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娘娘,她也配!”武氏犹自说着,不过声音却是小了许多,想来这心里也是怕的,“明面上说除了皇太后外,所有人都削减用冰,可谁知道内务府是不是悄悄往她宫里送冰,真是想着都生气。”凌若得宠,宫里早已是一堆人不满,只是碍于其权势不敢说罢了。
“就算真这样也没办法,谁让皇上如今盛宠她一人呢!”戴佳氏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酸意。她在府中二十余个年头,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盛宠。
武氏恶毒地说道:“哼,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宠多久,到底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十七八岁正值青春年少时。”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陈贵人开口道:“依臣妾看,说不定这个削减用冰的主意就是熹妃出的。”
“此话怎讲?”戴佳氏与武氏皆将目光对准了陈贵人,透着满心的好奇。
陈贵人犹豫了一下对戴佳氏道:“臣妾听说皇上最初只是削减养心殿用冰罢了,可是熹妃去了养心殿回来,皇上就命人传旨说削减东西十二宫的用冰,臣妾觉得其中定然有关联。”
“好一个熹妃,亏得她刚才还说得那么无可奈何又大义凛然,差点让她骗过了,真是可恶!”武氏第一个忍不住,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
她话音落下不久,便听得对面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哟,武贵人这是在说谁可恶呢?”
武氏脸色一变,这个声音是谁她心下最清楚不过,真是撞鬼了,怎么偏就让她给听见了,哪个不晓得她与熹妃最是要好。武氏抬起头来,果见瓜尔佳氏正施施然朝这边走来。
“臣妾见过谨嫔娘娘!”武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在她之后陈贵人亦跟着见礼,至于戴佳氏则执平礼相见。
“起来吧。”瓜尔佳氏笑吟吟地看着她,“武贵人还没回答本宫刚才的问题呢,究竟是何人可恶,该不会是……”她故意拖长了音道:“熹妃娘娘吧?”
“娘娘说笑了,熹妃娘娘宽仁随和,处处与人为善,臣妾怎会说她呢,臣妾是在说……”武氏使劲绞着脑汁,终是给她想出一个答案来,“蚊子!”
“蚊子?”瓜尔佳氏侧了头,颇有几分不解。
武氏则是继续胡诌道:“是啊,娘娘您不知道,刚才有只蚊子一直在臣妾耳边嗡嗡不止,臣妾被它扰得不胜其烦,就随口骂了一句,没成想竟让娘娘误会了,倒是臣妾的不是。”
“是吗?”瓜尔佳氏笑意不减的看着她,忽地重重一掌拍在武氏左颊上,在所有人都愕然惊诧时,她已是望着自己的手掌一脸可惜地道:“可惜了,没打到那蚊子,刚才明明看到它停在妹妹脸上。”
“你……你分明是故意的!”武氏回过神来,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又气又怒,蚊子是她胡诌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有。瓜尔佳氏根本就是拿蚊子当借口,故意打她。
“咦,妹妹这话可是好奇怪,明明是你自己说有蚊子,本宫只是好心想替你打死它罢了,竟说本宫是故意的,可是让本宫伤心。”瓜尔佳氏捂着胸口,一副难过不已的样子。
见瓜尔佳氏恶人先告状,武氏气得快要晕过去了,指着瓜尔佳氏的手指不住颤抖。
面对着几乎快碰到自己鼻尖的手指,瓜尔佳氏缓缓放下手,面色也随之沉了下来,侧头道:“从祥,宁贵人这样以下犯上放肆地指着本宫,该当何罪?”
从祥抿一抿嘴,恭敬地道:“回主子的话,按规矩,宁贵人该掌嘴十下才是。”
“那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给本宫上去掌她的嘴!”瓜尔佳氏冷声说着,当与她目光接触时,武氏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手伸在那里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瓜尔佳氏就是故意的,刚才武氏的话她一字不漏都听在耳中,假装不知就是要借机整一整武氏。
她自与凌若交好后,ng子便收敛了许多,但深藏在骨子里那份狠意却从未真正磨灭过。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关于这句话,瓜尔佳氏比凌若做得更好,否则当初她也不会被那拉氏看中,用做对付凌若的棋子。
“是,奴婢这就去取木尺。”宫里所谓的掌嘴可不是用手掴,而是用厚达一寸的木板用力打受刑者的嘴,一顿掌嘴下来,受刑者往往满嘴是血,若再用力一点,甚至连牙齿都会脱落。
一听得这话,武氏顿时慌了神,连忙将求救的目光望向戴佳氏,后者上前一步拦下欲离开的从祥,打圆场道:“好了,宁贵人也不是故意的,妹妹何必动这么大的气,没得伤了姐妹间的情份。”
瓜尔佳氏拢一拢袖子,曼声道:“妹妹何曾想这样,只是有些人忘了自己的身份,非要以下犯上,妹妹这才小惩大戒,也免得她以后再犯同样的错。”
戴佳氏也恼武氏沉不住气,拉下武氏犹伸在那里的手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跟谨嫔认错。”
武氏心里那叫一个委屈,明明自己挨了打却还要跟她认错,可若是不认,接下来还有得罪受,谁叫她只是个贵人,被瓜尔佳氏死死压着一头。只得屈膝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臣妾一时莽撞,得罪了娘娘,请娘娘大人大量,饶恕臣妾这一回。”
“要真知错才好。”瓜尔佳氏瞥了她一眼又道:“罢了,这次瞧在姐姐的面子上就算了。好生管牢自己的嘴,别再什么话都往外说,记住了吗?”
“臣妾记住了。”武氏低声应着,帕子已经快被她给撕烂了。
“嗯。”瓜尔佳氏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却未说什么,若非她比武氏高了一级,彼此恩宠又差不多,武氏怎肯服这个软,心里不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朝戴佳氏颔首道:“姐姐,我先去给熹妃娘娘请安了,改明儿再去姐姐宫里坐坐。”
“嗯,快去吧。”戴佳氏也巴不得早点离去,在瓜尔佳氏走远后,她指了武氏没好气地道:“你啊,真该改改这口无遮拦的毛病。”
武氏恨恨地将绞得不成样子的锦帕一扔,道:“娘娘,您也看到了,谨嫔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戴佳氏别过头不理会她,倒是陈氏软声道:“姐姐别气了,谁都看得出她故意,可又谁让她是六嫔之一呢,这次已是瞧在娘娘的面上不予计较了。”
“哼,六嫔?还不是仗着承乾宫那位的势,我就不信她一辈子都能这么得意!”扔下这么一句话,武氏道了声告退便先行回去了。
“姐姐……”陈氏想叫住武氏,却听得戴佳氏叹了一声道:“随她去吧,你现在叫她,不过是听她发牢sa罢了。陈贵人若无事的话,不如随本宫去慈宁宫请安吧,现在整个紫禁城,也就那里还凉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