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不过是开玩笑,哪里会真的与天庆帝计较。
况且今日前来参加狩猎的人又不止他们几个,若真想求公平,直接去外面再寻一个补上就行。
简单用过一些吃食,天庆帝和荣王命人收拾好弓箭,带着各自的人马出发了。
荣王常年驻守北地,手下的将领少说也有数百。
但似桓家兄弟这般出众的少年将军,他还真是没有见过几个。
荣王不免暗暗可惜。
他也是有女儿的,长女和次女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可他的女儿虽不敢自比天仙,却也不想与莽夫作配。
北地崇尚勇武,少年郎更是如此。
因此军中士兵勇敢者甚众,莽撞者更多,智勇双全者却寥寥无几。
包括魏鸢在内,也很难胜任一军主帅的位置。
所以他只能在女儿们的亲事上下功夫。
可惜这些智勇双全的少年,譬如说萧家的公子和桓家的公子,一个都落不到他的手上。
陛下自幼心思细腻,做了皇帝之后更是难以捉摸。
但藩王与权臣结亲,自古以来就是大忌,在这件事情上他不能责怪陛下。
正因为如此,他才把唯一的希望放在了萧小九身上,对魏鸢的行为没有加以制止。
毕竟萧小九的婚姻是能够自主的,只要魏鸢能赢得她的青睐,北地的未来就不用担心了。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萧家小九会如此招人,而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竟也不少。
前有花轻寒,后有桓家兄弟。
魏鸢对付一个尚且不易,更何况是三个。
看来他必须得考虑得更加周全,尤其是在魏鸢失败之后,他该怎么做才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荣王毕竟不是魏鸢,不会轻易让人看出他的所思所想。
他仔细观察了桓家兄弟一番。
桓郁与萧家小五不分伯仲,桓际却胜过萧家小七和小八。
如果他是萧家小九,当然会考虑桓郁。
陛下不愿意藩王与权臣联姻,同样也不愿意权臣与权臣联姻。
但世间万物不是一成不变的,陛下最在乎的是各方势力之间的平衡。
萧小九的婚事是他无法掌控的,一旦她真的选择了桓郁,便是打破了现有的平衡。
为了重新建立平衡,陛下势必会拉拢宗亲。
届时他想要为女儿挑个好女婿的愿望不难实现。
萧桓两家联姻,荣王府也与桓家结亲,新的平衡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想了这么多,荣王自己都觉得心累。
这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时刻都要防备别人,尤其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荣王把一切都捋顺后,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了兄弟二人的情况,
“你们兄弟与鸢儿年纪相当,想来家中长辈已经开始考虑你们的婚事了?”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桓郁。
既然把魏鸢视为对手之一,荣王便是对手的父亲,他怎么可能会大意?
稍一琢磨,对方的盘算就被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萧桓两家想要联姻,当然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只要小九愿意嫁给他,陛下也没有办法阻止。
届时,他说不定真的会听从荣王的建议,让阿际去做荣王的女婿。
阿际会不会看上魏鸢的妹妹他不得而知,但母亲肯定是喜欢这桩婚事的。
他娶了萧皇后的妹妹,阿际娶了荣王的女儿,在她看来也算是旗鼓相当。
桓郁笑道:“长辈们自然是开始打算了,只是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桓际也不笨,虽然没有桓郁想得那么细,也大概能听出一点点味道。
荣王这是看上他们兄弟做女婿了?
可他究竟是看上了哥,还是看上了自己?
桓际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哪方面都不能与哥相比,荣王眼睛又不瞎,看上的人当然只会是哥。
这怎么可以?!
哥是要娶萧小九的,才不稀罕什么荣王府的郡主!
他转念一想,这事儿八成又和那魏鸢有关。
一定是魏鸢那厮发现竞争不过哥,所以才把他父王给搬出来,想把哥弄去做他的妹婿。
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偷偷给桓郁丢了个眼色。
哥那么聪明的人,难道没有看出荣王的打算?瞧他说的都是什么?
桓郁挑了挑眉。
他只顾着琢磨荣王的心思,竟把弟弟都给忽略了。
这小子挤眉弄眼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荣王听了桓郁的话,心里一阵欢喜。
没有定亲就好,毕竟是桓老郡公的孙子,绝对不能用手段。
三人各怀鬼胎,却丝毫不影响捕猎,几乎是箭无虚发。
另一边,萧姵正对着天庆帝的后脑勺做鬼脸。
姐夫箭法不行,她很久以前就知晓。
但这都是大姐姐告诉她的,她并没有亲眼见过。
没想到姐夫的箭法岂止是不行,简直是惨不忍睹。
与他相比,赵骏都可以算作神箭手了好么?
她的表情全都落入了魏鸢和曹锟眼中,两名少年都忍不住暗暗发笑。
他们也没有想到,陛下的箭法竟如此糟糕。
天庆帝并不知道三个年轻人在背后取笑他。
他努力瞄准前方的一只山鸡,眼睛却越来越花。
其实他的箭法并没有萧姵他们想象的那么糟。
年少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射中过大型的野物,但也是射中过野兔山鸡的。
只是这些年案牍劳形,他的眼力越来越不好,尤其是看远处,简直是模糊一片。
加之许久没有拉弓,一双手根本不听使唤。
好容易瞄准了,手一抖又偏了,简直要气死他!
“小九?”他放下手中的弓箭,转头唤了一声。
三个年轻人赶紧敛住笑容。
萧姵打马上前:“姐夫怎么了?”
天庆帝指着那山鸡:“你来射。”
萧姵嘟着嘴道:“这般傻乎乎的都不飞的山鸡,有什么好射的……”
“嗯?”天庆帝重重哼了一声。
萧姵伸手朝自己的箭壶摸去。
“用朕的。”天庆帝把他的弓箭递了过来。
“啊?”萧姵苦着脸:“姐夫你想作弊?”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天庆帝有心斥责她几句,又怕声音太大吵到哪山鸡,只能压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