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赦然一笑,缓声道:“要不然你觉得一碗放得远远的汤,能够让谦贵人难受成这样吗?即便当时成嫔不说,她自己也会寻个缘由引太医来诊脉,好顺理成章让人发现她已经怀有两月的身孕。”
水秀不解地道:“可她怎么知道,这个时候说出来,皇上就一定会晋她的位份呢?”
“她也没有必然的把握,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希望确实是极大的。你想想,太后的病一直是皇上最挂心的事,皇上为了能让太后舒心,甚至同意放出十四爷,让他去给先帝守陵;在这种情况下,能引得太后展颜欢喜的人,自然不许以重赏。所以她不止如愿晋为贵人,还被赐下封号,这份殊荣,可是连舒穆禄氏都没有的。”
水秀认同地道:“可不是,奴婢刚才看宁贵人,嘴都快气歪了,还有成嫔娘娘也是,在背着皇上太后的时候,脸色难看得紧。”
“所以了,这样的一个女子可是一点都不容本宫小视,哪怕她现在仅仅只是一个贵人。”
杨海突然想起之前刘氏来向自家主子示好的事,有些后悔地道:“若当时主子不曾拒绝谦贵人就好了。她如今怀着龙种,若能平安生下,皇上说不定会封她为嫔,有她帮衬着主子,主子也能轻松许多。”
凌若却是正色地摇摇头,“你错了,即便事情这个时候再重演一遍,本宫也依然会拒绝她,因为……她与温如倾从本质上而言是同一类人,哪怕各自如今所用的手段不一样,但到最后却是殊途同归。”
杨海与水秀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温如倾的可怕他们是亲眼见过的,却不知谦贵人竟然也是一个这样可怕的人。
那厢,凌若亦在暗自思量,去年入宫的那些秀女中,已有四位贵人,除去舒穆禄氏不说,温如倾与刘氏均是心机深沉之辈,只剩下一个佟佳氏因少有接触,尚且看不透禀xin如何。
“好了,这件事你们自己心中有数就是了,莫要去外面胡言。另外,去打听一下温如倾送给谦贵人的贺礼是什么。”
两人依言退下,待得晚间时分,两人进来禀说已经打听清楚了,温如倾送了一尊白玉观音象去。
听得观音象三字,凌若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你们将本宫要送给谦贵人的礼备好,明日本宫亲自送去。”
到了第二日,凌若带了杨海与水秀二人往咸福宫行去,她没有直接去寻刘氏,而是先见了瓜尔佳氏,后者上下打量了凌若一眼,似笑非笑道:“若我没猜错,今ri你应该不是特意来寻我的,为了刘氏?”
早在昨夜之前,刘氏怀孕并晋为谦贵人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后宫每一个角落,瓜尔佳氏会知道并不奇怪。
凌若坐在椅中徐徐摇着宫扇道:“姐姐都已经猜到了,看来我想否认也不行。”
瓜尔佳氏闻言叹了口气道:“这种事哪里还需要猜,从今儿个天刚亮开始,就不断有人来给刘氏送礼,甭管是派宫人来的还是亲自过来的,少不得要到我这个所谓的主位娘娘这里来绕一圈,害得我想多睡一会儿也不行,实在不胜其烦。”
凌若微微一笑道:“姐姐现在就觉得烦了,以后可怎么办?”
瓜尔佳氏摇头无语,过了片刻才道:“不过我倒没想到你这位正当宠的熹妃娘娘会亲自来给她送礼,她可不值得你巴结。”
“我另有事。”凌若含糊的答了一句,并未曾明说,瓜尔佳氏也不追问,絮絮与凌若说了几句话,话题一转道:“你与温姐姐当真是准备生份了吗?”
听到这个,凌若面色一沉,生硬地道:“我不想说这些。”
“我知你不想听,但还是得说下去,如今皇上命你与温姐姐共掌后宫之事,你们若还这样谁也不理谁的闹下去,可是该怎么主事?”
凌若默然不语,瓜尔佳氏趁机又道:“若儿,我知道你心中有气,我何尝没有,但咱们终归相识二十来年,这情份不是说抹去就可以抹去的,再者你们闹成这样,不是正合了温如倾的心意吗?
过了许久,才听到凌若缓缓道:“就算是这样,我也没办法,何况咱们不能抹去的情份在惠妃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瓜尔佳氏也气温如言听信谗言,可到底还是不忍见她跳入火坑,“哪有这种事,温姐姐不过是一时受了温如倾的蒙蔽,这才分不出好坏,你给温姐姐一点时间,她定然会明白谁才是该相信的人。”
“就怕等惠妃明白时,一切已经太晚了。”说到这里,凌若起身道:“好了,我该去看谦贵人,晚些再来看姐姐。”说罢,不等瓜尔佳氏答应便径直离去,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在瓜尔佳氏面前这般无礼,看得瓜尔佳氏连连摇头,难道一切真的已经无法挽回了吗?
且不说瓜尔佳氏在那里难过,凌若穿过正殿,来到刘氏所住的长明轩,宫人看到她来,连忙进去通报,过一会儿刘氏亲自迎出来,满面惶恐地道:“臣妾参见熹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谦贵人快快请起。”凌若噙一缕得体的笑容扶起刘氏道:“本宫昨日得知谦贵人怀孕后,一直欢喜不已,皇上也好太后也好,都盼着龙胎许久呢,想不到竟是应在谦贵人身上,之前可是一点预兆都没有。”
刘氏闻言含羞带怯地道:“莫说娘娘了,就是臣妾自己昨日听到太医的话时,都觉得不可思议。臣妾之前一直都以为是自己胃不好,才会有所恶心。”
“可是你也该注意着月信,迟了这么久都没传太医看看,可是粗心,亏得胎气还算稳当,否则本宫看你怎么办。”
面对凌若的轻斥,刘氏垂目低声道:“娘娘说得是,是臣妾年少不懂事。”
凌若颔首道:“好了,咱们先进去吧,总站在这里说话也不是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