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湖知道她想说什么,把玩着腕间的绞丝银镯道:“这件事不急,咱们得计划周全了再动手,左右等她生下孩子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来。”
“绿湖,虽说格林这人生xing好色,但他对那个女人究竟有没有那个意思,我最近有留意过,并不曾见他纠缠过那个女人,只怕……”不等婉秀把话说完,绿湖便道:“这个姐姐大可放心,我听说那个女人刚来的时候,格林便对她几番纠缠,后来被汗王训斥了一顿才不敢放肆,但那份色心岂是说消失便能消失的,不过是迫于无奈隐藏起来罢了。只要稍加引诱,便会暴发出来。”
婉秀放下心来,点点头道:“这样就好,希望这一次也能成功。”
绿湖红唇微翘,勾起一抹森冷的笑容,“姐姐放心,一定会的。”
这一切,凌若并不知晓,更不知晓涵烟的死是一场别人精心设下的计划,而她自己亦正在掉入计划之中。
这日,董大夫与平常一样为她诊脉,又问了她这一日的胎动情况,然后重新开了方子,叮嘱道:“夫人如今身孕就快到五个月了,五月是一个很危险的阶段,度过了,便有很大机会保住;度不过,不用老夫说夫人心里也明白,所以一定要特别注意胎动,一旦发现不对就立刻派人来告诉老夫,万万不可延误。”
“多谢董大夫。”面对凌若的道谢,董大夫却是叹气不止,“其实依着老夫的意思,这个孩子还是不要的好,以免将来伤心,可惜汗王执意要老夫保下这个孩子,实在让老夫不解,更不明白汗王这一次为何如此看不透。”
凌若眸光一黯,勉强笑道:“人在世俗中,虽能看透一些世事,但终归还是看不透的更多一些。”她抚着如今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带着一丝哀色道:“董大夫,这个孩子还请你多多费心了。”
“夫人客气了,老夫是医者,自当尽力为之,但有一句话说得好:阎王要人三更死,从不留人到五更;夫人当要有心理准备才好。”
“我知道。”在命萍儿送了董大夫出去后,靳娘端了刚煎好的安胎药进来,让凌若赶紧趁热喝了。
董大夫开的方子不知都是一些什么药,又苦又涩,难以入口,凌若每次都是摒着气喝下去。
以往在宫中时,水秀知道她怕吃这些苦药,所以每次用药之前都会先备好蜜饯,以备用完药后去除嘴里的苦味,但如今水秀并不在身边,而此处也不是紫禁城。往昔一切,于她而言都是过眼云烟,再没有意义,倒不如好好安胎,保住腹中的孩子。
在漱过口后,见靳娘一直看着帐帘处,有些奇怪地道:“靳娘,你在看什么?”
靳娘回过头来道:“往日里,这个时候汗王早该过来看夫人,不晓得今日为何还未来,真是奇怪。”
听得是这么一回事,凌若顿时摇头不已,“他不来便不来,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一句话她没当着靳娘的面说出来,要是依着她的本心,巴不得葛尔丹一直都不要过来。
靳娘待要再说,有人掀帘走了进来,原以为只是侍从,没想到竟是和卓,凌若待要起身,和卓已经和颜悦色地道:“你坐着吧,咱们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多谢王后。”见凌若重新坐稳后,和卓温言道:“如何,这些日子住的可还习惯,有没有什么缺的,若有的话尽管告诉本后,千万莫要客气。”
“王后有心了,一切皆很好,只是整日待在帐中,略有些无趣罢了。”凌若的话令和卓微微一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来外面天气寒冷,二来你怀着身孕不宜多动,汗王今早临走时还交待本后,说一定要让你安心养胎呢。”
凌若奇怪地道:“临走?汗王去了哪里?”
和卓接过靳娘递来的羊奶道:“部落里剩余的物资已经不多了,该是时候补充一些了。”
虽然和卓说得很隐晦,但凌若还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蹙眉道:“王后是说汗王带人去掠夺边关的百姓了?”
和卓微微点头,见凌若因她这个动作而更加蹙紧了眉头,心思微微一转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逐道:“如何,可是觉得汗王这么做不对?”
凌若犹豫了一下道:“抢劫边关百姓,掠夺物资,对于你们而言,早已习已为常,觉得再正常不过,但我始终是大清的人,看到有人残害我们大清的百姓,抢夺大清的物资,若我违心说对,王后想必也不会相信。”
和卓颔首道:“本后明白,你我立场不同,看人看事的角度自然也不同。如今互市已关,想要得到必须的物资,除了抢劫之外,再无其他办法。而且,有你一点你说错了,我们虽然抢夺物资,却不曾残害你们大清的百姓;汗王手上更不曾染过无辜百姓的鲜血。”话音一顿,续道:“本后知晓你不会相信,但本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绝无虚假。若非如此,汗王也不会每次都冒着危险,亲自去掠夺物资。”
见凌若面露不解之色,和卓抚着腕间的镯子轻声道:“汗王怜惜那些平民百姓,别人却不会,若没汗王约束着,保不准会闹出什么事来。之前有那么一回汗王没去,结果闹出好些事来。”
这一次,凌若犹豫了许久方才道:“汗王不是一直想打败大清入主中原吗,又怎会怜悯大清的百姓。”
和卓笑笑道:“看来你对汗王的误解很深;不错,汗王是一心想要入主中原,但归根结底,不过是想让部落里的子民过得好些罢了。战场上,我们与大清便是仇敌,生死各由天命,但在战场之外,那么百姓却是无辜的,他们被掠夺了物资已经很可怜了,又如何忍心再伤害他们性命。只可惜,部落里有许多人对汗王的做法不理解,他们认为大清是我们的敌人,不管怎样对待大清的人都是理所当然的,根本不必怀有任何内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