意图太明显,有些像狗皮膏药似地往她身上黏。
但身为杜家之女,绝对不能失了礼仪,只能朝着井公子福了一礼,轻声作答。
“我是来给慎行哥哥送早餐的。”
“杜长史为了益州百姓殚精竭虑,朝廷定能看到他的努力与付出。”
现在的井公子,小嘴像抹了蜜一样甜,不见刚才奚落竞争对方时的轻狂,看得李郡守暗自咋舌。
幸好井公子不是冲着杜慎行来的。
可井公子是冲着杜家去的。
既是私事,李郡守也没法插嘴,只能先忙着前去大堂,能多收点“捐款”便多收些。
刚走了没几步,新上任的幕僚钱先生便凑到他耳边,低声提醒。
“大人,井公子刚才的意思,是杜长史要升官了?”
“你怎么听出来的?杜长史升不升官,与井家有何关系?”
李郡守知道井家在蓉州是数一数二的家族,私营的精盐矿更是剑南道境内的独一份,再加上眼光独到,当初把女儿嫁给还不是辰王的寻常武夫当贵妾,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侧妃娘娘不说,未来还有可能成贵妃,甚至入主中宫。
可井公子与杜小姐八字还没一撇,凭什么要帮杜长史升官?
钱先生低头暗中翻了个白眼,只能把话挑明。
“大人,在下没说是井家帮着杜长史擢升,只是觉得井公子此言,不是空穴来风,大人不是一直想要打听朝廷方面的事,如果井公子所言属实,大人不就有了门路?”
对啊!
李郡守恍然大悟,激动得合不拢嘴,更加坚定了抱住井家大腿的决心。
只要井公子所言非虚,证明了井家的实力,往后井公子说啥就是啥!
“走,先去和那些不长眼要与井公子竞价的买主们打声招呼,让井公子早来早回,这么热的天,可别再让井公子等太久,热中暑了,哈哈哈!”
如果说先前李郡守是被迫对井公子俯首称臣,假意配合。
此时李郡守就是唯井家马首是瞻。
钱先生看到李郡守如此狗腿的表现,不免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起来。
往后他不光要当李郡守的幕僚,还要给井家人当狗腿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必须得让李郡守多加一些银钱,弥补他的双倍付出。
……
月亮门前,杜小姐听到井公子的话,再次皱眉。
尽管她不想理会对方,但事关自家人的前程,她还是没能忍住,关切地询问。
“井公子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上钩了。
别看杜小姐清高无比,实则对家人格外关心。
井公子看中的也是她这样的反差感,想着将这朵清冷的解语花摘下,带出去既有面子,回到家也有格调。
再加上杜家乃清贵名流,与杜家联姻,井家就不会被人诟病,家里有矿、肚中无墨了,对姐姐和伯父在京城的名声也有利。
所以他对这位一见便钟情的杜家小姐,是势在必得。
杜长史能不能升官的消息,他当然不知道,但府衙职位有空缺,杜长史能力出众,说不定有机会被提拔。
他说不中,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他说中了,白得一个提前告知的人情,还能向杜小姐展示井家的强大,他是故意提及此事的。
“这……”
井公子沉吟未语,故作高深的模样,仿佛真的知道其中的内情。
倒叫杜小姐更加紧张与期待,连忙催问:“井公子可是有难言之隐?”
“这……”
就在杜小姐急得想要上前再问时。
一道轻佻的笑声自院子里传来。
“诗书兄,数日未见,你怎地患上了口吃,说话结巴起来了?”
江南雁阔步上前,走到了井诗书的面前,脸上虽含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同是男人,他一眼就看出姓井的对杜小姐意有所图。
旁人他懒得理会,但杜小姐分明倾慕于林兄,困扰于井诗书的纠缠,就当是报答杜慎行给他更改竞价产业顺序的人情,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南雁兄,好巧,你又来给杜长史帮忙整理资料?”
面对打扰自己好事的江南雁,井诗书打开扇子遮住自己皮笑肉不笑的脸庞,语气里满是奚落之意。
来帮忙也是白帮忙。
识趣的应该快快滚蛋才对。
江南雁不为所动,反讥一句:“刚才你走过去的时候不还看了我一眼?难道诗书兄今日不仅偶犯口吃,眼神也不济了吗?正好我在旌阳认识了一位神医,要不推荐你去瞧瞧?”
“多谢南雁兄的好意,刚才只是人多没注意,不是我眼睛有问题。”
井诗书将手里的扇骨捏得咔咔作响,怒视着牙尖嘴利的江南雁,不得已吃下这个哑巴亏。
区区一个为江家办事的商贾之流,他自然不放在眼里。
可江家主被封江国公,得到陛下重用的事,伯父专门来信告知过。
让他就算与江家有摩擦,最多是生意上的争夺,不会涉及到家族利益的争斗,绝不能激化成不可调解的矛盾。
“既然诗书兄眼睛没问题,说话也不结巴了,为何还不回答杜小姐的问题,难道你是想故意让杜小姐忧心杜兄的事,你好引以为乐?”
拿着别人的担忧当乐子?这是追求美人的行为吗?这纯属是欠抽找揍。
井诗书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高深形象,被江南雁三言两语击塌,他深吸一口气,刚想解释。
却见杜小姐脸颊微红,眼中满是盈盈的笑意地望着江南雁。
就像是在诗会上看到了合她心意的好诗佳句,明眸动情,惹人喜爱。
井诗书心中一梗,看着江南雁的眼神能喷出火来。
“难怪南雁兄明知今日要空手而归,放着卖糖的银钱不赚,跑来府衙帮杜长史做事,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