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四十九麽?
她心中那种不宁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让如意回去,告诫莲华阁在外的弟子最近暂且不要出去走动。
而她自己顾不得多想,蒺藜已经带著忠义侯的帖子来见,果然让逍遥侯说中,孙玉龙要见她,时间就定在五日後忠义侯府。
她来不及跟甘莫离打招呼,便带著蒺藜,以及蒺藜带来的两个女弟子上路前往天都。
而那边甘莫离得知媸妍已走,正巧陈栋带著小豆芽前来,说了授徒之事。
甘莫离自然乐得让陈栋把这小祸害护送回去,顺便交代了陈栋在莲华阁安排一下机关布防,再帮把他郎阿里的解药要过来。媸妍已走,郎阿里若是识相,自然该把解药给他,一次两次无伤大雅,否则以後的路还长,他有的是时间跟他斗法。
蒺藜带来的两个侍女一个唤作碧瑶,是鄂南南边的山女,十分活泼可爱,一个唤作朱锦,是定州人,文静内敛。
碧瑶起先还因为惧怕媸妍而不敢开口说话,後来见阁主大人并无芥蒂,才开始大著胆子聊天。
蒺藜沈闷,媸妍早先几年前也曾活泼,因此便由著她。
她觉得有些口渴,便拿出花露吃了一些。
碧瑶奇道,“阁主,您不吃东西的吗?我带了干粮的!”
朱锦扯了扯她,“阁主的膳食,哪需要你过问……”
碧瑶委屈道,“我也是怕阁主饿吗……”
媸妍轻轻笑笑,“不碍,我还好,三五日尚可忍耐。”
自从身体脱胎换骨,功力趋於大乘,她便发现进食也不需要多费心,每日打坐足够,便可适当脱离五谷,口味自然比以前刁了许多,非精致菜肴不肯食用。
这路途中荒郊野岭的,让她去啃粗糙的东西,她自然是不肯的。
媸妍见她仍是好奇,便耐著性子解释道,“你好好练功,待你功力高到一定得程度,也是可以做到的。”
碧瑶开心,“真的吗?”
媸妍问道,“你们的师父都是谁?”
看起来朱锦的修为还不错,碧瑶却好似停滞不前。
朱锦恭恭谨谨道,“在下师从风云使。”
媸妍点头,“难怪这般谨慎沈静。”
碧瑶难得低沈了些,“在下……在下……师父已经身故。”
媸妍一愣,没想到这是玉岫的弟子,玉岫为人低调,弟子也几乎没有收几个。
她放缓了声音,终究有些内疚,“回去把你的几个师弟妹叫来,我传你们一门功法。”
一时气氛有些沈闷。
媸妍又转向蒺藜,“你也要好好练功,回去我考校你,若是没有进益,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我自然希望,你们一个个都强过我,将自己的命抓在手里,不会任人欺凌。”
蒺藜没想到媸妍会突然跟她说话,待听她说完,心中一动,不知是何滋味,复杂难言,只轻轻从包袱里拿出驱虫香放在媸妍脚下点上。
媸妍心中一暖,看了她一眼,蒺藜似是不好意思,背过身去饮水。
这会碧瑶也没心思叽叽喳喳,媸妍想起之前的鬼梦,以及玉岫的死状,蹙眉拿出怀中的小册子,那便是西川道人当初留下的《阴阳玄鬼大法》。
她对此道提不起兴趣,因此一直没有看过。
然而此时此刻,她突然想起了来,默默翻看。
她之前不信鬼神,因此并不热衷此道,现在看来,冥冥之中,鬼神或许不存在,却未必没有接近鬼神的存在,又或者,人为的鬼道。
碧瑶见蒺藜喝完了一壶,便拿起她和媸妍的水囊,“我去灌水,甘泉宫的由来我算是知道了,你们出了这里,再喝不到如此甜美的山泉呢!”
待她走了,这里便彻底的安静下来,一时只余媸妍翻看书册的沙沙声和蒺藜打坐的浅浅吐息之声。
嫋嫋的驱虫香飘散的云里雾里,间杂几声荒野野兽的嚎叫,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媸妍看的入了神,不曾留意时间流逝,只到抬头不见天光,才蹙眉转向朱锦,“碧瑶丫头呢?”
朱锦愁眉苦脸,“正要禀告阁主,我已经出去寻过两趟,都没寻到她的踪迹。她说她要去打水,这……”
蒺藜重复道,“水……?”
媸妍暗道不好,怎会如此疏忽大意,运起轻功向泉水叮咚处飞去。
她心中针刺一般,脑中全是玉岫死状,生怕看到碧瑶泡在溪水里,染红一池的情景再现。
待到溪边,什麽都没有,她才终於舒了一口气,捂著心口。
让她的门人死在她眼前,实在是一种折磨,她宁可跟对手好好较量。
蒺藜见她面色惨白,犹豫启口,“……你……没事吧?”
媸妍闭目,再缓缓睁开,“没事,我再去看看。”
她转身又步入林中,沿著来路往回走,碧瑶虽然天真,却不傻,不可能被人骗走……
她眼睛紧紧盯住地上,只见那处土地被蹭起了一串地皮,直到一棵树跟前也停住。
她慢慢走到树下,抬头,血液再次沸腾。
碧瑶被高高吊在树上,没有一丝血迹,因为她已经干尸一般枯萎,即使是轻轻的树梢也能经住她身体的重量。
(12鲜币)255征途2
媸妍双手捏的咯咯作响,不由自主运起功力,她的发丝海藻般飘飞起来,仿佛有种诡异的令人心惊的魔力。
“是谁?”
她的声音穿彻林中,凄厉的惊起一摊飞鸟。
“是谁?”
她的声音尖刻中带著泣声。
“装神弄鬼,藏头露尾,有本事你出来!你出来!!!”
她双目赤红,四肢青筋暴起。蒺藜和朱锦见此,虽也难过,却不敢上前。
媸妍耳廓一动,突然向西边掠去,弯刀抽出,势如破竹。
树影後闪出一个藏蓝色身影,似乎没料到她突然袭来,堪堪抵挡了几下,却不是盛怒之下媸妍的对手。
四尺大刀对上娇小的弯刀,倒是占了些凶猛的便宜。无奈弯刀勾勾抹抹,他也只算是勉强自保。
媸妍此时更多是发泄奔腾的怒意,并没同他计较招式,而只是一味强砍强杀,拼的铿铿锵锵,迸出一连串银两的电火花。
凌霜寒力有不逮,已经只能是仗著气力了,眼看弯刀泰山压顶般划过来,只能支起全身的气力运作於大刀,生生硬上去。
他心中苦笑,如今,他只能借助於气力拖得一时是一时,希望这女人冷静一二。
媸妍那招实在杀气十足,凌霜寒根本无法止住她的步伐,被她逼迫的後退滑出十余步,抵在树下,动弹不得。
刀锋已经逼近他的脖子,杀意将他脖颈都带出一片红色。
突然身後一阵疾风袭来,媸妍顿了一拍,挥袖拂开身後的剑气,趁著这功夫,凌霜寒艰难咽了下紧张的口水,“非在下所为。”
应对前後夹击对媸妍来说也并非难事,只是那混杂著薄荷的药香味让她逐渐清醒,她腥红的双目渐渐平复清澈,凌霜寒的面目渐渐在眼前清晰,只见他面容刚正,双目虽单薄却炯炯有神,好似一只利鹰,媸妍方想起跟他一面之缘。
御用银刀跟她虽有些过节,却只能是正人君子。
“放开我哥!”凌红绡不善言辞,什麽贱人下贱的她还真骂不出口,只能紧紧盯著媸妍,眼中冒火。没想到许久不见,这女人武功进益如此厉害!她先时还想安慰自己,这女人根本不配站在甘莫离身边,如今,她却是有些灰心了。或许,除了一颗真心,她才是毫无用处的那个,而真心往往最是廉价。
媸妍斜乜了她一眼,杀意渐渐消去。
她倒是更想弄死凌红绡,可惜在人家哥哥面前,又还没出甘泉宫的地界,怎麽都有点棘手。
凌霜寒见她撤去了弯刀,面对面站著,瞬间从妖冶的魔女化身清冷仙子,乱发贴著她的鬓角飘忽,看的他微微侧脸,目光移开寸许。
凌霜寒是跟随她而来,自然知道她为什麽发狂,心中叫苦,没想到被卷入这样一宗破事,更气愤的是,这样的邪恶之徒作案之时竟然将他这大内捕手也蒙在鼓里。
她缓缓闭目,再睁开已经平和,淡淡道,“得罪。”
凌霜寒也没心思跟她计较,毕竟他们跟踪在先,总是不礼貌,於是便跟上去,帮媸妍一行葬了那女尸,心中也是惊惧之极。
之後两拨人也没刻意避开,凌家兄妹燃起一处火堆,在夜色里拨弄柴火。
媸妍和蒺藜三人则坐在另一侧树下打坐休憩。
媸妍平静了一息,见朱锦一边瑟瑟哭泣,一边抱著肩头发抖。她叹了口气,火折子在碧瑶那里,已经入葬,她又不放心她们再去捡柴火,便起身走到凌霜寒旁边,“不知可否借光?”
凌霜寒一愣,已经被凌红绡抢先,“你不是神通广大?也有有求於人的时候?”她几次三番输在媸妍手中,已是不爽。
媸妍浑不在意,只冲凌霜寒点点头,便带著二女挪了过来,一起围坐火堆。
他们二人既然要跟著,那便在一起好了,多了两个人,正好有人分担凶手视线。
凌红绡见她不接口,自己也闷了回去,就著火堆烤了只香喷喷的鸡,先掰了个大鸡腿给她哥。
凌霜寒接了过去,见对面三个女人都闭口不食,有些不好意思,出於礼仪,递向媸妍,“不如用些取暖?”
凌红绡一把拉住他的胳臂,“哥!人家根本不稀罕!”
凌霜寒有些尴尬……只见媸妍冷冷淡淡,并不见谢意,只冲他微微顿首,便冲她的两名婢女道,“你二人也不许再进食,多打坐运功,若是发渴,便吃些花露蜂蜜。”
她这是防止她们去便溺离开视线,发生不测。
凌红绡冷哼道,“矫情。”便低头吃了起来,媸妍就著火光看那本秘笈,也算是和平。
那边凌红绡东拍一下,西拍一下,被毒蚊子叮了几个脓包,不堪其扰,凌霜寒也用银刀斩了几截山蜈蚣,倒是媸妍三人相安无事,像是带了避毒珠。
朱锦擦了擦眼泪,抬头看了看媸妍,见她不曾反对,便从包袱里翻出一截驱虫香丢进火堆,很快燃出一阵奇异的香味,毒虫皆避开而行。
毒虫蚊子对鄂南人来说自然是雕虫小技。
凌红绡抬眼看了看她,再没有开口说话。
又过了两三个时辰,就连倦鸟也落巢不闻啼声,朱锦凌红绡皆抱膝入眠,连蒺藜也入定无息,凌霜寒拨了拨火堆,见媸妍仍旧就著火光翻看书册,似是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