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很快她便察觉到一丝不对的地方。
那便是赵询既然是那小道士学生,为何不似孟珙几人那般人尽皆知,其二便是为何赵询当年沦落至郁郁不得志无人搭理局面。
想来只有一个原因,那边是赵询不受那小道士待见。
想到这,她便奸诈一笑转身冲着底下唤道:“好弟弟,你说那小道士是你老师。想来当年他愿意帮衬你何以至此沦落到我去耍些下贱把戏、”
“又何以如今孟珙敢以下犯上杀了你弟弟你却连吱声都不敢”
想来当年你老师收下你怕不是不情不愿。多年来不见他说有个皇帝学生是怕你糟践他名声?”
“你......”赵询手中攥拳,眼里寒光死死瞪着她,似乎是戳到他痛处。
这幅模样也让缄默之魂确信自己所想,她温婉一笑还想添油加醋,但听见殿外传来脚步声,她便换了辙:
“说来说去,弟弟也和其他臭男人一样,用过了姐姐就嫌脏。”
“可弟弟别忘了,你老师在清白,在受你尊重,这些年来一步步辅佐你登上至尊位的是谁。”
说完这些缄默之魂露出一丝狡诈悄然遁走,只留下一句“好弟弟,你自己决定吧。”
赵询攥起手又最终放下,他明白缄默之魂说的不错。
他深呼一口气不在想这些,低下头来,大殿之上自己的老师已经站在面前,他的老师满眼疲惫却将脊梁挺直直勾勾看着他。
不言,不语,眼中却饱含着许多质问。
时间流逝,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为什么不开口求朕。”望着自己老师倔强站在那,赵询先服软开口说道。
“若陛下有这个意愿今日我又怎会在此处。”
小道士心里清楚,若赵询念及与孟珙同门之义,看得清赵彦呐罪该万死,何以将孟珙打入死牢。
“那老师来为何故、”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变了?”
呵。
赵询一抹自嘲浮现在脸上:
“为什么变了......”
“老师怎么不问问朕,朕是突然转性还是一直如此?”
“没有谁会突然变了,一切都是日积月累的失望堆砌出来。”
越是如此,赵询便越憎恨,明明自己也是他的学生,他却从未正眼看待过自己。
这些怨,不清不楚没有着陆过,但今日在得知老师真正身份彻底改变。
“老师问朕变了之前,朕也想问问老师.”
“为何对朕隐瞒您的真实身份?”
“赵彦呐该死,但您对曹友闻与师伯让您称帝为何又不说。”
这些话听的小道士踉跄后退一步。
“什么友闻让我称帝?”
巴蜀封天绝地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荒谬至极的言论。
但他脑海中已经快速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你从哪里打听到?”
“告诉朕!”
“从小到大您不待见我,是因为我们姓宋抢了您的江山?”
“我问你,你从哪里打听到?”
“我也问您,您开创南阳学院,让几个学生进入庙堂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为了有一天架空皇帝?”
“我问你......”
咳咳咳。
小道士气的胸郁成积,他面色涨红不住咳嗽。
“我也在问您!!”
不顾自己老师面容不对捂着胸口脸上已经浮现冷汗赵询依旧不依不饶:
“说啊!您是不是一直都打算等我们几个死了好从我们手中将江山夺回去?”
咳咳咳。
大殿上他的老师捂着胸口剧烈的疼痛,这在赵询眼里便是被戳破诡计后的不知所措。
这在赵询眼中便是坐实了这番猜测。
“您是朕的老师!朕一直将您视为父亲!!!!”
“为什么!!!”
赵询咆哮而起,怒怨之大直接掀翻了几个宦官都抬不动的案桌,案桌上有关孟珙的折子滚落到小道士脚边。
鬼知道他有多伤心。
他虽然得位不正,但一直朝着老师心目中理想的皇帝靠齐。
裁撤冗官,平抑物价,大兴文教,救助贫苦。
更是建立养老院,让大宋孤苦老者有所依托。
这一切一切都是因为他心疼仰慕自己的老师。
别人都夸他是大宋难得的好皇帝,可他还没有等到老师的夸奖。
为什么到最后是这般结果?
“赵询,你与妖族勾结!”小道士忍着胸口塞满了石头怒骂道:“你怎能如此枉费我的栽培、”
巴蜀的消息即使天师府上下都无人知晓,
而他身世的秘密他从未跟任何人提及,哪怕孟珙也不知道。
赵询能知晓,只有一个原因,那边是暗地里和妖族勾搭在了一起。
赵询似是不在遮掩,他红着眼一滴泪顺着脸颊落下:‘朕若不与妖族勾结,这天下早就成了老师您的。’
“朕若不与妖族勾结,早已经不知被埋着那个无名坟头。”
“朕一点不比赵竑弱,却被老师您贴上八字太弱。无非便是您想驾驭听话的赵竑”
“您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朕一眼....”
“可是朕......”
哈哈哈哈。
赵询有些疯癫而笑,他不想落得下贱。
缄默之魂说的对,她要害自己,是明目张胆。
但他老师何其歹毒阴险,偷偷摸摸布局等着有一天他睡得正香便可以蚕食自己的一切。
坐享其成。
“老师!!!!!”
“请来黄袍加身!!!”
“老师,大宋皇帝与妖族勾结,你终于可以名正言顺杀了朕了!”
哈哈哈哈。
赵询这幅鬼不鬼,人不人的模样。
让小道士心寒恶苦。
他恍惚间将赵询看成自己,连赵询脸上残忍的微笑都与当初的自己如出一辙。
“师傅,要杀还是杀我吧,因为我已经和妖族苟合在一起了……”
“我与那个小狐狸已经行了夫妻之实了……现在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当年大雨中师傅的痛心疾首。
当年他以下犯上种下了一颗因,而这赵询结成了自己的果。
曾经对师傅做的一切,他知道错了,也一直在弥补,
可天道轮回,又怎么是那般轻易弥补的了。
只有让他经历过师傅的委屈才算了清,这般想,他释怀了。
哈哈哈。
连他也笑了。
大殿之上,两个人疯疯癫癫笑着,互相看着笑心寒的泪却止不住的流。
但是望着赵询苦苦死撑的模样,他还是心疼极了.......
终于......
在北方冰原好不容易压制的劳疾又开始恶化。
他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黑血喷在殿上。
触目惊心。
不仅如此,赵询在他面前同样一口血喷出。
赵询不知为何自己跟着吐血,他瘫坐在地上看着不省人事的小道士:
“老师......”
“小师弟......”
“陛下.......”
外面似乎听见动静冲了进来,张若虚葛洪,连余玠几人也是匆匆而来,他们得知孟珙出事也急忙入京想来求情,却不料是这番场景。
吵做一团的声音将小道士意识唤醒,他睁开眼朦胧望见王坚余玠张钰几人都来了。
“你们怎么......”他十分担心几个学生,没有传召便入京,这可是十分忌讳。
“别说话。”
葛洪用手搭在小道士脉搏上脸色一变,最差的局面终于来了。
这些年殚精竭虑耗费心神,又在北方冰原透支精气,这一番争执小师弟的生命耗费到了尽头。
“不行了.....”
“快,回南阳书院,让所有师兄弟过来。”
张若虚不顾一切。
二人连忙搀扶住小道士以灵蝶之术遁走。
王坚几人也是欲要离开,但余玠似乎十分气愤,他转头带着怒:
“陛下,您满意了嘛?”
“有什么满意的。”赵询惨然一笑:“朕还等着老师谋朝篡位。”
“陛下!”余玠咬着牙痛骂道:“老师有那般不堪想要您这破位子?”
“若他想,宁宗陛下在时老师便可,赵太祖黄袍加身时天师府便能夺了君王社稷,哪轮得到您。”
“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就帮他说话吧。”
赵询十分厌恶几人,平日里他们便是如此,如今他当了皇帝几人还不知君臣之礼。
张钰更是一把拽着他的龙袍衣领怒斥道:
“大师伯曾说过能庇护老师百年无忧,可如今五十年不到老师便寿命耗尽,”
“大宋龙脉百年前便一蹶不振,从未有师伯去修复过,为什么你登基了师伯便去?””
“那都是为了你,你得位不正可终归是老师的学生,他知道你八字弱当了皇帝气运有损,为了让你能安心执政,励精图治。”
“拿自己阳寿请陈抟师伯给你增添,让师伯在龙脉里庇护你!”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他捂着耳朵:““你胡说!!!”
“你看看你自己吧!!!!”
张钰用手指抹了赵询嘴角上的血迹:“若老师寿命尽,你也必死无疑!”
这一刻赵询彻底懵了,这似乎是在告诉他,自己就是一个什么都得到却又什么都不甘心的坏小孩。
“你们都在骗我!”
“都在骗我!”
赵询陷入喃喃,他极力想阻止张钰的话进入脑子。
王坚最为稳重,他望着赵询这番不争气,又看到张钰余玠失了君臣礼仪连忙将几人拉开:“莫在争执,当务之急是老师。”
这番话也让几人也恢复冷静,在王坚带领下匆匆出了大殿。
只是他们绝情离去的背影让赵询心揪的痛:
“不要走!给朕说清楚,你们都在骗我........”
赵询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
更不甘心几人还是如同小时候那般,做什么都不带上自己。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赵询没了高傲,又成了孤家寡人。
“老师,他们为什么不陪我玩?”
“等你未来成了皇帝,他们自然陪你玩了。”
啊!!!!!!
赵询仰天大喊:“朕让你们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