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低头一瞥,看见了怀中人正欲挥开自己的动作,他眉一挑,又忍住了。
随后轻笑一声,将阮觅放在身边的软垫上,眉眼间露出些“真是拿你没办法,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姑且忍忍”的神情。
曹雪冉见阮觅被松开,脸色不变,伸出手想扶她站起来。
岂料段般若撩起眼皮看她一眼,眼中暗流涌动,尽是威胁。
但是他很快又垂下眼,身体无力一般懒懒往阮觅身上靠,挡住了曹雪冉的手。
他身材高挑,是典型的鳞京本地女郎的模样。而和他比起来,祖籍在南边的阮觅就是很娇小一只了。
突然被他一靠,阮觅整个人栽倒在地。
后脑勺撞在地上,砰地一声巨响。
附近的人都惊讶看过来。
段般若:……
他眼神瞬间飘忽,一副虚弱模样掩着唇,无辜得很。丝毫不觉得扭捏,也不觉得自己一个男子做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阮觅:……
我特么鲨了你!!!
作者有话说:
段般若:猫猫做错了什么?它只是想贴贴呀(故作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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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阮觅肩膀的伤本来就没好,这往后一栽,更是雪上加霜,那一边的肩膀都失去了知觉。
段意英压根就不敢碰她,一直担心地在那儿问能不能动,生怕这一下把阮觅的肩膀给撞废了。
头倒是不担心,刚才那一声巨响听着吓人。
其实是阮觅往后倒的时候随手抓住了身边的东西,许多东西砸在地上才发出了这些响声。要是那声巨响真的是阮觅的头砸出来的,段意英这会儿就不是在这儿问阮觅能不能动了,而是直接去扛太医过来了。
阮觅躺在地上半晌没动作,缓了一会儿后,才咬牙伸出手。段意英连忙扶她起来。
“肩膀上的伤怎么样?是不是又裂开了?”
肩膀的伤……
段般若脸上噙着的笑渐渐隐下去,变得有些冷。
他记忆里,从来没有阮觅受伤这件事。
好像有什么东西闯了进去,将一些重要的片段啃噬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眼中暗流涌动,杀机显露。
而此时,段意英神情烦躁,很明显就让人看出来这份不满是针对谁的。
曹雪冉站在一旁,脸上向来温和的神情也消失不见。
“先别乱动。”她制止了段意英急冲冲想让阮觅坐下的动作,问道,“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听出来曹雪冉话里的担心,阮觅还是慢慢晃了晃脑袋,感受了一下。
然后才道:“没事儿,头不痛。”
“那便好。”
“你们坐回去吧,我没什么事。伯父那边应该差不多也好了,我先回去。不然他等会儿该来找我了。”阮觅不打算在这儿多待。
看段意英脸上的怒气,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和段般若动手了。
总不能牵连她们。
曹雪冉看出来了阮觅在想什么,不过也没有阻拦,“我送你过去。”
“不用。”阮觅拒绝的时候皱起眉,好似因为拖延得太久而有些不耐。
曹雪冉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也没有再坚持,“那你小心些。”
“好。”
阮觅转身离开,经过段般若身边的时候脸色冷沉,好像这个人并不存在一般。
段般若不在意她的冷脸,在阮觅与他擦肩而过时站起身跟了过去。
眉眼阴郁,却一直站在阮觅身侧,若有若无地替她挡开了一条路。
与在鳞京举行的宫宴不同,这次夜宴没有那么多食不言寝不语,不走动的规矩,算是君臣同乐,不在乎那些礼仪。
席位与席位之间,人来人往。
但是段般若往阮觅身边一站,那眉眼间的冷厉就让所有人绕着走了。硬生生让出一条足够三人横着走的路。
阮觅脚步很快,加上本来就离得近,于是仅是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原先的位置。她的眼神没有落在段般若身上,只慢慢屈膝跪坐下来。
段般若也没有在她身边停留,径直走了出去。
好像并不是为了护着阮觅往前走,而是正好顺路一般。
谢氏的眼神从段般若背影上收回来,微微皱起眉。见阮觅脸色苍白,心中叹了口气,温声问道:“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阮觅阖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露出笑。
“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笑得很灿烂,笑意却丝毫没有抵达眼底。谢氏温和看着她,眼中是年长者独有的包容。
“不用勉强自己,不想笑的话,像平时那样也很好。”
在那样温和的视线下,阮觅嘴角刻意勾起来的弧度撑不住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平下去,最后变成平日里那样的面无表情。
脸上还带着疲倦。
谢氏没有问段般若的事情,只是给她夹了些阮平左刚炙烤好的肉。
夜宴结束后,谢氏提前让人去找好的太医已经在等着了。
医女重新为阮觅上了药,包扎了伤口,又叮嘱阮觅千万要小心,不要再让伤口撕裂。
阮觅点头点得很快,就差发誓一定会好好爱护自己的肩膀了。
然后那天晚上,阮觅做了一个梦。
梦里段般若成了一只地鼠,被禁锢着,怎么钻怎么跑,也跑不出她专门建造的牢笼。
阮觅拿着一个大铁锤,段般若刚从土里冒头,就被她拿大铁锤狠狠砸成扁扁的纸片。
下一秒,段般若再次复活,钻进土里后发现土里也是铁墙,于是又不得不钻出来,再次被阮觅铁锤砸扁。
冒头。
打。
冒头。
打。
一次次重复,看着段般若慌忙逃窜,却又怎么都逃不了的样子,阮觅幸灾乐祸,直接笑了出来。
然后一下子就把自己给笑醒了。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帷帐,阮觅心里空落落的。
她咂摸一下嘴,以前是她没眼光,打地鼠其实还是很有意思的。
心情失落,不想起床,于是阮觅提起被子往头上一盖,再次阖眼睡了过去。企图在梦里再一次与她亲爱的打地鼠游戏相遇。
可惜人生没有第二次,同样的梦也很难有第二回。
阮觅终究没有再梦见过打地鼠。
这一天阮觅在房间内没有出去,连饭都是阮宝珠颤颤巍巍地给她提过来。
放着饭菜的食盒有些重,而且阮宝珠人又不高,提着食盒一不小心就会将里面的东西洒出来。所以走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谨慎得连呼吸都憋住了,小脸红成一片。
谢氏在一旁笑着看阮宝珠的窘状,并不打算帮忙。
本来这食盒是谢氏提着过来的,阮宝珠偏要自己来提。当时还挺着胸膛说如果她来提这个食盒,里面的饭菜肯定更好吃。
自己说出去的话就一定要做到。
于是阮宝珠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将食盒护送到了阮觅房中。
打开食盒,看到里面的饭菜没有洒出来,阮宝珠骄傲得不行。还放出话来,说以后阮觅的饭菜就都交给她了。
对此,阮觅眨了眨眼,没说话。
两天后,这已经是来观山围场的第四天。
阮觅终于从房间里出来,去外面晒太阳。
不过阮觅一出去就觉得自己想错了。
秋意渐浓,刚入辰时,天地间好像都还一片朦胧。
乳白色的雾遮住人的视线,这个时候不要说暖融融的太阳了,连晨风都是凉丝丝的,吹在她脸上一阵寒意。
小路没什么人,但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就听到了争执声。
“你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配得上你的姓氏吗?”
“不用你管。”
“你以为我很想管你?”
“那你走啊,我又没往你眼前凑碍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