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都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头爬出来的,谁知道会不会人心隔肚皮。”话里,带着一抹连他都未曾察觉到的醋味。
“人心隔不隔肚皮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在不睡,保管明天你的眼下肯定会挂上一个黑眼圈。”
“可妾身现在睡不着。”特别是在得知他肚子里头揣着一个娃后,更觉得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他现在有孕了,里面怀着的还是他和清安的孩子,好像现在只要一回想起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后,仍有种恍如隔梦的错觉。
“闭上眼,等下便会睡着。”
而此时的林清安则心想着,他肚子里头的崽都不到一个月,怎的这心情就开始阴晴不定了,若是等他肚子再大一点,指不定得将这家给拆了才安心。
“可是现在妾身哪怕是闭上眼也睡不着,妻主和娇娇说会儿话怎么样。”谢曲生抱着人的手臂,就差没有像只树懒一样直接贴了上去。
“你想说什么。”深知若是不能安抚好对方,自己肯定也不能睡后的林清安只得尽力迁就着对方。
“妻主喜不喜欢妾身?”
林清安倒是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只是微抿了下唇,方对上他那双满是等待着答案的深色眸子说,“为什么你总是喜欢纠结这个口头上的问题,即便我说了喜欢,换来的不过是你刹那间的欢喜,若我回答否,难不成你便要在心中生了一根难以拔除的刺一样吗?”
“喜欢不是要用嘴巴去说的,而是要用眼睛去看和心去感受的,否则即便我嘴上说得再动听,可我对你的承诺一一没有兑现,甚至三天两头往府里纳新人,难不成你想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不成。”好像在她说完这一句后,周遭的空气都倏然凝固了起来。
“妾身虽明白这个理,可我偶尔也想要从妻主的嘴里听到一些喜欢我的话,要不然我总认为妻主的心里没我,连带着整日间都变得患得患失。”羽睫半垂的谢曲生低下头,手指则不安的捻着锦被一角。
他知道她说的没错,虽说她不会像话本里头的女人整日对夫郎说些动听的情话,可偶尔也会给他准备一些小惊喜,更会无限包容他的小脾气,出了事后也会第一时间站在他的身前护着他。就连这府里头那么久了,除了那因意外进来的公孙纤云后,不也就只有他一人吗。
那么这样的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是说,人就是贪心的动物,得到某一样后,便总忍不住想要更多。
“睡吧,不要总是想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要不然容易老得快,明天我带你出去泛舟游湖如何。”见他想通了那个理后,她才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间,浅色的眸子中满是带着安抚。
“晚安。”他嘴上虽不在纠缠那个话题,可人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直到半夜,他迷迷糊糊睡过去时,突然做起了一个梦。
梦里是那六月伏夏天,连那池里的荷花都被晒得有些蔫蔫的合起了花苞,省得被灼烧了那娇嫩的花蕊。
如今年满十三的谢曲生也已到了少年艾慕时,往日里头和其他的少年们聚在一起时,最喜欢讨论的便是谁谁家的女君模样生得娇俏,或是哪家铺子又出了新的料子与最新的首饰。
他虽说心中有了喜欢的人,可也架不住那颗总想红杏出墙的心。
因着今天教习的夫子请了假,连带着这本来说好的自习,都成了这群公子哥们的闲谈会了。
只见那位丞相家的小公子正神秘兮兮的与几位交好的友人说着悄悄话,“我听说最近城南的药庐里头来了一位模样长得和天仙似的女君,等下放学后,你们要不要和我过去看看。”
“好啊,我前几天就一直听你说那位女君长得好看了,此次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长了个何等的神仙模样才能入得了你这小子的脸。”另一个与之交好的圆脸白袍少年也凑了过来笑眯眯的说道。
“能入我眼的怕是这满燕京城中也就只有那么几位,而那位新来的女君恰巧就是其中一位。”乔林墨回想起同那位女君初见时的场景,忍不住脸颊泛红。
“三殿下等下可要随我们一同过去看看。”虽说他们都知道这三皇子喜欢乔家大小姐多年,可他仍是问了那么一句。
“好啊,正好本殿下也好奇林墨嘴里的那位女君到底生了个什么模样。”不过在他心里,即便那女君长得在好看,又哪里能好看得过筠画姐姐。
谢曲生想到那人时,心口又酸又涩。
很快,等放学后,一群少年便浩浩荡荡的朝那城南药庐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药庐旁正围着不少寻医问药之人,可里头人虽多,却并没有乔林墨先前说的貌美女君,唯一几位还只能稍微称得上一句容貌姣好,连带着他们也开始怀疑起了他方才话中的真实性。
“我说乔小公子,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该不会是诓我们的吧,这里哪儿有什么貌美女君,就连我们府里头的烧火丫头都长得比他们好看。”兵部侍郎家的公子往药庐里头看了好大一圈,也不见有一个模样生得好看的女君,反倒越发觉得他是在说瞎话骗人。
“我怎么可能骗你们,说不定是那位女君今天不在而已。”同样往里头看了好几眼后的乔林墨也不禁在心里头泛起了嘀咕,只因往日的这个时间段,那位女君都应该在药庐中的才是。
“啧,若是那位女君不在,本皇子还是等哪日在的时候再来。”先前一同扛不住好奇跟来的谢曲生此时更是大失所望,就连脸上都挂着一抹不满之色。
可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那药庐里头则走出了一名头戴白玉蝶形簪,身着纯白缠枝芙蕖纹的少女走了出来,并将那晒干的草药收进竹箕子里。
落日余晖洒在她周身,宛如给之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浅色光晕。
少女的肤色极白,更透着一种如玉的质感,总令人想要上手去掐一下,看那手感是否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好,脸型小巧精致,羽睫轻颤如鸟翼,不点而红的唇则带着诱人之感。
“你们看,我说的是不是没错。”见人出来后,乔林墨伸出手指往那人稍稍一点,下巴则倨傲的扬起。
其他的少年此刻竟觉得自己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因着这女君不但模样清丽如仙,亦连那满身贵气皆是清贵不可言。
谢曲生看着那少女的时候,只觉得内心的某一处突然软了下来,而后有一颗种子悄悄地落子生芽,可嘴上仍是强硬道:“哪里有像你说的那么夸张,本殿下看着也不过就是中等偏上之姿。”
“哦,若是这等女君在三殿下的眼中都不过是堪堪入眼,那么不知何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三殿下的眼。”虽知这人日后会是自己姐夫的乔林墨,却有些看不惯他那么明贬着他的心上人。
“自然………”当谢曲生强忍着心虚时。
另一个瓜子脸的少年先一步笑嘻嘻的接声道:“能入我们三殿下眼的,自然是他的筠画姐姐了。”
“也是,不过我倒是觉得我那大姐姐不如那位女君好看。”
而当一群穿得花枝招展,并容貌上佳的少年围在药庐旁时,总忍不住引来大部分人的目光,唯独不包括那药庐中的女子。
“几位可是来看病的?”其中一个大伯看见他们一群人围在药庐边许久后,这才出了声。
“没有没有,我们就只是路过,马上就走。”
“对啊,我们只是路过。”等那群少年飞快的跑开后,刚捡好草药的林清安这才抬起那双冷漠的眸子扫了过去,不用她猜,都能知道又是一群偷跑过来看她的少年。
连带着她眉间凝聚的那抹薄寒许久未曾消散,她竟是不知这燕京城里的这群少年们的胆子倒是比那些偏僻之地的还要来得胆大。
光是她来燕京的这几日,前前后后都捡了已有上百条帕子,更别说那些特意晕倒在她面前,或是借此投怀送抱的少年了。
正当林清安将草药收回去时,药庐外刚好停下了一辆马车,随后从上面走下一位身着嫩黄色交领长衫的少年。
“表姐,可是又有哪家的小公子前来打扰你了。”闻子悦将那买来的小笼包递过去后,余眼在扫过那群远去的身影时,漆黑的眸子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
“没什么,反倒是你怎么来了。”唇瓣微抿的林清安看着这现比她还要矮上一个头的表弟时,也不知道奶奶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将人千里迢迢的从建康送到她身边来。
“我之前想着表姐今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就想着送点东西给表姐先垫下胃,我记得表姐最喜欢吃的便是那余记的小笼包了。”
“你倒是有心了。”羽睫半垂的林清安接过那食盒,语气淡淡的,更透着一抹疏离。
“我不过就是顺路而已,还有如今天色渐晚,表姐也得要准备回家了才是,要不然这天黑后路可就不好走了。”
见她不说话后,闻子悦反倒像是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一样,“表姐是不是在收草药,我来帮表姐可好,这样表姐就能回去早点了。”
林清安看着那不断跑前跑后献殷勤的少年,竟不知是说拒绝还是好了
而梦里的他还是那个嫩得能一把掐出水的模样,就连妻主都是稚嫩得很,就连那时围在妻主身旁的臭苍蝇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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