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小孩子哭着看向自己的同伴，六儿犹豫片刻，看了看大孩子手里的糖。
“他……他有糖，我想吃糖……”说罢就转身丢下小孩子，跟着大孩子跑了。
那小孩子看傻了，哭了一会儿，自己站起来，擦了擦眼泪，才咬着嘴巴喃喃道，“我早晚有一天打得过你……”
眼看着小孩子消失的背影，封玄奕怔然了好久。
才低下头，呐呐道。
“没有能力，就保不住自己想要的东西，人也一样……这样简单的道理，小孩子都知道……”
可是，为什么这么久过去了，夏左左还没有回来，封玄奕忍不住看着远处的府院一片喧闹，问着自己。
当初，他们家族没落前，他可曾给过夏左左这样的婚事？
又是什么，让夏左左一直陪着他不离不弃到现在，眼下的选择是对的吗？
她的选择又是对的吗？天色彻底黑了，封玄奕微微缩了缩手指。
她是不是可能不会在回来了？就像那个叫六儿的小孩儿一样？
脑海里有这样的声音再问，封玄奕摇了摇头，不会，若是要走，她大概早就走了，她并不是那样的人……
“呦，瞧瞧，这牛一样犟的小子还在这儿呢！”有人恶狠狠的说道，似乎咬牙切齿，有多大的恨意一样。
封玄奕抬起头，就看到了今天抢走他钱和鱼的那帮商贩，不由微微眯眼。
“东西都已经被你们夺去了，你们还要做什么？”
“还要做什么？你别给爷装傻！没想到啊，胆子这么大，还敢在这儿等着？”几个鱼贩子骂骂咧咧。
“我在此处等人，并不碍着你们什么事吧？”封玄奕懒得言语，只看着前方，等着夏左左回来。
却被人拎着领子扯了起来，“不碍事儿？告诉你，你今儿让我们看到，就是碍事儿了！等人！？装傻？我让你装傻！”
那为首的一个一动手，其他几个也扑了上来。
封玄奕咬牙反抗，却双拳难敌四手。只是这群恶霸，似乎比上午下手还要重了几分，像是泄愤。
“你给我看看清楚！你敢说，不是你们所作所为？”
那恶霸揪起了已经喘息的封玄奕，提着他抵在墙上。
借着光亮，封玄奕才看了清楚，这群恶霸身上，竟然满是伤痕和淤青，不由一怔，联想方才这群人的话，似乎是觉得和他有关？
“这与我无关……”
“无关！？”那鱼贩子气的脸色胀红，就咬牙说道。
“今儿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看着，你那个妹子跟着萧恶霸走了！下午萧恶霸的人就过来加收我们利息，还狠狠打了我们一顿！别说你的那点儿破东西，就连我们哥儿几个的辛苦钱，也被抢走了！”
说着那鱼贩子忍无可忍，还要动手。
却被封玄奕一把握住了手腕，挣了几下，竟是一愣，这病秧子的力气，几时变得这样大，抬头去看。
封玄奕紧抿着唇，唇畔还要被打出的血丝，他一字一顿的问着。
“你说，我夫人如何了？”
这下不止封玄奕，一边的几个鱼贩子，更是面面相觑，一脸的凶光和恶意也消散了，似是不敢相信，上下打量着封玄奕，将信将疑。
“你说……那女人不是你妹子，是你什么？”
封玄奕咬牙，“告诉我，她在哪里？”
几个贩子顿时哄堂大笑起来，为首的那个，一把甩开了封玄奕的手。
“看来我们几个可是高估了你，你是真不知道这件事儿啊……”
说罢，满是嘲讽的看着封玄奕，调笑道。
“你傻待在这儿一下午，就是等你那夫人呢？可惜了，你没出息，你家夫人可是有出息的很，也真真是个下贱胚子！呸！”
封玄奕顿时被激怒了，眼底一片怒意和阴鹜之色，一拳打了过去，把那为首的鱼贩子打翻在地。
“你胡说什么！？”
可那鱼贩子却意外的没有气恼，反而任由封玄奕压制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竟然是被这一拳硬生生打出了血，一阵好笑，仰头大笑许久。
才看着封玄奕，一字一顿道。
“我说，你个孬种，没出息的……媳妇儿已经跟人跑了你都不知道，我可是听说了，你那媳妇儿厉害的很，自己投身送入那萧恶霸家里去了……
我想想，她大概是不想跟你苦下去了，不过世事就是这样，女人都喜欢好皮囊，可这过日子才知道，你这好皮囊有什么用啊？她宁愿去萧恶霸家当七八姨太太，也不愿意跟你过穷日子了哈哈……”
鱼贩子越说，封玄奕眼中浓郁到化不开的怒火，也就越发可怕，鱼贩子瞧得也越发满意，随即吐了口血水，道。
“女人可不就是这样么，为了荣华富贵，一点儿朱唇万人尝，吃的惯你这样的细皮嫩肉，也啃得下萧恶霸那糟老头子，佩服，佩服啊哈哈！唔！”
那鱼贩子的笑声戛然而止，瞪大了双眼，却再也没有了一点儿戏谑，充满了恐惧和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肚子上，深深没入的杀鱼刀。
在黑暗的街道，那鲜血只能看到暗黑色，一点一点染红衣衫，他似乎想说话，却没有力气了，只能张大了嘴，像是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知道什么！？她不是那样的人……”封玄奕咬着牙，一字一顿，把那刀毫不犹豫的往里送，即便刀刃已经齐齐没入，他也丝毫不停，连带着刀柄也深深没入。
那鱼贩子眼底只有惊恐，张大了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猩红的鲜血溅在他苍白无暇的肌肤上，越发生出一股子妖冶阴冷的美感，面无表情，可那双眼眸里，漆黑深邃，犹如无底深渊，藏着无数杀戮和尸骨一般，疯狂，阴鹜，杀念……
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的眼神，像是九幽地狱的恶鬼，像是逼到绝路的恶兽。
突如其来的一幕，已经让另外两个鱼贩子，看傻了眼。
眨眼之间，怎么就杀了人！！！
这样血腥的现场，让他们腿肚子打颤，看的忘记反应直到封玄奕把那鱼刀，猛然抽出，鲜血瞬间涌出，那倒在地上的鱼贩子，连连抽搐，怕是没救了……
两人反应过来，当即要逃。
封玄奕眼眸蓦然扫了过来，阴冷的让人置身冰天雪地，黑暗，刺骨。
两人腿脚一软，竟是再也跑不动，齐齐瘫坐在地，惊恐的看着眼前脸颊染血，俊美妖冶，却面无表情的男人。
可此刻，他已经和方才那个咬牙隐忍的无用男子，全然不同……
“我……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没看到啊！！饶了我们！饶了我们……”
“是，是啊……那，那个女……不，那位姑娘！她的确是自己自愿跟萧府走的啊！”
“是啊！是她自愿的……”
“她，她此刻就在萧府，跟那萧老爷成亲呢！你，你去找她啊！找那个负心女子……”
两人只知道面前这人，挥刀杀他们，似乎也是一瞬之间的事儿，赶忙连连求饶，谁也不想成为地上那个……
下一刻，寒光闪过，两人皆是噤了声，张大了嘴，捂紧了脖子，呆愣的看着前方，可也抵挡不住泉泉鲜血从指缝中汹涌而出……
封玄奕眼眸落在面前的地上，手里的鱼刀，也丢在了地上，他没有回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下意识的往两人脖子处划去，可却隐隐知道，这浅浅一刀，那两人已经活不长了……
“我只有她，能失去的也只剩她了……若她是自愿，那也是因你们而起……”
他声音浅淡如常，可却缓慢的让人恐惧，脱下染血的外袍，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指缝和脸颊的猩红，一举一动，冷静雅致。
“你们，该死！”
外袍丢下，踏步而去，只留下乌黑巷子里，三个瞪大眼睛，被濒死的恐惧和疼痛折磨着，一点一点等着绝望的死亡来临……
应当如他被折辱时一般难熬吧。
一步一步，封玄奕面无表情，街道上热闹如常，尤其是镇子里一等一的大户人家，萧府今日大办婚宴，迎娶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