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比武争斗乃是常事,流血受伤自然是在所难免,武学之士尽管大都自负武功了得,却很少有人自信能够打遍天下无敌手。
就算真的有人自以为武功当世第一,也难保不生病受伤,所以行走江湖之时都不敢得罪了医家,对于妙手著称的名医更是倾力结交,以备不时之需。
薛慕华的医术在武林中首屈一指,被誉为当世医中第一圣手,江湖人皆以薛神医相称,更有“阎王敌”的名号,谁能交上了薛神医这位朋友,无异于多了一条命。
只要不是当场毙命,若薛神医肯出手医治,那便是受了再重的伤,也能从阎王爷手中捡回这条性命,这也是为何薛神医能在聚贤庄一呼百应,江湖qun雄纷纷应其号召而齐聚对付萧峰的原因。
薛神医在武林中名头不小,武林中人没有不想和他结交的,所以虚然很快就打听到了薛神医的居所在洛阳之西的柳宗镇上,当下便和阿碧朝着薛神医居所赶去。
虚然和阿碧到了柳宗镇上打问了一番,才知道薛神医家居柳宗镇北三十余里的深山之中,幸好镇上有人曾经去薛神医家里送过菜,详细告诉了虚然山中路径,故而两人没费多大力气觅路,便到了薛家门前。
虚然和阿碧见小河边耸立着白墙黑瓦数间大屋,门前好大一片药圃,便知是薛神医的居处。
二人走到近前,望见屋门前挂着两盏白纸大灯笼。只见纸灯笼上扁扁的两行黑字:“薛公慕华之丧,享年五十五岁。”阿碧大吃一惊:“薛神医不能自医,竟然不幸逝世,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虚然内力深厚,早已在远处便看清字迹,他正暗自奇怪时突然听到屋内传来阵阵呼喝拼斗之声,一闪身便冲了进去,立时看到大厅之内站着许许多多各形各色的人在争斗。
虚然入眼便先看到了玄难和玄痛等一干少林僧人,其次还有一个穿枣红色耳袍,身形魁梧,方面大耳,颏下厚厚一部花白胡子,富商模样的人正与公冶乾、风波恶和包不同等人并肩对敌,虚然暗忖这人就是慕容家四大家将之首邓百川了。
还有一伙人虚然并不认识,他们形色各异,有使棋盘的,还有两个书生、使斧头的工匠、和一个美妇人和戏子。
虚然见玄痛脸上隐含青色,像是中了毒的样子,心中怒气油然而生,猛一踏步冲了过去,一瞬间便跃至与玄痛对敌的书生背后,迅捷凌厉的抓住了书生背后的“灵台穴”,那书生顿时浑身瘫软,虚然一抬手将他向其余几人推去。
其余几人听见猛烈的破风之声,知道有极厉害的人物到来,都暗自戒备,见虚然闪电般擒下了那书生,都是大吃一惊,各自脱离战圈,合力接住被推过来的书生,那美妇人问书生道:“三哥,你没事吧?”
那书生仔细感受一番,发现对方出手极有分寸,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只怕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心中惊疑不定,说道:“七妹,我没事,这人武功不在师父之下,不知是什么来历,大家不可小觑。”
玄难和玄痛等人见了虚然先是一喜,随后面色复杂,并不说话。
包不同大叫一声,“原来是你这小和尚。”
虚然来到玄难和玄痛身前,拜见道:“弟子虚然见过两位太师叔。”玄难和玄痛摇了摇头,叹息道:“虚然,你已不是我少林弟子,不必再行礼。”
书生工匠等人这才知道原来是少林派的高手,他们这几个人正是与薛慕华同出一门的“函谷八友”中的棋魔范百龄和书呆子苟读、丹青名手吴领军和巧匠冯阿三、戏子李傀儡。
他们来此地本是为了寻找五师弟薛慕华,一来却看见这些人占了府邸,风波恶更是不问青红皂白便向李傀儡出手,众人这才不明不白地打了起来。
这时阿碧也已经走进了大厅之中,叫道:“大哥,出什么事了?咦!邓大哥,公冶二哥,包三哥和风四哥你们也都在这里呀。”
包不同见阿碧和虚然明显是相伴而来,问道:“阿碧妹子,你不在家里待着,怎么与这个和尚一块到这来了?”
阿碧见这么多人在场,红着脸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以后都是要跟着大哥在一起的了。”
包不同几人听了甚是奇怪,风波恶骂道:“我早看出这和尚对你别有居心,阿碧妹子,是不是这个和尚强掳你来的?”说着便提着刀作势要向虚然砍去。
虚然对风波恶的话恍若未闻,对玄难道:“玄难太师叔,虚然自幼蒙您点拨教导,方能有今日之武功,但弟子与我佛无缘,只得破门出寺。当日您去了聚贤庄,弟子无缘亲自致歉,今日能在此见到您老人家,弟子万分惊喜,自知辜负了您的期望,只求您能见谅。”
玄难满含惋惜地看着虚然,长颂一声佛号却不说话。
玄痛却若有所思地说道:“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虚然,你难抑心魔,便说明你机缘未到,即便出家为僧,也不能求得如来真谛,出家还是还俗,不必强求。”
玄痛说完这些话后,脸上突然涌上一股青气,全身发颤,虚然忙抢到玄痛身边,扶住他身子,发现他浑身冰冷,问道:“太师叔,你可是中了寒毒吗?”
玄难也忙上前查看玄痛的情况,玄难心道:“这中间颇有误会,正待分说明白。”
玄难当下便向着虚然和函谷八友解释道:“我们奉方丈之命下山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天下英雄豪杰于九月初九重阳佳节驾临少室山。前几日无意碰到了星宿老怪丁春秋,玄痛师弟和包、风两位施主被丁春秋手下的一个少年所伤,这少年年纪轻轻掌力内劲却无比yin寒,我们对此束手无策,只好前来找薛神医求医。”
虚然听了心中大震,“yin寒内力?莫非是游坦之?这怎么会?”
玄难复又说道:“只可惜我们来迟一步,来这之时发现薛神医已经不幸逝世,但我们发现此事颇有蹊跷,开棺调查之后,并没有发现薛神医的尸体,也不知薛神医为何要装假死?”
书生工匠几人听了,尽皆大喜,纷纷询问:“老五为什么装假死?”“死到哪里去了?”
正说之时,突然一个弹琴老者奔入厅中,叫道:“大祸临头,大祸临头!”东张西望,神色极是惊惧,说道:“来不及逃走啦,快,快,大家都进屋里面去。”
书生工匠等一伙人见了老者,皆出声道:“大哥,出什么事了,如此着急慌张?”
阿碧见了那老者背的琴,又仔细瞧那老者,见他高额凸颧,容貌奇古,立时开心地叫道:“师父,你老人家好!”
阿碧向他快步奔了过去,那人仔细瞧了瞧阿碧,shen.出双手抓住了阿碧的手掌,笑道:“阿碧,阿碧,你可是越来越好看啦!”
阿碧脸上微微一红,尚未回答,那老者便惊叫道:“来不及了,大家快进屋去!”说着便欲携着阿碧往屋里跑,还没迈开腿,突然一阵劲风呼啸而来,一股磅礴巨力便将老者与阿碧强行分开,那老者登时被震退七八步。
虚然携着阿碧的玉手,皱眉对老者说道:“瞧你这惊慌失措、贪生怕死的模样,什么大祸临头?天塌下来了么?天若塌了下来我顶着!”
游历于武侠世界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