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最是炎热,夜色降临,习习凉风在院中吹动,院子回廊轻快的脚步声响起,柳奕泽快步走到了厢房门口,门内闻昭手中拿着一件青衫,听到脚步声侧过头去。
“明日就走?”这是柳奕泽踏进房内问的第一句话。
“嗯。”闻昭收回视线,把青衫放进行李中,“我已和皇上告假。”
距离柳奕泽收到家中书信,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闻昭没有再提,柳奕泽也没再问,闻昭的病好全了,但天热食欲仍是不太好,所以整个人都瘦了许多,看着愈发的羸弱。
柳奕泽站在门口笑了笑:“你还是不信我?”
前两天他见闻昭消瘦许多,便想自己先回去,待解决完他爹娘那边,再来找闻昭。
“不是。”闻昭说,“我不放心你。”
柳奕泽:“为何?”
闻昭嘴角带笑道:“你们武学世家,万一你父亲和母亲一气之下,下手重了些,我还能给你收个尸。”
听出他这话的调笑之意,柳奕泽走上前捏了捏他的脸:“你倒是盼着我死——”
他话还没说完,闻昭便拉下他的手,上前亲了一下他的嘴。
柳奕泽:“怎的?”
闻昭:“我便听不得那字。”
“那方才你还说给我收——”
闻昭又亲了他一下。
柳奕泽:“收——”
闻昭接着又亲了他一下。
柳奕泽笑得胸口震动:“你这人怎的这样,只能你说,我便说不得。”
这次出行闻昭带的东西不多,柳奕泽说的“提亲”,也不过是故意逗他,哪能真让他上他们宗门提亲去,只怕还没到宗门,闻昭就要面临各种暗杀了。
“今日我去了茶楼。”柳奕泽主动岔开了话题。
忽明忽暗的光影落在闻昭脸上,他睫毛颤动,道:“嗯,我知道。”
柳奕泽似笑非笑扬唇:“茶楼先生说的故事有趣的很,你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闻昭抬眼,见他兴致昂扬,配合道:“你说。”
“王爷可知,你的绯色花边传闻流言四起,桩桩件件,还不少呢。”柳奕泽道,“这茶楼说书先生也是大胆。”
柳奕泽今日去的茶楼,他听旁人说,敢这么硬气的议论这些绯闻,那是背后有靠山,且只有成为他们的会员,才能进到更里面听茶楼先生说这些趣事八卦。
他也是去了好几次,才得以混了个熟客的身份,今日第一次去里头,便赶上了最刺激的部分。
闻昭瞳孔倒映着火光,他语气平淡道:“不过是些胡诌乱扯罢了,当不的真。”
“我自是知晓放不的真。”柳奕泽说,“不过王爷就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不待闻昭回答,他又道:“你不想知道,可我想说,不说出来,我今晚恐怕要彻夜不眠了。”
闻昭:“……你说便是。”
柳奕泽松开他,在凳子上坐下,倒了杯茶水先润了润嗓子,“话说,京城当中,有一位不可提之人,名动京城,才貌双全,可称为京城第一美男子,据传闻道,美男子乃是断袖,而与他有过牵扯的男子,那亦是身份不凡……”
先说这一号,一号与美男子起始于春满楼,这春满楼皆是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一号在那见到美男子,惊为天人,误将他作为这春满楼中人,对他展开激烈追求,后知晓他身份,才得以罢休,但传闻二人有过一段情缘,一号与他断绝之后,伤心欲绝,失魂落魄过一段日子。
再说二号,二号与美男子相见于赌场中……
柳奕泽说到了第五号,五号是苦恋美男子而不敢宣之于口的护卫,只敢跟随他左右。
而这平衡,在第六号出现后,便被打破了,六号与之前的都不同,据传闻说,六号是被美男子看中抓到府中,是唯一得到美男子真心之人。
说书先生说的情节跌宕起伏,感情饱满,若非柳奕泽听着情节耳熟,还真就信了。
“王公子情史丰富啊。”柳奕泽啧啧称赞,又抬手倒了杯茶喝下去。
闻昭:“……”
“我竟是不知,我有这么多……”他顿了一下,像是在找着合适的形容词,“经历。”
他轻笑一声,走到柳奕泽身前,倾身勾起他肩头的一缕发,在唇边一吻,“柳公子,莫不是吃醋了。”
“是啊。”柳奕泽将他拦腰搂在怀中,腿上一沉,他道:“这酸味都快蔓延出房间了,你才闻出味来?”
闻昭哂笑一声。
柳奕泽掐了掐他的腰:“这些日子瘦的我都快心疼了。”
“便是让你心疼才好。”闻昭指着他心口道,“心疼了,才证明你这里有我。”
柳奕泽抱着他起了身,突然的失衡让闻昭揽住了他肩膀,他道:“有你呢,都是你。”
两人笑闹着进了里间。
明日启程,今日还得早些歇息。
——
在这样的天气赶路,路途更是辛苦,他们坐马车到江岸走的水路,船只飘荡在水面,船内开窗,外面温度很热,木板都被晒的发烫。
这次路途中,闻昭依旧只带上了常衣,柳奕泽觉着闻昭对常衣的信任十分的不一般。
傍晚太阳落了山,才得以凉快些,柳奕泽拿了吃的,回到了船舱中,闻昭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水面,半边身体都倾斜了出去。
“无聊了?”柳奕泽倚靠在船边,伸手勾住他后衣领,把他上半身从外面扯了进来。
闻昭看了他一眼。
他道:“好好站着,待会摔下了水,还得找人来捞你。”
闻昭:“下去正好凉快凉快。”
“可不,凉快以后大病一场,省的带你去见我爹娘了。”柳奕泽顺口接了一句。
也不知这句话怎么戳中了闻昭的笑点,他扯开唇角便笑了起来,漂亮柔情的桃花眼驱散了几分媚意,与柳奕泽初见他相比,开朗了许多,笑得也真实了许多。
“俗话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柳奕泽扫了闻昭一眼,不着调道,“你这般好看,可别浪费了。”
“唔,我又不是你媳妇。”闻昭抬手拭了拭眼角,转身同柳奕泽走到桌边坐下。
柳奕泽打开桌上的食盒,把里面的吃食拿了出来,吃的有他们从京城带的点心,还有一些干粮,柳奕泽最喜欢的烤饼凉了,变得有嚼劲了些。
他坐在闻昭另一头,咬了一口烤饼,腮帮子鼓动。
“再过两日,便能到了。”柳奕泽说。
闻昭没什么反应,小口吃着糕点,动作行云流水,带着浑然天成的矜贵,不显女气,又透着斯文劲儿。
“你给我娘他们带了什么?”柳奕泽忍不住问,闻昭在出行前,准备了一个小箱子,柳奕泽问他,他说是给他爹娘带的东西,却又不给他看。
闻昭笑而不语。
船舱响起了脚步声,片刻后,一名少女敲了敲木门,银铃般的声音问:“柳公子,闻公子,你们在吗?”
柳奕泽咽下嘴里的吃食,道了声“在”。
门被推开了,少女探了个脑袋进来,对上闻昭视线,娇羞的抿嘴笑了笑,“二位公子,你们可要去看晚霞?”
闻昭垂眸喝了口茶水,没答。
交涉这种事,一般都由柳奕泽亦或者常衣来做,柳奕泽问:“晚霞?”
少女点点头:“正好赶上太阳落山到这,外面可漂亮了,天上的云都是紫色的呢!”
今日天气好,太阳落山景色也变得很美。
柳奕泽偏头,问闻昭:“可想去看看?”
闻昭见他蠢蠢欲动,知晓若他说不想,柳奕泽也是想去的,去了说不定还会同那姑娘看晚霞,俊男美女,快活的很。
糕点在闻昭指尖裂开,变成了小块小块的,掉落在了盘子上,柳奕泽视线落在了他手上,闻昭不着痕迹的摩挲了一下指尖,拿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
“那便去吧。”
柳奕泽明显感觉到刚才闻昭有一瞬的不快,甚至让他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但这会看他,又似没什么不对劲。
甲板上的空间很大,船边水波荡开,泛起层层波澜,船边有微风吹拂,站在船上,恰好能看见天边的晚霞,正如少女所说,天上的云都变成了漂亮的紫色,如画一般,好看的紧。
“柳公子,我没说错吧!”少女兴奋的叽叽喳喳,带着活力,和柳奕泽说着话,眼神却偶尔飘向闻昭,偷偷看上一眼,又怕被他发现。
柳奕泽心下了然,他看闻昭无所察觉的样子,唇边不禁蔓延了笑意,闻昭平日对他人情绪感知敏锐,这会儿却迟钝了起来。
晚风吹拂过他们的脸侧,少女雀跃的和柳奕泽聊了没多久,被她爹叫走了,只留他们两人,柳奕泽侧头看向闻昭。
闻昭看着远方。
青山绿水的景色,白鸟飞过水平面,紫色的天空,光线都变得柔和,闻昭一身素白长袍,侧脸线条英挺,精致的五官散发着圣洁的气息。
柳奕泽偏头停留的视线稍久了些,闻昭睫毛如羽翼般煽动,呼吸浅淡,悄然红了耳垂。
山中鸟雀叫着,柳奕泽往闻昭身边靠近了些,他轻咳一声,宽松的袖袍下,伸出手去,指尖碰到了闻昭的手背,闻昭动了动,下意识想要收回,下一刻被柳奕泽的掌心抓住。
两天过后,他们到了地方,码头人来人往,声音嘈杂,柳奕泽下了船,回身扶了一下闻昭,常衣去叫马车了,柳奕泽寻思找个地方等他。
兜兜转转,他们又回到了这初遇的地方。
“这儿人多,去那边凉棚下等着吧,顺道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柳奕泽指了指一边。
闻昭看去,点了点头。
两人正要离开之际,船上传来少女的轻唤:“柳公子、闻公子!”
少女提着藕色裙摆,从船上下来,小脸蛋红扑扑的,她站在闻昭身前:“我……”
两人等了片刻,少女咬了咬唇,瞥了眼柳奕泽。
“我有话想同你说。”少女对闻昭道。
闻昭颔首:“姑娘请说。”
柳奕泽拍了拍闻昭的肩膀,在他耳边道:“我在那边等你。”
闻昭侧过头,两人险些亲上。
柳奕泽直起身,带着东西先过去了。
他站在不远处的阴影下,看着船边两人的身影,他倒是很想和姑娘说,他和闻昭是相好,可他不知道闻昭愿不愿意告诉旁人他们的关系,再者这姑娘只是无足轻重的路人罢了。
他看着姑娘想从腰间拿什么东西,对面的闻昭不知道说了什么,姑娘动作一顿,猛的抬起了头,不过片刻,闻昭转过了身。
柳奕泽对他挥了挥手,闻昭朝他走来。
“你对她说什么了?”柳奕泽问。
闻昭在他身旁站定:“既然想知道,刚才又何必离开。”
柳奕泽道:“那不是我看我挺多余的。”
闻昭瞥了他一眼:“谁说你多余了?”
“你这……”柳奕泽往前倾了倾身,“生气了啊?”
“没有。”闻昭说,他在走到柳奕泽身旁。
柳奕泽笑道:“天热的很,你再生气可就要着火了。”
闻昭:“……呵,着火也得拉着你一块。”
他没说什么,在那两天赶路的时间里,他后面也对少女心思有所察觉,方才不过是对她说了他有心上人,已经快要成婚了罢了。
两人幼稚得似孩童拌嘴,没多久,常衣回来了,他们先去吃了点东西,然后上马车继续赶路,这儿离宗门就不远了,快入夜时,他们到了山脚下,柳奕泽让闻昭先在山脚下的客栈歇息,他先回去探一探。
闻昭不同意,还说他敢半夜偷跑,他就连夜上山去寻夫。
被猜中心思的柳奕泽心虚的摸着鼻子,不敢说话。
翌日一大早,他们三人就准备上山去,上山的路有阶梯,很长一段,待他们到宗门入口,闻昭已精疲力竭,但仍维持着体面。
看门弟子见到柳奕泽,一眼就认出了他,入宗门后,还有一段路,闻昭不让柳奕泽背,说这段路是他该走的,在某些时候,闻昭倔强执拗的那一面便显露了出来。
进去后不久,闻昭和常衣被弟子带下去了,说他们一路奔波劳累,让他们先歇歇,另一位弟子对柳奕泽道他爹在练武场等着他。
柳奕泽看了眼闻昭,对他笑了笑:“你先休息着吧。”
闻昭:“……好。”
柳奕泽没被带去练武场,去的是前院。
今日前院很安静,大厅主位端坐两人,柳父拿着茶喝了口,身旁“砰”的一声拍桌声,吓得他茶水差点抖了出来,他转头就见着自家娘子咬牙切齿,面露凶光。
“你看看他们,像什么样子!?听到弟子们说的没,卿卿我我,不成体统!”柳母怒斥。
柳父小声反驳道:“就、就扶了一下,那不是王爷太弱不禁风了……”
“一个大男人还唧唧歪歪,没用。”
柳父知晓这时说什么都是无用,索性闭了嘴。
没多久,弟子带着柳奕泽进来了,柳奕泽一身黑衣,已经被汗水浸透,进来带起了外面的一阵热风,柳母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本能的想起身上前看看,又硬生生的抑制了下来。
——
宗门弟子待闻昭他们很客气,还告诉了他们若是想洗澡,可以去哪提水,在这的弟子平日都是自力更生,没人伺候,所以提水洗漱之类的杂事也均是自己来,也有人嫌热,直接去山上河边洗澡。
闻昭他们被安置在了一间小院子,房中打扫的很干净,看得出来是日日都有整理的,但位置很偏僻。
到了深夜,闻昭才等来了柳奕泽。
柳奕泽一瘸一拐的走进院子。
他听师弟说闻昭被安置在这了,想来看看他睡着了没,他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在院中乘凉的闻昭。
今晚夜色很亮,月亮高挂空中,闻昭快步走到了柳奕泽面前:“被打了?”
柳奕泽:“没。”
闻昭缓了缓,问:“你这腿怎么了?”
柳奕泽摆摆手:“习武之人,受伤乃家常便饭。”
闻昭:“怎么弄的?”
柳奕泽:“……我娘非拉着我和她比武,打不过输了。”
闻昭唇间溢出一声轻笑,柳奕泽听见了。
他生无可恋的看着闻昭:“你还笑,还有没有同情心了?”
“我替你看看。”闻昭说。
“别——”柳奕泽后退两步,“我没事。”
闻昭:“有事没事,看了让我安下心。”
两人一进一退,柳奕泽快被逼出院子时,后腰猛的撞到了门,连带着臀部皮肉伤地方都撞到了,他瞬间僵住,倒吸一口气。
这下闻昭更是不放心了,把柳奕泽拽进了屋子里,柳奕泽半推半就,随他进了屋内,闻昭点燃了拉住,待看到伤口,不由皱了皱眉头。
闻昭抿了抿嘴,去翻找出来药,给他上药。
柳奕泽趴在床上,鼻头莫名有些发酸,他揉了揉鼻子。
上药期间,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柳奕泽也没和他娘说什么,就是把和他爹说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还扯了当初离家,便是听到他们说想将师姐许配给他,可他只喜欢男子,所以才离开了这,直接断了一切让他和女子成婚的可能。
他心中不好受,也知道他娘心中不好受,他娘见他这倔驴一般的模样,说想和闻昭在一起可以,那必须先打过她,她就同意他们在一起。
他娘上次生这么大的气,还是他贪玩,在山里碰到了猛虎,差点因此丧命。
闻昭手轻轻的,伤口还是有些痛,但柳奕泽趴在床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第二日,孟修竹送来了伤药,当他见到闻昭时,差点一口气直接过去。
他小心翼翼的问闻昭是不是有个妹妹亦或者姐姐,柳奕泽在旁边听着,被他那表情和语气逗得连连发笑。
“师兄,你可别笑了,这么大的事,你还笑得出呢!”他说完又意识到闻昭在这,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关于姐姐妹妹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柳奕泽养伤几日间,他娘没再来见他。
柳奕泽体质好,伤好的也快,他娘打出来的都是皮肉伤,到底是亲儿子,舍不得下狠手。
连日出了大太阳,今日天气终于是阴沉了下来,天空乌云密布,风中带着清爽的气息,看这预兆今日会有一场雨。
别院中,闻昭带着常衣站在屋内正中间,做辑道:“叨扰多日,却不曾来拜见,是在下失礼。”
柳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上透着冷意:“不敢怠慢王爷。”
闻昭也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白皙俊美的面上勾起一丝笑意,“我为宗主和夫人备了些登门礼,还望不要嫌弃。”
不待柳母说话,闻昭便让常衣把小木盒子放在了桌上,他这弱不禁风的样,再加上放低的姿态,柳母也不好意思太过苛刻。
柳父喝茶,没出声观望着。
盒子里放的是地契,还有一些贵重首饰,都是女款,首饰虽贵重,对闻昭来说,却应当是没那么稀罕的,他却将那些首饰保存的很好。
他深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观望数日,也差不多摸清了柳母嘴硬心软,柳父看似不靠谱,但也是打心底疼爱柳奕泽的。
他们爱柳奕泽,这便是闻昭的筹码,为了让他们能够接受他,他必须也拿出诚意,坦诚一些,让他们相信,他待柳奕泽的真心。
这是长久之计,闻昭有足够的耐心,盒子里的首饰,是他已逝的母亲留下的遗物,而里面的地契,是他大部分的家产。
他没有家人,也只想和柳奕泽成亲,便是在这宗门,也无所谓,闻昭有一张巧嘴,他话里没太多华丽的修饰,却更是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真诚。
他离开时,柳氏夫妇的神情都明显软和了些许。
“你去哪了?”柳奕泽趴在窗边,无所事事的伸手接着外面的雨水。
淅淅沥沥的雨落下,从屋檐滴落,闻昭肩头湿了些,衣服上颜色深了一块。
“没去哪。”他说,“随处走了走,你今日不是去找你孟师弟了吗?”
“他拉我看姑娘,我就回来了。”柳奕泽说。
闻昭转过身往外走去,柳奕泽抓住了他的手腕:“干嘛去?”
闻昭弯着嘴角一笑:“找你孟师弟。”
柳奕泽觉着他这笑里藏刀,他绷着嘴角憋了会,忍不住笑了出来,“骗你的,这宗门里哪有姑娘,有的都是师妹师姐,一个个凶得很呢,看了可是要收银子的。”
“哦?”闻昭挑了挑眉,“你这般熟悉内情,莫不是当初做过?”
柳奕泽:“……不,怎么可能,我不是那种人。”
他镇定自若的收回手,散漫的倚靠在墙上,道:“听说而已。”
闻昭眯了眯眼。
柳奕泽笑着拉过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说:“我这眼里除了你,哪还看的下旁人。”
闻昭意味不明哼笑一声,掐了一下他的腰,柳奕泽腰间有痒痒肉,他笑着躲了一下,“别、别闹。”
柳奕泽躲不开,扣着他的手腕往前一扯,闻昭脚下趔趄,手肘抵在他胸口,柳奕泽后背抵着墙壁,道:“都说别闹了。”
他一个翻身,将闻昭压在墙上,凑上去吻住他的唇,吻的他气喘吁吁眸中泛上水汽才松开。
“伤好了吗?”闻昭问。
柳奕泽答道:“好的差不多了。”
闻昭勾着他的后颈,凑上去吻住他。
……
一日复一日,柳奕泽伤好后便和他娘比了两三场,次次都忍不住习惯性的放水,直到这日的夜晚——他挥剑而下,从他娘脸侧擦过。
两人都安静了。
这是柳奕泽第一次赢了他娘,亦是他的决心,他拔出剑,退开几步。
“嘿!小崽子,你还真对你娘下这手啊!”柳父从旁边凑上来,到柳母身旁,“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
他话没说完,被柳母一巴掌捂了脸,后面的话都变成了“唔唔唔”的声音。
“大白。”这是柳奕泽的乳名,至今为止他娘依旧习惯性的这么叫他。
柳奕泽抬头。
“你真的长大了。”她叹了一声,扔下了大刀,转身离开了。
茫茫夜色中,柳奕泽站在原地。
赢了啊……
真的,赢了。
院子里的屋子亮着烛火,闻昭半靠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本书,房门从外面被推开。
“回来了。”他视线从书上移开。
柳奕泽踏进房内,他把剑放在桌上,“嗯,回来了。”
他走到床边,闻昭坐直了身。
“你……”
他还没说完,就被柳奕泽俯身抱住了,他抬手顺了顺柳奕泽的头发,柳奕泽的头发格外的软,摸着很舒服。
“我赢了。”他埋首在闻昭肩头。
闻昭手一顿。
“我和我娘,少说也打了上千次了,小时候我觉着她根本就是欺负我……”柳奕泽絮絮叨叨的说着,“我那么小一个娃,她那么大,还让我和她打,结果长大才发现她跟我玩过家家呢……”
闻昭发出一声笑。
柳奕泽说了许久,闻昭就听了许久,没有打断他,慢慢的柳奕泽声音低了下来。
“今天伤了吗?”闻昭问。
“嗯。”柳奕泽喉结滚了滚,“我娘大刀打人可疼了。”
闻昭:“我给你上点药。”
柳奕泽:“要揉,还要吹。”
闻昭:“好。”
柳奕泽:“晚上别老看书了,对眼睛不好,以前下山看到一个瞎了眼睛的老人,别人说他就是看书看瞎的。”
“你这话咒我呢,我要真瞎了怎么办?”闻昭说。
柳奕泽:“瞎了我也喜欢,我就照顾你一辈子。”
闻昭:“那你多亏啊,照顾瞎子,还没银钱。”
柳奕泽:“不亏,吃你这亏我也愿意。”
他说话凑在闻昭耳边,闻昭耳朵痒痒的。
“我可就当真了。”
“……好。”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番外~
下个故事是现代校园,关于还有几个故事,还有好几个呢嘿嘿^w^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6瓶;予安、赵四儿、公子世无双10瓶;hinny斯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