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下有心,只是心里没有你罢了。”
王婳面目开始扭曲,她一掌拍到桌上,大叫道:“顾子辰!”
看着悲伤愤怒的女子,顾子辰似乎没有丝毫的怜悯。他只是那样看着她,眸子明亮清澈,却有冷淡得惊人。
“王婳,你的不甘、不忘、不弃、不愿,都不过是得不到而产生的执念在作祟。”
清冷的声音一字一顿,赛雪欺霜,如根根尖刀插进了王婳的心里。
王婳浑身颤抖,狠狠咬住下唇,强行压制着她想要掐死人的冲动。
随后,顾子辰站起身,道:“想必您今日是没了绘丹青的雅兴,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他就转身欲走。
王婳瞳孔一缩,立刻发疯似地喊道:“不许走!你不能走!”作势就要冲过去。
书韵见状,连忙扶住她,并对着远处的侍卫大声吩咐:“来人,先将顾郎君请去厢房休息!”
侍卫们听令,呼啦啦上前,顿时将顾子辰三人团团围住。
文竹和小六均面色一凌,迅速紧张的挡在了顾子辰的身前。
反观顾子辰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轻扫了眼一众持刀侍卫,从容不迫地说了句:“如此,在下叨扰了。”
然后,就悠然自在地甩了下衣袖,被下人引着前往后院的厢房了。
直到那抹白色身影消失在游廊深处,王婳才浑身颤抖地跌坐在凳子上。
“公主您先喝口茶,当心气坏了身子。”书韵心疼地劝慰。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对,公主说的对,顾小郎一定是故意气您的,所以您莫要上了他的当。”
忽地,王婳眸光一厉,狠狠扇向书韵的脸颊。
“不许你这样说他!”尖锐的指甲划破了他的脸上的皮肉,顿时有鲜红的血珠渗出。
书韵面色不变地稳住身子,再次跪好,继续安抚她道:“公主说的是,公主说的是,书韵方才说错话了,您别生气。”
“你们都不可以说他......他......只是还不懂事,我要慢慢来教他......”
“对,只要您教,他定能学会爱惜您的。”
“是吗?”王婳扭头,还有些讷讷地问。
“是。”书韵坚定地点头,“人都说最苦的就是君心向山,妾心向水。可是公主,海天亦会相连,山水亦有相逢的。”
王婳眨眨眼,“对,你说的对。山水亦有相逢。”
容时你逃不掉的,你早晚都会是我的。
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问:“驸马呢?”
“还在天一阁,估计晚膳前就会回来了。公主,奴才先扶您去休息?”
王婳点了点头,然后扶着他的手回到了寝殿。
寝殿留守的墨香在瞥见书韵脸上的伤口时,只一秒便已经想明白原由。他连忙一同搀扶着王婳倚在了偏殿的贵妃榻上休息。然后,自己熟练地跪坐在一侧,屏声息气,帮她一下一下,轻轻地揉着太阳穴。
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得到舒缓,王婳整个身子也放松起来。她闭上了眼睛,几个呼吸间,便陷入了梦境......
那是一个关于儿时的梦,梦中的她小胳膊小腿儿,浑然就是个七八岁的半大孩童。
此时,小王婳驾轻就熟地将自己粉嫩嫩的宽大的儒裙卷至腰间,然后揉了揉鼻子,伸着双臂,张开手指,蹑手蹑脚地地向着花丛走去。不知道的,恐还会误以为她是个小贼。
这是王婳初次见到容时的那天。
那日,她同父亲兄长来永和寺上香,上香已经足够枯燥无聊了,谁料父亲竟然还说要去与主持论经!?所以,小王婳眼珠一转,就想出了个腹痛的借口,偷偷跑去寺庙后的小树林捉蝴蝶。
只见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着靠近那只落在花间的嫩黄的蝴蝶。
忽然,她双腿一蹬,猛地往前扑去。
“啊呀!”
“姑娘!姑娘!”一直在不远处把风的书韵和墨香焦急地跑过来。
“姑娘您没事吧!”
“抓到了!”小王婳翻个身躺在草丛里,将手中的蝴蝶举到头顶,开心地叫道,“书韵墨香你们看,我抓到了!”
这时,透过午日的阳光,穿过手中嫩黄的蝴蝶翅膀,小王婳看到了头顶的树梢上,似乎躺了一个粉雕玉琢的白袍小男孩儿。
她从来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皮肤白皙得像瓷器,树叶间透过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毛茸茸的,还闪着弱弱的光。再配上婴儿肥的圆圆的脸颊,这活脱脱就是个漂亮的瓷娃娃!
王婳双眼一亮。
她自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所以就在那一瞬间,她就起了要将这个小娃娃带回府的想法。
坐起身,昂着头对着树上喊:“喂,小娃娃?”
“别睡了,下来玩啊!”
“喂!”
可无论她怎么喊,树上的小男孩儿都纹丝不动,甚至连睫毛都不眨一下。
小王婳嘟起嘴巴,对着后面的两人吩咐:“书韵、墨香,你们给我将他弄下来。”
“是。”
两人撸起袖子眼看就准备爬树,树上的小娃娃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大大的,黑白分明,睁开的一瞬间就将整张脸都点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