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行事。”此时唇瓣紧抿的林清安顾不上太多,何况她发现了,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冲着她来的,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冲着马车内里头人来的才对!
其中两个黑衣人相互对视一眼,彼此了然,并配合默契的朝林清安挥刀砍去。
“妻主小心。”在马车上如坐针毡的谢曲生在坐不下去了,生怕会看见同先前一样的画面,捡起地上的残刀护着她的后背。
“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此时发丝上不知沾了多少浓稠鲜血,身上更添了细碎伤口的林清安看着那突然朝她扑过来的少年时,暗骂了一句脏话。
手上动作飞快的收割着离她最近的一颗人头,只是那群黑衣人就像是一波又一波,永远都切割不完的韭菜。
强忍着滔天恐惧的谢曲生只知道现在的解释都是在浪费时间,倒不如将精力放在眼前。
很快,其他黑衣人见到他下了马车后,便尽数朝他们这处涌来,使得本有些招架不住之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随着时间渐移,他们身上的力气正在不断减少,手上握着的刀子越来越重,眼皮也越发的沉,就连那手都酸|胀得似乎要再也抬不起了,可那些黑衣人却还在不断的增多。
很快,他们二人被逼到了那悬崖边上,身后是那呼啸而过的刺骨寒风,而身前是那虎视眈眈的黑衣人。
“小心。”眼睛逐渐被血污给模糊住的林清安看着为了躲避飞来箭矢而下意识往后倒去的少年时,她的身体比思维快一步的有所动作。
而早已精疲力尽的谢曲生在躲避了那支箭矢后,却未曾注意到,他的身后便是那无尽悬崖。
这一世,难不成他就要那么走了,不,他不甘心!!!
老天爷给了一个重生的机会,就是为了满足他上辈子没有的,他又怎能那么轻易的死去。
可是下一秒,当他伸出双手狼狈的抓住着面前的空气时,她看见了那正朝他扑来的一抹青衫。
一如当年杏雨梨云初见时。
“抱紧我。”
此时的她说再多的言语都是空白的,唯有护住怀中人才是正道。
很快,他们一同从那岚烟缭绕,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滚掉落下,任由呼啸凌厉的寒风吹得脸颊生疼,那本是在柔软纤细不过的发丝,此刻却如那锋利的刀子切割着他们的脸。
此时的谢曲生紧抱着身旁人,眼泪则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滚落。
“别哭了,我们不会有事的。”脸上添了不少细碎口子的林清安想要伸手为他拭去眼角泪痕,却发现那寒风吹干的速度,远胜过她擦拭的速度。
他们二人就像是一块巨石,没有任何阻碍物的滚落下崖底。
而悬崖上的那些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掉下去,却无能为力。
“表姐!表姐夫!”
山中的夜晚是寒冷而刺骨的,那丝丝缕缕的寒气就像是无处不在的水气往人的骨头缝里钻去。
林中几只夜鸦不时发出嘶哑难听的叫声,寒风吹得枯黄树叶簌簌而响。
彼时,悬崖下不远处的一个小山洞中。
林清安看着已然幽幽转醒的男人后,那颗一直高高提起的心,终是放下几分。
“妻主,想不到我们还能在阴曹地府相见。”谢曲生看着这张近在咫尺,脸上还带着细小伤口的白皙小脸时,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哪里来的阴曹地府,你看清楚现在到底是人间还是阴间。”林清安被他这一句话差点儿给整笑了,原先的那点儿怜惜之心也因此消散大半。
“还要你醒了正好自己把药喝了。”在谢曲生还未从死里逃生中反应过来时,鼻间则先一步闻到了那股刺鼻的辛辣药臭味。
“妻主,你这是想要谋杀亲夫啊你!”这药,他光是闻上一口就觉得下一秒就要进阎王殿了,更别说还要喝了。
林清安眉梢微挑,显然并不理会他的那点挣扎,反倒是略带威胁的阴测测凑近说,“良药苦口利于病,若是你不想喝药,我不介意帮你放点血,说不定会好得更快一点。”
“我,我………”谢曲生觉得自己在那目光下,怂了,彻底怂了。
想着不就是一碗药吗,又喝不死他,即便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是在他喝下去的第一口后,他发现他错了,这药虽喝不死他,却在折磨着他。
因为实在是太特马的难喝了,难喝到令人难以下咽的地步,甚至他觉得他的舌头都已经不属于他了。
等他将那用竹筒装着的药汁喝完后,一张脸早已绿得像只蛤蟆,不止是嘴,好像连鼻子都失去了嗅觉,在他准备吐着舌头学哈巴狗时,他的嘴里先一步被塞进去了一块蜜饯,好用以压下那股恶心的味。
“知道药难喝,以后看你还敢不敢如此猛撞不。”林清安回想起今天发生的那一幕时,仍是打从心底发出了浓重颤意。
“妾身知道了。”
“知道就好,你刚醒来,可要吃点东西不。”
“要。”伴随着他话落的是他肚子里唱起的空城计。
而后林清安便将先前找来的野果子递了过去。
等他嚼了几个苦涩果子外,这才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来。
“妻主,你有没有觉得,这一批的黑衣人好像和上一批的是同一个幕后主使。”
甚至,他隐隐觉得,这一批人和之前算计毁他清白,并让他们夫妻二人产生隔阂并失离的那伙人极为相似。
闻言,林清安只是抿唇不言。
“妻主,你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并且那人并不是乔林笙那个蠢货,而是另一个不得不令她忌惮的人物。
“此事我会处理,还有我万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林清安担心他会多想,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发,又凑过来吻了下他的额间。
“最近一段时间先别急着回去。”
“好,妾身听妻主的。”
此时的林府中,面覆薄寒的许哲看着那将他们层层包围的林家人时,心下嗤笑连连。
“林大人这是何故。”男人锐利凤眼半扫,其中满是冷意森然,一只手却已然抽出了那柄充当着白玉腰带的软剑。
“自然是希望许神医放下我家幼清,也不看看我家幼清什么身份,你又是个什么身份。”此时林婉看向他时的目光,满是淬了毒的阴寒,就像是那藏匿在暗中,已经再也忍耐不住,朝人伸出锋利獠牙的毒蛇。
“许某早已同幼清成亲多年,如今的我们自然是夫妻关系。”
“呵,我家幼清何时娶过夫,为何本大人这个当娘的都没有听过,也不知打哪儿跑来的野狗,恬不知耻的占了我们林家大女婿的位置。”林婉闻言,嗤笑一声,眼中满是浓重鄙夷。
“我林家的大女婿,自始至终承认的都是公子尘,而非你许子言。”随着话落,林婉退后一步,紧接着那些包围的林家护院便围了上来。
“记住不要伤到大小姐,至于那位男人,死伤不论。”她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显然是恨毒了当年拐跑她女儿,甚至使得他们母女十多年未见的罪魁祸首。
“呵,想要我的命,也得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双目泛寒的许哲护着怀中人,生怕那些丧心病狂之人会误伤到她。
林清时看着那朝他们靠近的冰冷箭头,整个人早已吓得忘了动作,一张脸更煞白无一色,手指紧攥着身旁男人的衣袂不放,显然害怕到了极点。
“幼清别怕。”许哲将人护在怀中时,不忘将那早已藏在袖袋中的发带系在她的眼睛上,就是为了防止她看到过于血腥的一幕而做起了噩梦。
“幼…幼清不…不怕…幼清会…会保护好你的。”林清时想到之前话本上看到的,说他们当女子的就应该顶天立地,她又怎能让一个男人保护。
当下从他怀中挣扎而出,张开双臂挡在男人面前,“我,我不允许你们伤害他。”
“幼清过来,来娘这里好不好,娘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白糖糕和糯米兔饼。”林婉看向他时的目光是淬了毒的阴冷,可看向林清时,却是那一滩浓得化不开的温柔春水。
“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子尘弟弟吗,还和娘亲说过以后要娶子尘弟弟为夫郎的事都忘了吗。”
林清时看着那些提在小厮手上的食盒,人虽是馋到了极点,却也知道,现在的她要是真的过去了,那么他不知得有多难过。
许哲看着那紧握住他的手,并挡在他面前的女人时,突然笑得灿烂,他就知道那么多年过去了,幼清的心里定然也是有他的一席之位,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了一个清安。
“幼清姐姐,你不要你的小白兔了吗。”正当两方对峙间,身着一袭出尘梅纹长衫的公友安翩然而来,而他的手上,还放着前些日刚送出去的那只小兔子。
“不,幼清不要。”即便此时的林清安在想要那些东西,可她仍是抵住了诱惑摇头。
“林大人你们倒是好算计,不过你们可太小看许某了。”此时冷眼扫过他们的许哲,就像是在什么恶心的污秽之物。
很快,他便将怀中人打横抱起,并从袖袋中扔出一包白色粉末朝他们洒去。
一些离得近的人,在沾了那粉末后便马上打起了喷嚏,而后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流出。
站得稍远的公友安看着那即将远去之人,一张清隽的脸早已狰狞成恶鬼,骨节攥得泛白,掌心抓得瘀紫成团。
“该死!不要放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