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嫔沉声道:“臣妾宫中之人,臣妾心中一清二楚,此事绝对与他们无关,可疑的,从来只有夏晴一人;刚才若非阻止行刑,说不定她此刻已经说出幕后指使者的姓名,不必咱们在这里疑来疑去。”
瑕月面色一沉,道:“愉嫔这么说,就是责怪本宫了?”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好奇,为何臣妾一传召夏晴,娘娘就那么巧出现了,当真是凑巧,还是娘娘根本是为夏晴而来?!”
“本宫与此事无关,若愉嫔非要不信,本宫也没办法。”瑕月话音刚落,愉嫔便接过话道:“既然无关,就请娘娘静坐一旁,莫要插手夏晴一事。”
瑕月冷声道:“本宫奉皇上圣旨摄六宫之事,愉嫔却要本宫莫理此事,愉嫔不仅没有将本宫放在眼中,连皇上也不曾。”
愉嫔寸步不让地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想查明,究竟是谁人藏在暗处加害臣妾与腹中龙胎。”
瑕月抚着袖间以银丝绣成的翟鸟,凝声道:“本宫说的很清楚,要审一起审,要责一起责,如此才公平。”
愉嫔气得脸色发青,道:“但他们根本与此无关,为何要一起责?”
“愉嫔凭什么肯定他们与此无关,又凭什么认定与夏晴有关,仅仅是以你一已之见?若是这样的话,恕本宫无法如愉嫔所言,静坐一旁,不插手此事。”
愉嫔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腹部更是传来一阵强烈的收缩,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道:“既然娘娘与臣妾都无法认同彼此的做法,不如将皇上请来处理此事。”
瑕月神色微微一变,道:“如今夜色渐深,皇上只怕已经歇息了,还是莫要再行惊动了。”
愉嫔留意到瑕月的神情变化,越发不肯罢休,道:“相信皇上也希望尽快找到意图加害皇嗣之人。”说罢,不等瑕月出言,即刻道:“小全子,立刻去养心殿请皇上过来。”
“嗻。”小全子当即离去,唯恐走慢一些,会受到瑕月的阻拦,在他离去后,瑕月与愉嫔均不曾再说过话,殿中的气氛沉重的令人喘不上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数道身影由远及近,进到殿中,正是弘历,在他身后还跟着金氏,想必今夜是她侍寝,所以跟着一道过来。
弘历看到瑕月,轻咦一声,道:“贵妃也在?”
瑕月垂目道:“是,愉嫔的事,臣妾原想不惊动皇上,无奈愉嫔觉得臣妾偏坦徇私,信不过臣妾,所以只能将皇上请来,还望皇上恕罪。”
“无妨。”这般说着,弘历来到榻前,关切地道:“小全子与朕说,有人要加害你与腹中孩子,可是指月前害你差点失足落水的事?找到凶手了吗?”
愉嫔摇头道:“那件事尚无头绪,如今是另外一桩。”
弘历惊声道:“又有人要害你们母子?”
面对弘历的询问,愉嫔啜泣道:“自从臣妾怀孕之后,三番两次遭人加害,臣妾只是想为皇上延绵子嗣,为何就是有人容不下臣妾母子,呜……”
弘历抚去她脸上的泪道:“你先别哭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赶紧告诉朕。”
金氏在旁边道:“皇上一听到你们母子有事,不知道多担心,紧赶着就过来了,愉嫔你快说吧。”
愉嫔哽咽着将事情说了一遍,随后痛声道:“臣妾之所以变得这般好吃肥胖,皆是拜那些掺在水中的开胃增食之药所致;方太医之前来为臣妾诊脉的时候说过,臣妾腹中孩子过大,到时候怕是不易生下,或许……或许一尸两命也说不定。”说到最后一句,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弘历又惊又怒,寒声道:“居然有人在玉泉山水之中加入开胃增食之药,想要加害你们母子,当真是好恶毒的心思。”
金氏一脸惊容地道:“照愉嫔所言,这药……岂非下了很久?”
“依臣妾的猜测,自从臣妾回京之后,这药就开始下在水中了,直至今日被臣妾发现。”说到此处,她拉住弘历的袖子,泣声道:“皇上,臣妾与孩子会不会有事,会不会死啊?”
弘历忙安抚道:“不会,有朕在,朕一定会护你们母子平安,你别胡思乱想。”
“不是臣妾乱想,而是方太医明明白白告诉臣妾,周太医如今就在这里,想必他也能诊断得出,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问他。”
见弘历看过来,周明华连忙低头道:“回皇上的话,愉嫔娘娘母子暂时不会有事。”
“暂时?”弘历拧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周明华硬着头皮道:“愉嫔娘娘腹中龙胎过大,十月临盆之时,怕是会……难产!”
愉嫔哭诉道:“皇上,何止是十月临盆,就是现在,臣妾也常常感觉喘不上气来,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金氏连忙道:“愉嫔莫要张口闭口就是死的,当心招来晦气。”
愉嫔不说话,只在一旁哀哀地哭着,弘历拍着她的手背道:“是啊,别总说这样的话,有这么多太医在,一定会想出办法保你们母子平安。”如此说着,他又道:“可曾找到在水中下药之人?”
愉嫔拭一拭泪,道:“臣妾宫中的用水一向都是由辛者库送来,而负责送水的是这个叫夏晴的宫女,她最有可疑,但是不论臣妾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都不肯说,无奈之下,臣妾只有动刑迫她说出实话。哪知这么巧的,贵妃娘娘来了,拦着不让臣妾动刑,说夏晴一定不会在臣妾水中下药;还说若要审的话,就得连着臣妾宫中的人一并审,因为他们也有机会下药,贵妃娘娘这样做,分明是存心偏坦夏晴。臣妾万般无奈之下,唯有请皇上来此,为臣妾母子主持公道。”
听得这话,弘历眉宇皱得越发紧,目光落在瑕月身上,道:“贵妃为何不许愉嫔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