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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

难道对方真是层级很高的吸血鬼吗?阿诺因迷茫地想。他回忆到了那次在古巫师塔被吮吸鲜血的经历,疼痛和失控感令他畏惧,但这是凯奥斯的请求,事关自己的暗恋对象和救命恩人,他一点点拒绝的念头都没有。

“……可以。”黑发伯爵咬了下唇,小声道,“但是,你现在……咬人会疼吗?”

阿诺因没有接触过这种等级的血族,他不太确定对方的能力,也就半信半疑地将凯奥斯划入血族的范围内,而血族们咬人时可以释放出一种物质,让被吮吸血液的对象失去痛觉、沉溺进麻木的梦境和性幻想当中。

但这似乎是一个可以自控的能力。

凯奥斯没有回应,他的眼眸像是什么空洞虚无的东西,反射的光芒里多是眼球晶体本身的质感,而没有他的视线加成,但当两人的目光对撞在一起时,阿诺因却觉得他仿佛在望着什么粘稠到极致的液体,有一股连通触觉的被吞没感。

这其实是很可怕的一种特质。

阿诺因呼吸一顿,就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对方的手指已经搭在了他的脖颈和肩膀之间,白润的肌肤覆盖着单薄的骨骼,连接的线条和走向都像是一个逼近完美的作品……尽管在这完美之下的真实,在基因和结构的层面上,在神的视野之下……是混乱、盲目、和怪异。

犹如一个披着美丽人皮的怪物。

但阿诺因是成熟的人类结构上的拼接,不仅并不简陋,甚至可以说是复杂,他是人类窃取造物权柄的阴差阳错,是世界最难接受也最难复制的工艺品,是一件宝物,一种瑰丽的现象,一位离经叛道的、邪神的同类。

微凉的手指搭在他的肌理之间,慢慢地摩挲着。阿诺因隐隐有一股被恐怖的生物掌控生命的危机感,但他知道对方这陌生的形象之下是最安全的那个人,所以他能够忽略这种本能地惧怕……如同一场隐秘的献祭。

对方的手指稍微用力,蔓延过去扣住了他的后颈。扑面而来的寒冷气息被一寸寸的靠近翻搅得凌乱破碎,交替着冷热。凯奥斯的手指漫过对方柔软的黑发,他轻而稳妥地贴上小怪物的后脑,见到对方泛红的眼角。

角质层太薄、血管充盈着血液时,那片肌肤就会被渲染成暧昧的淡红色。这明明是一个对他人疏离冷淡、难以接近的“奇迹先生”,是一位优秀的青年巫师,但在凯奥斯的身边,他却温顺胆怯地任由把玩,紧张的情绪永远坦诚显露、不必掩饰。

浅金色的长发在阿诺因狭窄的视野范围间垂落下来,对方的冰冷和热意都如此地令人煎熬。他埋进凯奥斯的怀里,大胆地不顾忌他人的视线,却又如探出的蜗牛触角般缩到被完全笼罩、完全抱紧的区域。随后,脖颈间覆盖上一层湿润,有一种略带酥麻的疼痛感……很微弱地没入身躯。

凯奥斯的牙齿刺伤他的皮肤。

血液。

怪物的血液,不断积累的体内香气,复杂的结构……褪去残余的药剂,比魅魔更纯洁、却更贴近欲望的味道……

在这个瞬间,那些暗暗观望着这边的血族们险些握碎了手里的杯子,各自的交谈也都戛然而止,连脸上挂着笑容的庄园主特里安都猛地一顿,不约而同地转向角落的方向。

他们近乎失态、近乎失礼,蝙蝠们的血眸死死地盯着那片洁白蕾丝装饰上渗透出鲜红的血迹,盯着那片血色晕开的侧颈肌肤。

从来没有任何一位血族,任何一种血仆……哪怕是纯洁的少女,也没有这种蛊惑的异香。

“……真可惜,那是殿下的人。”黑暗里,有人咬着牙根低低地叹息,被勾起性/欲和贪婪的吸血鬼舔舐着尖牙,“真想做些撕碎他的蠢事。”

“这么美丽美味的落跑甜心,就算是我也一定会费尽力气地看住。怪不得弗拉德亲王醒了……”

“真是的,还要当着我们这群人的面享用,明知道那是个尤物……”

细碎的议论很私密地响起,比酒液晃动、玻璃皲裂的声音还要更低、更隐蔽。

那片被血晕开的蕾丝装饰被扯掉了——血族的礼服上总是多出这种无用的累赘。

阿诺因本来并未感觉到什么难以忍受,那种酥麻从肌肤往骨子里钻,一点点蔓延扩散到全身。当他失去隐藏自己的力气时,却发觉脊背被稳稳地固定住了。

又是这样,还是这样,总是这样……就算换了个壳子,这还是那个独/裁专断的可恶大狮子,再优雅傲慢的“弗拉德亲王”,也抵不过凯奥斯骨子里的任性与自我,他根本没有放开的意图,这个拥抱就是囚笼,只给询问意愿的开始,不给临阵脱逃的机会。

这个时候,那些血迹被舌面一点点舔干净,凯奥斯专注地破坏伤口,祂这种诡异的体/液交换取悦到了,脑海中千千万万的小触手都在瞪着圆滚滚的眼睛,恨不得把自己都塞进阿诺因的身体里。

没办法塞进去,就算变成液体也没机会进入这具美好的身体,小触手们呆呆地望着鲜红的液体,望着被拨乱的身躯,祂们狂乱的愉悦感和残暴的破坏欲简直达到了巅峰,叫嚣着撕碎、占有,纷纷乱乱地猖獗地要求跟信徒“睡觉”。

……按照神话生物们的共识,这可不是一位好的神明应该做的。

凯奥斯低下头,他的唇碰了碰这片肌肤。他掌控这具身体的一切能力,自然也包括血族诱惑人类的能力。

当他再次撕裂对方的脖颈伤口,获取到更浓烈的香气和血液时,阿诺因被牢牢摁住的脊骨已经开始颤动,他被血族的能力影响到,混乱地喘息着,被勾着渗到体内的瘾,连扒着对方礼服的手指都苍白可怜地蜷缩了起来。

甚至,他的眼角已经开始浮现出细碎银白的蛇鳞,他异变的身躯像是被强制地索取出原貌。邪神强制地豢养着、宠爱着这样一个美丽的怪物。

就在蛇鳞浮现的刹那,凯奥斯也同时将他横抱而起,完全不顾忌周围之人的眼光,穿过宴会厅灯光最盛的中央,登上前往二楼休息房间的楼梯,消失在楼梯口。

大厅内静默了好久,暗地里不知道传出多少声羡慕的叹息。而柯莱却完全没办法放心将阿诺因交给一个吸血鬼,就算那是亲王殿下,他也无法放纵对方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一旦出了什么事,他无法跟莎琳娜校长交代。

就在大厅内陷入沉寂之中时,成熟的刺客降低着存在感,隐匿地摸上二楼,他跟上弗拉德亲王的背影,停在一扇白色的雕花门前。

柯莱焦急地摸了摸门框,在门前来回徘徊了几步,就在他咬了咬牙,为了学弟的人身安全将要舍身犯险,冲进去监督那个不可靠的吸血鬼时,忽地听到里面微弱但清晰的声音。

是阿诺因的声音。

“……好了吗?”阿诺学弟从没有这么柔软地跟他说话,他简直像是一滩被焐热的水、被融化的冰,“好像褪下去了。”

凯奥斯松开手,那些细碎银白的鳞片在失去热度的支撑之后,很快就隐匿下去。

这种程度异变还不会让阿诺因觉得痛苦,但他依旧从血族的能力里挣脱了很多。他躺在房间里柔软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呆了一会儿,有点慢悠悠地回过神,看向对方:“……你这癖好真的很怪啊。”

“嗯……”凯奥斯思考了一下,“我们差不多。”

阿诺因笑起来:“对,我们差不多。”

“还是那么好吃。”凯奥斯难得出现了像是感慨一样的情绪,“我好想你。”

阿诺因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将这话说出口的,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瞬间从脸颊红到脖子,比刚才那亲密暧昧的氛围还更加感到羞耻,他无法应对暗恋对象直接说这种话,整个人都被剥落了镇定的外壳,磕绊道:“我……我当然也很想你……”

凯奥斯低下头,闭上眼埋在对方的脖颈间,他们的发丝交错地纠缠在一起,浅淡的金、浓郁的黑,过了片刻,阿诺因听到对方低低的声音:“快点变强吧,我想让你改变我。”

“……改变你?”

“嗯。”凯奥斯道,“我想让你控制我。”

凯奥斯隐隐察觉到自己思维的偏颇,祂没有理由说出这种话,悬浮于半空的千万只隐秘眼眸都跟着停滞住,一边诉说,一边怀疑着自己,但他还是继续说下去了。

阿诺因整个人都完全地怔住,他没办法理解这其中的含义,但他将凯奥斯的嘱托都当作很重要的事,牢牢地记在心底。

“你可以完全控制我。”这位不可一世的独/裁者、无法掌握的强大生物,这么跟他说着,“你想要我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阿诺因找不到话语来回应,他只能点头,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点头算不算数……未来之路,他究竟能变强到哪个地步?传说、史诗、神话?其他巫师要走几十年的知识旅途,诸多骑士折戟在中途的漫漫长路,无穷生灵前赴后继奔向的荆棘梦境,他只是一个微小的、被放弃过的人,理当没有做这狂妄承诺的资格。

但他又隐隐地觉得,凯奥斯的期待不止如此,还有更高的、他一眼望不到的地方。但只要是凯奥斯的心愿,那就也是他的心愿。

凯奥斯并没有强行让对方回应,他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你们要暗杀特里安?”

阿诺因陷在柔软的床上,在强烈情绪波动之后有些倦怠犯懒,他逐渐恢复状态,如同破冰般地开玩笑道:“我们巫师的事能叫暗杀吗?那叫赋予他新生的权利。”

“好。”凯奥斯竟然认同,“如果做不到的话……”

“你不用费心。”阿诺因道,“就算我做不到,你也不要帮助我,这是我自己的考验。”

凯奥斯温和地点头。

“一会儿散宴之后我就去找柯莱学长,”阿诺因呼出一口气,认真地道,“我们今晚就动手。”

两人的交谈时强时弱,有些话听得模糊不清,但尽管是这些信息,已经让柯莱确认了阿诺因的安全,正当最后一句话响起时,柯莱悄悄地推开门缝,钻出一个深绿发丝的头,眨巴几下眼:“我来啦。”

阿诺因:“……请进。”

他默默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矜持地整理了一下着装,尤其让领口遮住了被咬的地方,尽管那里已经愈合得毫无痕迹。

柯莱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他警惕而防备地看了一眼弗拉德亲王,坐在了最远的椅子上,跟阿诺因道:“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你色/诱,我伪装成侍女……”

阿诺因一噎,看了一眼身旁的凯奥斯,商量道:“咱们能换一换吗?要不……你色/诱,我女装?”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他俩一见面就写了好几章黏黏糊糊……(懊恼)

下章一定写剧情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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