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赫那拉氏一脸气愤地道:“魏静萱,你怎可以这样诬蔑本宫,你说本宫早知蟹肉与大枣同时会引发寒热病是吗?好,那你倒是说说,本宫可曾阻止永玧吃这两样东西?”
胡氏当时与叶赫那拉氏同坐一桌,仔细回想了一下席筵上的情况,叶赫那拉氏一直都是由着永玧用膳,并未有任何阻止,只是在其吃多之时,会说上一两句。
魏静萱讥声道:“何需阻止,只要在筵席之前交待十阿哥一声,他自然就不会碰其中一样东西。”
“你!”叶赫那拉氏气得手脚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瑕月瞥了二人一眼,道:“皇上,都说童言无忌,年幼的孩童最是纯真无瑕,不懂撒谎,不如传十阿哥过来询问?”
弘历点一点头,命四喜去带永玧过来,永玧是在睡梦中被叫醒抱来的,直至站在弘历面前,他还有些迷糊,不停地揉着惺忪的眼睛。
叶赫那拉氏用力抓了他的手,急切地道:“永玧,你告诉你皇阿玛,额娘昨日有没有交待过你不要吃什么东西,有没有?”
永玧本就睡意未消,叶赫那拉氏又说得不明不白,他哪里听得懂,半眯着眼睛道:“额娘,儿臣好困,儿臣还想睡!”
“不许睡啊!”叶赫那拉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焦急地道:“快说啊,说啊!”
永玧被她拉得手疼,挣扎着哭道:“额娘您痛弄我了,放手啊!”
瑕月蹙眉道:“舒妃,你吓到十阿哥了,还是本宫来问他。”说着,她朝永玧招手道:“来,到皇额娘这边来。”
叶赫那拉氏刚一放手,永玧就一脸害怕的跑到瑕月身边,看来真是被吓到了,瑕月抚着他手上的红印,柔声道:“永玧,你是不是很喜欢昨日看的木偶戏?”
听得这话,永玧眼睛为之一亮,连连点头,“喜欢,皇额娘,什么时候能够再看?”
瑕月笑一笑道:“你若喜欢,过阵子皇额娘就让他们再来演,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告诉皇额娘一件事。”待得永玧答应后,她续道:“昨日筵席之前,你额娘可有交待你,不许用哪道菜式?”
永玧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没有,额娘没与儿臣说过这个。”
他的回答令叶赫那拉氏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幸好永玧不喜欢蟹肉的腥气,不需要她吩咐就不会去碰那盘蟹肉汤包,否则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可能,舒妃一定说过那样的话,十阿哥在撒谎!”魏静萱尖锐的声音吓得永玧往瑕月怀里缩,怯怯地道:“皇额娘,为什么令嫔娘娘那么凶,儿臣说错话了吗?还有,额娘为什么跪在地上?”
“没有。”瑕月放下永玧的袖子,道:“好了,随嬷嬷回去吧,若是还困,就再睡一会儿。”
望着永玧被嬷嬷抱下去的身影,魏静萱不甘地道:“娘娘,十阿哥分明在说假话,您为什么不继续问……”
瑕月冷冷打断她,“令嫔以为本宫糊涂的连一个三岁幼童是不是在说假话都分不清了?”
魏静萱咬一咬唇,声音低弱地道:“臣妾不敢,但臣妾……”
“够了!”弘历豁然起身,脸色难看地盯着她道:“这件事因你而起,永玤亦是因你而死,你不仅不思悔,反而还诬蔑舒妃,一口咬定是她指使你所为,简直就是该死!”
“不是!不是!这一切都是舒妃陷害臣妾,皇上……皇上您相信臣妾。”她爬过去,拉住弘历的袍角哀求,却被弘历一脚踢倒在地,“朕不想再听你的狡辩之言!”
胡氏恨恨地道:“皇上,魏静萱害死永玤,罪大恶极,当被凌迟而死!”
魏静萱骇然失色,她不想死,更不想被凌迟而死,以前遇到那么多难关她都熬过来了,这一次绝对不能死!再说……她若死了,如何向叶赫那拉氏复仇!
如今,因为永玧的供词,弘历已经认定叶赫那拉氏无辜,若自己再咬着她,只会令弘历更加反感,也令自己的处境越发不利。
想到此处,她忍痛爬起来,艰难地爬到弘历脚下,泣声道:“是,臣妾该死,臣妾不该冤枉舒妃,其实臣妾也不想的,但是……臣妾当时整个人都傻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想赶紧洗脱自己的嫌疑。”
“九阿哥的事,真的是一桩意外,臣妾从来没想过要害什么人。”她悲声道:“自从臣妾遇见皇上之后,就以皇上的喜为喜,以皇上的忧为忧,臣妾怎么忍心令皇上伤心难过。”说到此处,她深吸一口气,胡乱抹了把脸,哽咽道:“如果皇上始终觉得臣妾该死,就请赐臣妾死罪。”
不等弘历言语,她又道:“其实这样也好,死了……臣妾就可以去陪伴那几个苦命的孩子。”说到此处,她忽地涩涩笑了起来,怆然道:“颖贵妃的孩子死了,臣妾得为之赔罪,那臣妾的孩子死了,又去找谁赔命?还是说,他们在皇上心中,根本……根本就不重要!”
她这番话令弘历原本冷凛无情的目光一软,悲伤、怜惜、同情在眼中交织,复杂难言。
瑕月看出弘历有所心软,待要劝说,弘历已是道:“魏静萱,九阿哥因服食你所做的枣泥山药糕而害病身亡,本应赐死,姑念你并非存心为恶,饶你性命,褫夺封号,降为答应,幽禁永寿宫,着大内侍卫看守,任何人不得出入!”
魏静萱暗自吁了一口气,这样的处置虽不算轻,但还好,性命保住了,只要这条命在,来日,她必会东山再起!
“不可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胡氏,只见她咬牙切齿地道:“魏静萱害死了永玤,怎可以仅仅只是降为答应,该被严刑处死才是。”
“她并非存心……”弘历话未说完,胡氏已是尖声道:“只凭区区一只细眼筛子,皇上就认定她并非存心,会否太过儿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