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别争了。”弘历斥了一句,对周明华道:“三阿哥还有五阿哥的病要不要紧?”
“皇上放心,三阿哥的情况并不严重,只要按时服药就没事了,不过……”他看了永琪一眼道:“五阿哥身子虚弱年纪又小,不比三阿哥,得格外小心;一旦有什么不对,就立刻传召微臣。”
愉妃搂着永琪,心疼地道:“本宫知道了。”
在周明华离去后,陆氏叹道:“好端端的一顿满月宴,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愉妃走到弘历面前,低声道:“皇上,永琪弄成这样,臣妾实在没心思再看戏,臣妾想带他先行回咸福宫,也好让宫人煎药给他服用,还望皇上应允。”
弘历叹道:“朕明白,你先回去吧。”在愉妃离去后,金氏也带着永璋与六阿哥离去。在离去的时候,永璋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似的。
弘历走到黄氏面前,冷声道:“仪妃,贵妃身子不便,朕让你打理六宫之事,结果却弄成这样子,你是怎么做事的?”
黄氏急忙道:“皇上,臣妾当真有让宫人检查过每一样食材,并无任何问题,至于三阿哥与五阿哥……臣妾实在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你实在令朕失望。”说完这句话,弘历拂袖离去。
弘历这一走,戏自然是没法看了,众人纷纷离去,不一会儿,景仁宫中只剩下黄氏与陆氏二人,后者睨了她一眼,道:“娘娘,臣妾有些乏了,您……”
黄氏回过神来,连忙道:“本宫也该回去了,不打扰庆嫔休息。”
陆氏皮笑肉不笑地道:“臣妾恭送娘娘。”
当年在潜邸时,黄氏与她一样的身份,平起平坐,可后来黄氏巴结上了娴贵妃,爬到她头上,令她每次见了都要行礼,实在憋屈得很。
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虽然黄氏遭了弘历的训斥,但到底没有收回协理六宫之权,宫中大小事物仍然由她打理。
就在众人快要淡忘这件事的时候,永璋无意中说起的一句话,却将弘历的思绪重新带回到二月二十三那日。
永璋在背完功课后,轻咬着嘴唇道:“皇阿玛,这世间真的有鬼吗?”
弘历搁下手中的书,道:“或许有的吧,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额娘在还怀着六弟的时候,就一直睡不安,之前好了一阵子,最近又总说看到鬼,还说那个鬼拖着长长的舌头,很可怕的样子。”
弘历心中一动,道:“永和宫还在闹鬼吗?”
永璋有些不安地道:“儿臣也不清楚,不过儿臣看到过一次,白色的衣裳,飘来飘去的,一转眼就不见了。儿臣原本以为那真的是鬼,可是后来……后来……”
弘历追问道:“后来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永璋看了他一眼,犹豫地道:“皇阿玛,您还记不记得六弟满月宴那日,儿臣曾去过庆嫔娘娘那里。”待得弘历点头后,他道:“儿臣从净房里出来时,好像……又看见那个鬼了。”
四喜惊讶地道:“那可是白天啊,三阿哥,您真看到了吗?”
永璋点头道:“嗯,我看的很清楚,就是那个鬼,但是额娘说鬼是没有影子的,不能见阳光,但我看到他有影子又是在阳光下,不过一转眼就不见了;皇阿玛,他是鬼吗?”
弘历神色严肃地道:“永璋,除了你还有谁看到?”
永璋摇头道:“没有,宫人当时低头扶着儿臣,五弟与小全子还在净房里面,所以只有儿臣一人看到。儿臣曾问过额娘,但额娘很害怕,不许儿臣说。”
四喜凑上前道:“皇上,能够在白天出现,看来应该不是鬼。”
弘历没有理会他,盯着永璋道:“你可曾看到那个鬼的样子。”
永璋回想了一下,摇头道:“他的头发是披下来的,儿臣看不到,只看到一条猩红的舌头,就像那天晚上看到的一样。”
弘历默然不语,很明显,那个不是鬼,而是有人故意装扮,无意间被永璋看到,出现在景仁宫……难道编造成这一切谎言的人是陆氏?
一直以来,他最怀疑的人都是愉妃,岂料现在又突然杀出一个陆氏来,到底真是陆氏,还是……有人利用永璋来误导他?
想到此处,弘历道:“永璋,刚才所言的一切,都是你亲眼所见吗?”
永璋肯定地道:“是,皆是儿臣亲眼所见,并无虚言。”
“既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些与朕说?”面对弘历的询问,永璋道:“其实当日在景仁宫时儿臣就想说的,但额娘一直催促着回去,再加上腹痛难捺,所以没有说。”在永璋说话的时候,弘历一直盯着他的双眼,并未发现任何撒谎或者是不安的痕迹;若非实话,就是永璋演技太好,好的连弘历也看不出来。
但永璋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能耐,所以,应该都是实话;想到这里,弘历唤过四喜,道:“立刻带人去搜查景仁宫,朕待会儿就过来。”
永璋茫然看着四喜离去,道:“皇阿玛,为什么要搜查景仁宫,是为了找那个鬼吗?”
弘历冷声道:“不错,朕要好好看看,究竟是人是鬼!”说罢,他起身拉了永璋的手道:“走吧,咱们也过去。”
永和宫中,愉妃正徐徐抿着新送来的君山银针,这种茶叶似龙井,叶微宽而绿,犹如白银盘里一青螺。
金氏可没她那么沉着,一直在殿中来回走着,走了几圈忍不住问道:“愉妃,永璋那些话能哄得皇上相信吗?”虽然还未行册封礼,但她早以妃位自居,面对愉妃时,再不像以前那样口称娘娘。
愉妃抬眼道:“三阿哥说的皆是实话,皇上为什么不相信?”
“可是你别忘了,那个鬼是小全子扮的。”金氏话音刚落,愉妃便道:“这件事你知我知,三阿哥却不知晓,否则三阿哥也不会与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