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耶颉利上前几步,压下声线,温柔的问:“国师怎地来了?”
这声线温柔的,臣子们都傻了。
连呼耶塔里也傻了。
匈奴臣子们也傻了。
淮安却见怪不怪,敛眉避开了对方的搀扶,缓声道:“陛下,臣即已为新国国师,自须入朝觐见新帝。”
“那你也不用来这么早。”呼耶颉利想到外面还有些灰蒙蒙的天色,心疼的握住了淮安的手,指腹摩挲两下。
“外面天还没亮呢,你起这么早,我心疼。”
臣子们:“……”
臣等天不亮的爬起来参加朝会,也没见陛下心疼过。
qaq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正委屈着,他们又听见了自家陛下叫了人:“薛公公,快给国师上座。”
众人:“???”
上座?
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一群人无比震惊的抬起了头,望着他们的新帝牵着国师大人的手,那粗糙古铜的手掌与那鲜嫩白皙的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呼耶颉利牵引着淮安走上阶梯,薛公公机智的在龙椅旁多加了一个凤椅。
那凤椅一般是为皇后准备的,薛公公自觉猜到了皇帝对国师的感觉,当下没有任何犹豫,果不其然赢得了呼耶颉利一个欣慰的眼神。
薛公公看了眼淮安,望着那他出尘淡漠的脸,默默地低下头。
国师大人,有劳您了。
薛公公如是想。
淮安在龙椅前站定,抽回手掌,敛眉后退一步,低声道:“陛下,这不合规矩。”
“没什么不合的,你快坐啊。”呼耶颉利催促。
若不是这龙椅只有一张,他怕吓坏这底下的臣子,说不定他连龙椅都给淮安坐了。
毕竟自己的阏氏,是需要宠的。
淮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乖顺的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当一尊雕像,将底下打量的视线视而不见。
一直到早朝退去,这些打量的视线也没有全部消失。
淮安站起身,正打算自行离去之际,呼耶颉利又凑了过来,将他拦住:“阏氏,你觉得这椅子舒服吗?”
淮安微愣:“陛下,臣并未姓燕。”
呼耶颉利心道糟糕,一时高兴过头,结果将这可汗夫人的称呼给说出口。
不过好在汉人并不知道匈奴对于可汗夫人的称号,是以淮安这般询问,反倒让他舒了口气。
呼耶颉利倒不后悔,当下见他不懂,又腆着脸道:“你不喜欢阏氏这个称呼吗?”
“倒不是不喜,只是……”
未等淮安说完,呼耶颉利干脆利落的牵起他的手,道:“既然不是不喜欢,那就接受吧。”
“朕现在是皇帝,朕说你是阏氏,你就是阏氏。”
清冷的国师大人意图挣脱对方的掌控,奈何呼耶颉利的手即霸道又有力的将淮安扣住,不让他有半点机会溜走。
淮安只得提醒道:“还请陛下放开臣。”
“不放。”呼耶颉利又霸道又蛮横的握紧。
对方的手掌滚烫而又粗糙,握得又紧,生生让淮安有了疼的感觉。
淮安眉头微蹙,呼耶颉利下意识的松了松手,也就这会儿时间,青年便快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远离这位新帝王。
淮安鞠手:“陛下,微臣先行告退。”
“站住。”
呼耶颉利道:“朕让你走了?”
淮安停下脚步,温和的眸色渐渐冷凝。
“陛下,还请自重。”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独独留下对方懊恼不已。
呼耶颉利显然明白是自己太急躁了,但……只要一想到对方不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他顿时有种焦虑的感觉,巴巴的望着淮安离去的背影,只恨不得变成他身上穿的衣服,随时随地的近身贴近对方。
奈何惹恼了对方,他惆怅的坐回龙椅,叹了口气。
底下望着自家大兄的呼耶塔里也叹了口气。
呼耶颉利这才发现他的存在:“你怎么还在?”
“我一直都在这里。”呼耶塔里斜眼,撇了撇嘴:“我可是从头看到尾的,你调.戏人家国师不成,还趁对方不知道阏氏是什么意思,刻意吃人家豆/腐。”
“大哥。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流.氓呢?”
呼耶塔里并不在乎自己大嫂是男是女,毕竟他们生活在草原上,并没有像中原人那样恪守礼仪,各个死板的不像话。
不过……许是他这句话惹得呼耶颉利不满,呼耶颉利撸起袖管,直接下去踹人:“你说谁呢你?老子是你哥,你有种再说一遍!?”
呼耶塔里机智的溜得飞快:“大哥你就别唬人了!你就这德性还能追得上大嫂?”
他转头对着呼耶颉利做了个鬼脸,大笑离去:“大哥,汉人可不像咱们这么开放,看样子,你有的追咯~哈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一直飘到老远,呼耶颉利黑着脸,差点就忍不住暴走。
但到底是同一个母胎出生的兄弟,他忍了下来,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不定,最后一挥手,叫了薛公公,道:“摆驾回宫!”
薛公公战战兢兢地抖着两条老腿:“是、是……”
作为一代新王,呼耶颉利将所有大国小国全都打了一遍,他战功累累,杀人如麻,身上自带的凶匪血气足以吓破寻常人的胆子。
更不要说呼耶颉利的战功堪称神迹,但凡他出场的战役,从来没有败过,这也导致了中原人对他又恨又怕,几乎达到了闻风丧胆的境界。
哪怕薛公公至今跟了呼耶颉利数月,心底依旧惧怕不已。
整个皇宫,或许也就淮安不惧对方。
念及此,薛公公对淮安的存在,又心疼又惋惜。
只要一想到新帝竟然如同旧帝一样对国师产生了那样的感情,薛公公只得感慨世事无常。
呼耶颉利觉得淮安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否则也不会重新回到摘星楼里居住,这段时间以来,呼耶颉利不务正业,一个劲的往摘星楼里跑。
淮安作为国师,自然是希望国家安稳康定,但……奈何这个皇帝是个傻狍子,粗犷无礼也就算了,偏偏他还只知打仗,平日那些事物全都丢给手下的忠臣处理了。
这么一来,淮安决定不忍了。
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西部地区已然陷入了水患。
水患来得汹涌,瞬间淹没了好几座城市,引得人们流离颠沛,失儿散女,无形之间形成了一股股的死气和怨气,若是再放任这些死怨之气,只怕到时候……
要知道,前世反派统治的这个世界,正是因为对方玩忽职守,所以才导致流民无数,死亡笼罩整个国家,几乎剥夺了国家龙脉。
而引起怨气的呼耶颉利一死,这个崭新的国家就迎来了流民们的起义,导致这个本该创立盛世的国家毁于一旦,最终殃及天道。
所以淮安这次打算好好调.教一下这个呼耶颉利,势必要将对方打造成一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上马能骑射,下马能理文书的好帝王。
至于女主?
她很聪明,只要她不自己作死,相信她在这个时代会过得很好。
淮安垂眸思考了一番,让人去请来呼耶颉利,冷着面,终于在两日之后,重新开放了摘星阁。
不过耽误两天时间,西方那处的怨气就更重了。
淮安捏着手指算了一下,好歹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他又想到自己丹田里的金丹,还有隐藏在丹田深处的破碎法器,眸光微微一暗。
正道修士的功法,他也曾学过。
原主虽然记忆不全,但是关于功法和法术这一系列的记忆却还在,淮安很快就破开了丹田里的封印,源源不断的灵力补充在干涸的经脉里,不过短短刹那,他的体内便充盈了力量。
他伸出手,白嫩的掌心间骤然多了一个月轮。
这是一个银色小巧,形似月亮的武器,内圆如锯齿,外圆如弯刀,呈现半圆形,精致细腻的暗红色纹路犹如血丝般隐隐流动着漂亮的光泽。
除此之外,在这月轮之上,还有一些细微的碎裂痕迹。
淮安神魂修魔,自然不可能修复这种明显是用正道之气才炼制出的法器,所以只能暂且将它搁在一旁,任其随意漂浮在自己身后打转。
这具身体里的法器可不仅仅只有这些。
他除了这个月轮之外,竟然还看见了隐藏在丹田伸出的一个储物戒指。
淮安取出储物戒指戴上,取出其中的一朵莲花法器,任其漂浮绽放,花瓣分分合合,露出内里流淌着蓝色水光的莲子。
屋外传来了呼耶颉利有力的脚步声。
“国师大人,好久不见啊,我可想死你了!”
话音刚落,呼耶颉利推门而入,猛地看见盘膝坐在时榻上,清清冷冷,目光淡漠的青年。
他微微一愣,下一句话顿时堵在喉间,说不出话来。
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了缥缈出尘的国师大人,正伸出一只手,而他的手心之上,则漂浮着一朵银白色的雪莲花!
雪莲安静的漂浮于他手心之上,与青年那只泛着淡粉色的手掌融为一体般,显得格外夺人眼球。
最让他骇然的不是那莲花,而是那时不时打转的月轮。
那月轮最少有半人高,流光溢彩,乍一眼看去,竟精美绝伦,非凡人所能拥有。
最重要的是,这月轮竟散发着银白色的光泽,衬得青年肌肤如雪,如天边白云,触不可及。
有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对方的遥不可及。
呼耶颉利努力的睁眼去盯淮安,喉结微微滚动,那种抓不到的感觉再次升腾而起,让他心生惶恐。author_say姨妈来了,一整天,有点难受……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