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一诺所在的产房内,场面可以说用火热来形容。
起先在外面,她冻得浑身发抖,只觉得恨不得将床上的棉被都裹到身上来御寒。
可等到她生产,剧痛让身上不停产生热量,严一诺感觉自己快热坏了。
那名菲佣,扶着她,走了近有半个小时。
“不行,我走不动了,我真的……走不动了。”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还打嗝。
她以为,菲佣还要残忍地要她继续走,直到走到孩子直接从她的肚子里掉下来,才会停止。
没想到,菲佣笑了笑,将她扶到床上坐好。
她转身又走了出去,严一诺身心疲惫,只想躺下,休息。
虽然觉得,休息这个要求,完全不可能。
很快,那个出去的菲佣回来了,受伤又捧着一碗米饭,以及一些小菜。
她执拗地塞到严一诺的手里,做了一个吃饭的手势。
“我现在真的没有胃口,我不想吃饭,我吃不下。”严一诺快抓狂了。
用力推开那个碗。
这一次,却不如先前那么成功。
那名菲佣直接止住了她的动作,不给严一诺拒绝和反抗的余地。
“你必须吃!”她的表情,和动作,传达出这个意思。
严一诺满脸通红,很大一方面是因为痛的,当然还有一部分是气的。
“我不生了,拿开,你不用管我。”她咬牙,冷声命令,想要喝退她。
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人家每当她的话是一回事。
每一个接生婆,都会遇到类似于这样的情况。
生到一半,因为痛,而不愿意继续,负气説不生的女人。
要知道,生与不生,可不是口头上说不想生,就能不生的。
严一诺说话间,那个菲佣等急了,竟然直接挖了一勺子饭,趁着严一诺没有注意,塞到她的口中。
“唔……你……”严一诺瞪直了眼睛,这是第一次,这名菲佣,敢这样跟她唱反调。
菲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强迫严一诺要吃,否则就灌她。
“好,你们都是一伙的,你最好祈祷我不会死在这一次生产里,否则我第一个为你是问。”严一诺咬了几口口中的饭粒,语气愤怒。
一大碗饭,她自然吃不下那么多,只吃了小半碗。
但吃完之后,严一诺却觉得身上好像有了一点力气了。
那名菲佣见状,竟然还露出笑容,将饭放到旁边,就看开始给严一诺接生。
这是严一诺第一次实操,但理论课,平时医生检查的时候,就给她普及了很多次,所以她不陌生。
但理论和实际又是两回事,实际操作,永远没有理论上说的这么简单。
严一诺肚子里的孩子很顽强,在她肚子里闹腾了四五个小时,才从里面出来。
而这个时候,严一诺早就因为没有力气,和过于疲倦昏睡过去了。
她并没有第一眼看到自己挣扎了大半天生下来的孩子,也没有看到,那个红彤彤皮肤,头发浓密的小男孩,长得像极了徐子靳。
临时产房里,乱糟糟的,但是却不能影响大家的好心情。
菲佣确定,严一诺是睡过去了,才将孩子整理好,放在襁褓里面。
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个头不大,但是声音洪亮有力。
她将孩子包裹得严严实实了,才抱着孩子,悄悄地走出房门。
外面,有一个人,早就等了许久。
是徐子靳。
在孩子快要生下来的时候,他就扔下电脑,从楼上下来。
那一刻的心情,很难用语言去表述。
但是毋庸置疑的激动,喜悦,将一切感官都填满了。
他期待了十个月的孩子,今天终于呱呱落地。
“先生,母子平安,严小姐现在睡过去了,这是孩子,是一个儿子。”菲佣微笑着跟徐子靳打招呼。
严一诺从来不知道,她讨厌的徐子靳,可以用熟练的语言,跟照顾她的菲佣交谈。
徐子靳点了点头,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个襁褓,里面是他的儿子。
他徐子靳,在三十八岁的这一年,终于有了孩子。
而且,还是他喜欢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虽然过程有些难以言喻,但结果,是徐子靳乐意见到的。
“好,谢谢。”徐子靳的声音,很沙哑。
他从菲佣的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
那么小的一团,肉呼呼的,脸皮邹巴巴的,放在手上,仿佛没有任何重量一般。
这就是他和严一诺的孩子,徐子靳的心情,激动得难以自持。
孩子还小,刚刚生下来嚎了几声之后,就睡着了,握着小小的拳头,眼睛紧紧闭着,完全理解不到,父亲的心情。
尽管如此,徐子靳看着自己的儿子,也傻乐了好一阵。
为了生下手里的这个小肉团,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先生,如果差不多的话,我就要将孩子抱回去了。”菲佣适时插话。
徐子靳的兴奋,猛地被泼灭了。
见状,菲佣解释。“孩子还太小了,现在的天气太冷,虽然屋子里开了暖气,但是还是怕冻他。”
“再者,我不确定严小姐会睡多久,怕她醒来,看不到孩子。”
她不说,徐子靳也懂。
只是,对于这个小肉团,不舍罢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徐子靳点了点头。
但并没有将孩子交回给她,反而自己抱着,放轻了脚步,径直走了进去。
见状,身后的菲佣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又对徐子靳的反应表示理解。
他在严一诺的床前站住,看到了那个因为生孩子,满脸疲惫,正沉沉睡过去的女人。
连周边的枕头都是湿漉漉的,可见到底染了多少严一诺的汗。
徐子靳单手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慢慢的掀开她的被子,将孩子放到里面。
没有说话,站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
辛苦严一诺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再多的话,他都不能跟这个女人说。
“你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说。”徐子靳转身,在离开前,特地交代菲佣。
“好的先生。”
徐子靳出去了,但并没有离开这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