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应了一声,又道:“你有什么事情吩咐下去就好,谁敢不听你的话,都跟我说,我把他们发卖了。”
他这话是当着众婢女说的,便算是全了他对棠妙心“情深意重和千依百顺”的心思。
棠妙心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给他面子的,笑着答应了。
他们离开后,屋子里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为了保险起见,书秀将整间屋子全部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暗格、地道以及也可以做手脚的地方。
她检查完之后,对棠妙心道:“殿下,这里没有问题。”
棠妙心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意外,因为她这一次突然杀过来,六皇子没有一点防备,自然也没有机会动手脚。
她笑道:“这间房间比起于秋为我准备的那间还要华丽得多,狗六皇子还真是个懂得享受的。”
“江南温柔乡,一个来了就不想走的地方,要不是这一次有事在身,我还真想要在这里好好住上几日。”
住进六皇子的宅子,是出发前棠妙心和书秀商量好的,住在这里,更方便后续行事。
书秀问她:“殿下为什么不直接让六皇子帮着运粮,而是去偷一幅不相干的画?”
棠妙心回答:“那是因为六皇子的脑子一向不是太好使,却又有八百个心眼。”
“眼下我们猜测淮王屯粮很可能是有谋反之心,这事六皇子肯定是知道的。”
“他要知道我们是打这些粮草的主意,他很可能会动其他心思,还可能会露出马脚。”
“让他偷画,是想看看他和淮王亲不亲近,以及他能做到哪些事情,到时候才好真正安排他做事。”
书秀听到这话对她的安排佩服的五体投地。
棠妙心看起来胆大包天,其实她只在该大胆的时候大胆。
在她决定做某些事情之前,都会做相对周全的规划。
如果六皇子能偷到淮王珍藏的画,还不被淮王怀疑,那么表示他不但和淮王亲近,还有自己收尾的本领。
这种情况下,后面不管是抢粮也好,偷粮也罢,六皇子是要派上大用场的。
他要是能偷到画,却无法收尾,被淮王怀疑,那么在用六皇子的时候就要慎重。
他如果连画了都偷不到,那就是个废物,以棠妙心的性子,估计是把他所有的银子榨干,然后让他滚。
她轻声道:“还是殿下思虑周全。”
棠妙心笑了笑道:“还行吧,我觉得我有段时间没出来活动筋骨了,有些手生了。”
书秀听到这话掩唇轻笑。
棠妙心又道:“我只给六皇子两天偷画的时间,这两天我们需要进一步确认淮州粮食存放的情况。”
“我总觉得如果淮王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淮州粮食的存放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书秀赞同她的意见:“眼下四处缺粮,打淮州粮草主意的人肯定不少。”
“淮州不是边境的州府,这里明面上总共只有一个兵营约莫一万左右的兵力。”
“这些兵力想要保住这些粮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想了想后接着道:“我若是他的话,不会把粮食放在官仓里,明晃晃地等着人去抢,或者偷。”
棠妙心点头:“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所以我们刚好可以趁这个时间,细细打探粮仓的虚实。”
要在重兵把守的粮仓里探出虚实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们必须尽快回到秦州,所以时间十分紧张,却又不能因为时间紧张,而做出不当的安排。
好在棠妙心在这种事情上一向都十分有想法,她很快就粗步制定了看起来行得通的计划。
书秀听完她的计划后决定收回刚才的话,她不胆大包天?谁胆大包天!
书秀深吸一口气道:“殿下威武!”
她说完又帮着把棠妙心思虑不周全的地方提了一点意见。
棠妙心夸她:“书秀不愧是女战神,思虑就是周全!”
书秀“呵呵”一笑:“当不起殿下这般夸赞,我只是想要活着回去跟莫离成亲而已。”
棠妙心哈哈一笑:“放心吧,我们肯定能搬走淮州一半的存粮,平平安安地回到秦州。”
书秀听到这话懒得多说什么,因为说了也没有用。
重点是,棠妙心的计划虽然有些吓人,却也很有趣,这么有趣的事情,她也拒绝不了。
书秀原本以为她在齐国时发生的事情就很精彩,她和棠妙心认识后,就觉得那些事情根本就当不起“精彩”这两个字。
午时六皇子亲自带着厨房送来了午膳。
午膳的菜色十分丰富,都是江南的名菜:松鼠桂鱼,响油鳝丝,清蒸白鱼,椒盐白虾,莼菜银鱼羹等。
这些菜味道都偏清淡,却鲜香味美,棠妙心觉得挺不错的。
她便让六皇子留下陪她用膳,没让婢女侍候。
她一边吃一边道:“后天早上我要拿到那幅画。”
六皇子吓了一大跳:“这么赶?”
棠妙心微微一笑:“美好的东西,总是会让人迫不及待,就只能辛苦你了。”
六皇子之前答应帮她偷画,想着来日方长,没想到她只给他两天的时间。
两天的时间很赶!
但是换个角度想,他要是两天的时间就把画偷出来,将棠妙心这尊瘟神送走,也是划算的。
他深吸一口气道:“七弟妹放心,后天一早我一定把画偷出来。”
棠妙心温声道:“辛苦六哥了。”
书秀在旁看了一眼六皇子的表情,她默默地为他点了根蜡:
他以为他拿到画一切就结束了,却不知道,这只是个试探,只是个开始。
而棠妙心温言软语说话的时候,大多都是憋着坏。
书秀夹起一块鱼肉,吃了一口,赞道:“这鱼肉真鲜美。”
六皇子忙用公筷为她夹菜:“姑娘若是喜欢,便多吃一点。”
今天书秀虽然全程没有太多的存在感,但是能让棠妙心带在身边的人,就不可能简单。
六皇子觉得讨好她,没准她在棠妙心的身边说几句好话,他也能少受一点罪。
他的愿望现在已经变得十分朴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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