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1 / 1)

欢喜客栈正堂,圆桌上摆着四碟四碗,边上四个人齐齐围坐。坐在上首主位的洪喜儿罗扇摇曳不疾不徐,盯着面前的红烧狮子头半晌,将扇子往桌上一扣。

“吃饭。”

王琦同俞寒时对视一眼,继而纷纷看向楼上,再双双低下脑袋。只有还不知发生何事的俞菱初道:“不等棠一一起吗?”

“不等了,咱们向来都是这个时辰开饭。”

俞菱初不明所以,好端端的怎么感觉三娘有点不高兴呢?她看向身旁的弟弟,见人只管埋头扒饭间或望一眼楼上,再看对面的王琦,此时她也正好看过来,两人视线隔着桌子无意识相遇,下一刻,对方先一步移开目光。

王琦:“咳咳,掌柜的,要不,我上去喊棠一?”

“她有手有脚有脑子,自己要是饿不会下来吃吗?”

王琦被呛没了声,跟着低下头吃饭。俞菱初微微蹙起眉,她定定看了王琦一会儿,方才拿起筷子吃饭。

众人吃到一半陆棠一才从楼上下来,俞寒时见了连忙招呼道:“棠哥快来吃饭,有你爱吃的狮子头。”

“哦好。”陆棠一走至桌前,刚要坐下,就听洪喜儿淡淡道:“送个饭能送一个时辰,难道没在楼上吃完再下来。”

陆棠一眨眨眼,她脑子里还在想着方才郎元怿同她说的话,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洪喜儿的意思。

“啊?我没在上面吃饭。”

王琦:“棠一,你上去那么长时间是干嘛了?”

“哦,那位客官第一次来咱们镇,我给她讲讲周围的风土人情和山林景致。”

“你来欢喜镇才多久,要讲风俗景物怎么不找琦哥儿?”

洪喜儿说完这句,陆棠一才有些恍然,她坐在圆桌另一端正好和洪喜儿面对面,闻言看向对方默然不语。洪喜儿一通话说完,心里不快的感觉稍稍消减,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琢磨自己为何有这不快之感,迎面便对上陆棠一似有探究的目光。

看什么看!默默腹诽一句,洪喜儿一记冷眼飞过,转而继续吃饭,只奇怪的是,往日她一向喜爱的酸甜腌脆笋,今日吃起来竟不似以前那般爽口。

陆棠一被莫名怼完又收了一记眼刀,心里也纳闷,好好的这忽然是怎么了?那日她表明只想真心报恩绝无觊觎之意后,洪喜儿也并没有对她表现出任何躲闪反感的意思,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一餐饭吃的格外沉闷,连平日总会插科打诨逗趣说笑的王琦俞寒时都安安静静的,陆棠一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几口,见众人吃完跟着收拾了碗筷便准备回房。

回到房中,她早早躺床上闭眼休息,王琦见她睡着也息了想要聊天的心思,吹熄蜡烛跟着上床睡觉。黑夜中,陆棠一再次睁开眼睛,脑海中琢磨起郎元怿同她说的话。

原身的生父六王爷是所有亲王中最先遭毒手的,当然其他几位王爷也没有幸免于难,只是五王爷向来精明,虽然在现今的皇上登基后被剥了实权成了个闲散亲王,但到底有些手段,本想保得自己两子一女平安离开,结果还是被当今皇上的暗卫所劫,五姐姐就是这时候为了保护元怿被暗卫当街斩杀。后来元怿的嫡兄长世子元恒也在逃亡时被捕,元怿在躲避追兵时改换了女装,她本就是女儿身,将面貌稍稍易容便能蒙混过关。

“我出京州关时,见着守城护卫将所有过路男子衣服扯下检查左臂是否有苍狼图腾,其中有个男子左臂被烫伤过,一整面的火烫疮口,那盘检的校官二话不说将人拿下,那男子不过挣扎几下,他竟一刀将人毙命。陶依,我郎姓子孙何曾受过这等屈辱?苍狼图腾什么时候成了郎家男儿的夺命咒!”

陆棠一听罢心中竟忍不住跟着心酸凄惶起来,半晌方怅然道:“最是凉薄帝王家……元怿,好在你能安然。”

郎元怿起身走到近窗边:“我亲眼见父兄被捕,亲姐惨死在屠刀口下,偌大个江王府如今只活了我一人。陶依,余生不报此仇,我怎得安然?”

她声音凄冷,哀恨不绝,陆棠一听得心口闷痛,脑海中不由开始忆起当日之事。

火海刀山,血染亭台,明明之前也忆起过的往事,今日想起却格外锥心刺骨。

郎元怿回身,见她难过模样,心疼道:“好在六王叔还有你这血脉,也算天不绝人。陶依,别难过,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陆棠一听得心中唏嘘,真正的郎陶依早已香消玉殒,自己这顶多算是借尸还魂过来的冒牌货。

见人不语,郎元怿也不再说话,而是起身为她倒了杯茶。两人沉默半晌,陆棠一方才开口:“元怿,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父王好交友四方,少时曾让我拜了位江湖侠客为剑术师父,后来出事我在逃亡途中被他所救,在得知你也逃出来后我便央求师父帮忙寻你,说起来那日搜捕客栈时,还是他帮你引开的官兵。”

陆棠一听罢也想起来了,她刚来时客栈里确实来过一黑衣剑客。

“原来他是你师父,那他后来没事吧?”

郎元怿笑笑:“师父轻功剑术最佳,那些官兵哪里是他对手,师父一路将人引至关州口,估计现在他们都以为你出了关。”

陆棠一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她可不希望因为自己再害了别人。郎元怿瞧着她若有所思,她总觉得这次见到陶依对方似乎变了许多。

“陶依,你好像变了。”

陆棠一心中一咯噔,她不是原身正主这事不会被发现了吧?

“有吗?也许吧,经过这么多事,怎么会没些变化。”

郎元怿点头,是啊,以前自己只想平淡无忧的过完一生,如今不也被卷进这场洪流,以性命余生为筹,誓要复仇雪恨。

“对了元怿,你现在可有安身之处?”

“师父救我之后,我便随他去了赋州后来又往凉城山安顿,师父虽半生漂泊好在交友甚广,总能有我们安身之处。”

好吧,这和无家可归有什么区别?

陆棠一想了想,客栈是洪喜儿的她没权力收留谁,不过让郎陶依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流浪无依她也于心不忍。

“这样漂泊总也不是办法,这样元怿,你先在我这里住下,银钱食宿我来想办法,剩下的咱们再从长计议。”

“银钱你先别担心,我逃出时身上还带了几件值钱的物什,也趁乱典当了不少,只我长久在这里居住不会惹人怀疑吗?”

是啊,她们如今在外人眼中就是陌生的孤男寡女,如果元怿一直住在这自己又时常跑进跑出,不用别人,客栈这些人率先便瞒不住,到时候又是一场麻烦。

“不如,我告诉她们你是我姐姐,来这里投奔我的?”陆棠一说完,自己又摇摇头:“不行不行,我说过我是孤儿了……对!我就说我事先忘了,反正我跌下山崖的时候撞到了脑子,她们一直以为我失忆了,现在你来找我,我便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姐姐。”

郎元怿听她自顾说着,忽然开口:“你跌下山崖摔了脑袋,现在可有大碍?有没有留下什么病根?”

陆棠一愣了愣,方才道:“没有,当时是出了血,后来被掌柜的医治好了。”

“陶依,你受苦了。”

手被人握住,陆棠一怔然,她从没体会过血缘亲情是什么,可在郎元怿握住自己的手时,鼻头一酸,竟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郎元怿心疼地望着她,陶依和自己不同,在现今的皇上未登基之前,陶依是她这一辈身份最尊的女孩儿,从小千尊万贵长大的郡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若不能复仇雪恨,她的陶依就将一辈子过着担惊受怕朝不保夕的日子。

“元怿,你且先住下来,剩下的事我来想办法,不过以后你不能再叫郎元怿了。”

郎元怿轻叹一声,无奈笑笑:“这是自然,如今你我连性命都难保,又遑论这姓氏名号。不过,你叫陆棠一,难道我要叫陆棠二吗?”

陆棠一嘴角一抽:“你是我哥哥,不对,如今得是姐姐了,真按排字你得叫陆棠零。”

两人说完都笑起来,一时间竟真似回到了儿时一般。

“外面通缉令遍布,都知道在抓一对兄妹,我们便不以姐弟亲属相称免得惹人怀疑。以后白日你也不要往我这里跑了,若有事找你相商我便于巳时在窗边摆一盆花,你看到后夜间再来找我。至于名字,咱们这一辈我行七,就叫元七娘吧。”

陆棠一听罢点点头,郎元怿说的有理,“好,就按你说的办,元怿你先休息吧想来连日奔波也乏了。”说罢她起身准备离开,郎元怿却出声叫住她:“陶依,其实我这次前来除了看你是否安好,还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

郎元怿皱皱眉,她虽不愿将陶依拉进仇恨的漩涡,但以对方的性格,这血海深仇怎能罢休?况且眼下情形,她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够的,而她父王又素来没什么兵力实权,如今要想成事,还真非得郎陶依不可。

“我知六王叔向来德高望重,这次之事不管朝中还是军中,对此不满者亦不再少数,我是想问你,可愿和我一同联络这些六王叔的旧部,养精蓄锐以图他朝?”

……

轻轻叹气,床上的陆棠一翻了个身,缓缓闭上眼睛。她当时并没有立刻回答郎元怿的话,只说给自己些时间考虑。作为陆棠一,她从小便只想过吃饱穿暖衣食无忧的快乐生活,如今在欢喜客栈也算初步达成了她这一愿望。然而这副身体到底是郎陶依的,而且自己这借尸还魂似乎也还的不彻底,不管对于前尘往事还是郎元怿这位至亲手足,她竟都怀有深刻的记忆与感情。

那么作为因着郎陶依重新活了一次的自己,是否要为她报仇?

在床上又翻了个身,不由再次叹气。

“棠一,你没睡吗?”

那一边的王琦出声问道。

“嗯。”

“睡不着?”

陆棠一深呼吸索性坐起身子,外面月色朦胧,今晚的夜色不是很明亮。

“琦哥儿,在你心里,什么是最重要的?”

“掌柜的、俞姐姐、寒时、还有你,咱们这个客栈的所有,就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王琦回答的干脆,说完后两人都沉默下来,半晌王琦也坐起身,犹豫着问道:“棠一,你和那位白衣姑娘,是不是认识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有小可爱问,小姐姐叫元怿yi~

继续为新文求一波预收,已经在存稿中了咳咳~~

好了,连上六天班的新一周明天就开始了,今天还在vb上看到五一小长假的真面目就是调休!快乐真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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