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闻言,思忖片刻,“你的意思是,那个厨子确实有问题,而且食量非常多?那本宫的宴会会变成那个样子,许是跟这大厨有关?”
亲侍点点头,继续道:“本来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小的是不信的,可等小的查了他们进出货的账单以及每日接待客人的数量我才发现,他们每月的花费大头都在食材上,几乎是普通酒楼的三倍!
要非说是醉仙楼客人多,生意好,他们自己本身制作菜肴的也要求高,所以食材用的多,那也说不过去,不可能一天接待了十个人,却耗费了四五十个人份量的食材吧?尤其那后厨用剩下的废料也没见有扔那么多出来。所以说,此事必有蹊跷,殿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不若去问一问国师,看看他有何高见,再做打算不迟。”
太子觉得有理,若是这其中真牵扯到什么鬼神之事,那他要是派了人去为难醉仙楼,岂非是与那楼中之物结了仇怨?
自囹圄山一行之后,他便明白了这世间或许真有什么神仙鬼怪的存在,对这些事情也素来敬而远之,此番动手之前先问问国师,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否则,若是因为自己一时莽撞,做出了什么错误的决定,那可就不好了。
太子当即便道:“备马,本宫要连夜进宫面见国师。”
“是。”亲侍见太子送算是放弃了对醉仙楼下手的念头,悄悄松了一口气,赶紧去备马了。
如今的局势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可这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太子,他身为太子近臣,对这些事情更是要慎之又慎。
若是太子有何行差踏错,只怕是会被众人揪住不放,届时再拿些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太子身上,那太子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大皇子了,又或者,比大皇子还不如。
大皇子如今成了封王,虽再无继承王位的可能,但却可以荣华富贵度过一生,太子若是重蹈覆辙,只怕落得个贬为庶民的下场还算是轻的。
宫中,钦天监。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正在翻看着一本已经泛黄的古籍,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还会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掐算一二,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忽然,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老道合上书,叫来身边伺候的下人,“将钦天监的大门打开,宫灯都点起来,待会儿太子殿下会来。对了,再烧壶热茶候着,如今方才开春不久,莫要受了寒气。”
“是。”
这番话有些没头没脑,换做常人来说或许会被人当做是疯了,可那几个下人对于老道的话却深信不疑,当即便去燃灯备茶,动作轻快,并不打扰老道继续看书。
果然,当宫灯尽数点燃,炉上茶水沸腾之际,一道欣长的身影匆匆出现在了钦天监门外。
门侍高声唱道:“太子殿下驾到——”
尖锐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尤为突兀,也让一众下人对老道的钦佩又多了一层。
在众人的行礼声中,太子一路走进殿内,寻到了老道,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国师。”
老道赶紧上前将人扶起来,“太子殿下莫要多礼,折煞老朽了。”
将太子迎入内殿桌前,老道朝下人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与殿下的谈话。”
“是。”
下人得了吩咐,依次退了出去,将殿门给关上后,便尽职尽责地守在了门口。
太子见下人都退了出去,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国师,本宫此来是有一事想要请教……”
“太子莫急,您的来意我已经知晓了。”老道抚了抚胡须,在小几前坐下,“这是才送来的第一批青茶,您尝尝?更深露重,喝杯热茶驱驱寒气。”
“无妨,国师,既然本宫的来意你已经知晓,就别卖关子了。”太子推了推茶杯,推拒了老道的好意,“您且告诉本宫,那醉仙楼内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见太子没有半分耐心,一心只问楼中事,老道有些无奈,只得放下了茶盏,“太子既然会来此,不就是因为那楼内的人让您觉得非同寻常?殿下心中既然已有猜测,又何必来问?对于这种事情,老朽也只能告诉殿下,少惹是非,莫沾因果。”
“你这话说了与没说有何区别!”
太子皱眉道:“今日本宫在那醉仙楼丢了脸面,此事事关本宫日后对朝政的把持和臣子的支持,本宫必须查清楚,您若实在不肯说也无妨,不必在此卖关子,实在不行,本宫便请几个道士去查探一番,也一样能得知她的身份!”
“殿下,恕老朽直言,那醉仙楼内的确非凡人,是您惹不起的人物。说来也是造化,前些时日老朽便算出您有一劫,本想让您不要在醉仙楼设宴,却不想您执意为之,不听劝告,如今当真惹上了这身因果。”
老道叹了口气,“看来这终究是您的宿命,逃不开的。老朽只奉劝您一句,醉仙楼一事勿要再管,近些日子若是有人前来拜会殿下,殿下也只当做是不知,切勿与他们有何交集。殿下,您可记住了?”
太子见老道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忍不住问道:“为何不可与他们接触?难道他们会加害于本宫不成?”
“他们当然不会害殿下,”老道赶紧解释道:“只是那两位贵人身份尊贵,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的,殿下乃是潜龙之身,如今已经隐隐有了帝王紫气加身,千万不可冲撞了二位贵人,否则怕是会影响到自己的命数!”
“贵人?身份尊贵?”太子疑惑不解,“这整个南国,身份比本宫更尊贵的也就只有父王母后和祖母了,国师口中的那两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被国师称得上一句身份尊贵?”
老道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老朽言尽于此,个中利益,太子殿下还请仔细思量。若无他事,太子殿下便请回吧,来人,送送太子殿下。”
说完,老道便站起身来,离开了茶桌,不再管一旁的太子。
太子摩挲着老道先前推过来的茶盏,手心一片温热,茶香馥郁,心中已然有了一番计较。
回府的马车上,亲侍道:“殿下,既然国师说不让我们再管醉仙楼的事情,那必然是有他的道理,此事还是算了吧?”
太子靠着身后的软垫闭目养神,头上金冠垂下的南珠随着马车的行驶微微晃动,“国师虽说不让本宫再追究醉仙楼的事,却不肯言明其中利害,也不肯说本宫究竟会沾染上什么因果,那大劫又是什么,这般模棱两可的话,叫本宫怎么可能信服?”
亲侍蹙眉,见太子这幅样子,知道此事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能问道:“那太子想如何做?”
太子微微抬眼,“听说,凌天门的掌门近日到帝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