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齐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时,简栀愣了愣。她开口想叫他，但“老公”二字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
刚刚那分明是梦,却又偏偏真实得不像话,让她现下心里还一片酸涩,甚至要落下泪来。
她忙不再看他,埋首去拿桌上的菜。
“看我，不小心睡着了，你饿吗？我去给你热一下菜。”
她本想快些去厨房，但却被靳齐叫住了。
“等等。”他说着，伸手不由分说取过她手里的菜盘。“我去吧。”
“呃——”简栀有些愕然,却见靳齐已经打开了微波炉在热菜,她纳闷了下，把其他菜拿了过去。
不想和他一起呆在厨房，她又立即退了出来。
重新在椅子上坐定,简栀瞌睡稍醒,她看着靳齐有些反常的行为,又想起了那个梦。
不知为何，梦境里发生的故事似乎比刚才更模糊了，她只记得有一些强烈的情绪，伤心,绝望。
她分明记得之后似乎又发生了许多事,有些事还是矛盾的,比如一个她歇斯底里，另一个她却在努力走出阴影，分明不可能同时发生的，但这两个故事却缠绕在一起,无法掰扯开。影影绰绰之间，脑海里却只有一句话：不要回头，简栀，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是什么意思？两个梦里我都和靳齐离婚了……离婚，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简栀被自己的“潜意识”惊到了。
“是因为那个高晓宁吗？因为靳齐爱上了她，所以我和他离婚了，不对，好像是他和我提的……”
梦境记忆碎裂，简栀下意识想说服自己这只是个梦，但却又无法消解那种真实感。
她舔了舔嘴唇。有一个方法也许可以验证。
她看向靳齐，他正把一盘菜从微波炉里拿出，换上另一盘。
“老、老公。”她这一声称呼喊的很模糊，却似乎看到靳齐的肩背僵了一下。
简栀觉得这应该是她的错觉。
“……你现在的助理，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忘了。”
简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随意。
但这一次，她明明白白地看到，靳齐的动作停滞了。
熟悉的问题。
和简栀离婚以后，靳齐只要稍稍空闲，脑海里就会跳出简栀从前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
有些甚至已经忘记的画面，都会在不经意间重新跳将出来。
简栀的这个问题，他更是印象深刻。因为这是在他对她说，如果她有更喜欢的人，他们可以和平分手时，她问他的。
他一直不明白她这个问题的意思。
他怔愣一会儿，终于还是喑哑开口：“高晓宁。……罗胜离职了，高助理是新来的。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高晓宁。
和梦里面那个助理的名字竟一模一样。而且，他还犹豫了。
靳齐略显遮掩的态度，让简栀一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眼睛再次酸涩起来。
那会是，真的吗？他今天反常的行为，是因为心虚吗？
“没什么，就是突然好奇。”她努力弯起嘴角，回答他。
似乎是梦里另一个她给了她力量，攒起拳头忍住心头扎扎的疼痛后，她忽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真的无法挽回，那么，哪怕很难过很难过，也应该，可以跨过来吧。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上她冰凉的手背。
简栀看过去，是一杯热好的牛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到她跟前。
“我想起来，晚上吃过于油腻的菜对胃不好，你先喝点牛奶。”
“？？？”简栀怔了一会才接过来。
靳齐确实很温柔，但也从不曾像这样体贴过，因为他并不是居家型的男人。他更愿意把时间放在工作上，连自己的吃食都很少关心。
看着说着“晚上吃油腻菜对胃不好”的靳齐一口口吃着热好的菜，简栀感觉他不对劲，很不对劲。
但简栀知道，她不能以靳齐的反常行为和那荒唐的梦境，就断定他犯了错，这过于武断。
可她也没法直接开口问靳齐。
怎么问？——你今天好像对我太好了，我还做了个梦梦见你出轨了，你是不是有其他女人了？
这么无理取闹的女人，连简栀自己都想一巴掌拍死。
芥蒂已如鲠在喉，她不能说服自己这仅仅只是梦。既然如此，她想了想，至少该探探情况。
如果误会了他，她得向他道歉。如果他确实对不起她，那么……
简栀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奇怪。以她对自己的了解，她该是伤心欲绝的，就像梦里第一个女人一样。
可是眼下，她似乎比以往懦弱的自己，稍稍有勇气了些，也果断了些。
简栀若有所思，捧起杯子喝了口牛奶。
她以往从不排斥牛奶，但此刻却微微皱起眉头。有些反胃。
不动声色放下杯子，稍稍抚了抚胸口，她想起来最近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算算姨妈，好像也已经晚了一个月。
怎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简栀有些无奈。
她决定明天先自己去医院查一查，看看结果再作打算。
只是，今晚的靳齐，真的体贴得违背常理。
“太烫了？”他突然问她，“还是不舒服？”
简栀连忙舒展开自己微蹙的眉，摇头：“没事，只是稍微有点犯恶心，可能是空腹喝牛奶了。”
“明天一早去医院看看吧。”靳齐却道，“我联系余院长。”
他不由分说就拿起手机，发了一条微信。
简栀：“？？？”
她很想吐槽，你知道我要检查哪一科吗？
可靳齐却似乎有读心术似的。“保险起见，全科都检查下吧。”
“……不用那么麻烦的。”简栀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靳齐已望着她。
“我陪你去。”他说。
“哦。”简栀呆呆点头，又问，“你明天不忙吗？”
“我有空。”
“哦。”简栀没再推辞他的好意。
……
这一夜简栀睡得迷迷糊糊，梦境里发生的事不断断裂又重组，就像是煮了又煮的面条，断得纷纷碎，捞不出完整的情节。
第二天醒来，头脑也有些不清醒。
但习惯使然，她还是洗漱下楼，准备做早饭。
只是刚一到客厅，她就惊呆了。客厅和餐厅没什么隔断，她看到靳齐正拿着一盘子吃食从厨房出来。
豆浆，煎蛋，皮蛋瘦肉粥，白粥，蒸饺，虾饺，甜豆腐脑，咸豆腐脑，菜包，小笼包……甚至还有煎饼果子。
这场面极具震撼力，尤其是她知道，靳齐一向都是吃西式早餐的。
“这是……”简栀走近，下意识看了看周围，以为是吴婶突发奇想带着早餐过来，却没找到人。
靳齐却递给她一双筷子：“吃吧。”
简栀：“……”
她很怀疑，是不是靳齐也做了个梦做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