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念头刚升起来没多久,那人便感觉额头剧痛,似乎被人狠狠揍了一拳,顿时只能弯腰捂脸哎呦哎呦的哀嚎起来。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那人嚷嚷:“刚才谁在搞我?!”却只得来周围人谴责的目光和莫名其妙的视线。
无人注意到有一个高大的男人缓缓路过了他们的身边。
此话一出现场的人们顿时哗然——这国师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够得到陛下的如此宠爱?!
有心思猥琐的人联想起君卿那出尘的姿态,顿时便有了“定论”,看着那携手的二人嘿嘿低笑:看陛下平日里不近男色的模样,原来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啊。
登上监星台的最高一层,接下来便是祭天的仪式,就在这时却忽然有人传报——
“监星宫圣子前来恭贺新任国师受封!”
那仙人的容貌自他离开后便迅速的在记忆中模糊,就连名字也不可忆,想来应该是那仙人故意做的手脚,宴澎于现在只依稀记得对方的容貌惊人气势不凡,而君卿身上却让他有了见到那仙人的既视感。
便是这一点既视感让宴澎于下定决心开始了这场豪赌!
宴澎于这般想着,朝君卿伸出手来道:“国师双目不能视物,便让朕扶国师登上监星台吧。”
但即便如此君卿出现时无意中所显露出的那一抹风骨依旧令人不由心折。
见君卿到来,宴澎于的面色更加凝重一些,他注视君卿,却见他面不斜视,只对着前方。
受封那日的到来,不光大宴的君王宴澎于来到这里为新任国师举行加持仪式,大宴所有的臣子也都到来,而京城之中的不少权贵与平头百姓也都站在了祭台的外围,努力伸头想要看看那久违的新国师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在轿子被抬来之时,人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那里,随后珠帘被人掀起,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自轿中走出。
流程固然简单,但历代国师之所以被钦定为监星宫的人还是有原因的,那便是真正被上天所承认的国师站在监星台上时必能呼唤群星。
在听到这个规定后,君卿不由挑眉——呼唤群星?
监星台设于露天,相传当年的祖皇帝命人花费了数月时间才将这宏伟的祭台给建立好。
一时间无数人都看向那人,却见他被一个穿着宫人服侍的人搀扶着,面容被帽子上垂落的薄纱遮掩,叫人看不清楚五官。
宴澎于心中有些犹疑,他虽然向来讲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君卿所说的计划的风险终究是有些大的。
其实还隐约有一点原因,那便是君卿令他想起了那个在异世界所遇到的仙人。
君卿当初的提议确实让他心动,但真正让宴澎于定下心来的还是有福无意中的一句——听说若是想要为陛下诞下龙种的妃子事先都要受到监星宫的国师大人的祝福,不知有福是否也能够有这个荣幸呢?
正是这句话让宴澎于想要赌一把,他要赌一赌君卿他有着真材实料,他不会永远让监星宫游离于帝权之外,他要借助君卿的手将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全部铲除!
月烨毛遂自荐要为他准备,而君卿却表示并不需要,他另有计策。
听君卿这样说,月烨心中略微不甘,但还是选择相信尊山。
宴澎于眼睛微眯——果然来了!
他就知道监星宫那群自视甚高的妖人会不甘屈于人下,他们定然会来受封仪式上搅局。
但他是一国之君,现在还不好明面上跟监星宫的人撕破面子,所以这个坎注定要君卿自己一个人闯过去。
宴澎于心中有些忧虑,看了眼君卿,对方的表情隐于薄纱之下,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
监星宫圣子走出,他站在台下遥遥看着台上站着的君卿,心中的妒火却是几乎将整个人都焚烧殆尽。
那里本该站着的人,是他!
而此刻却有着一个鸠占鹊巢的家伙待在那里!
圣子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不过也没关系,他现在站在那里一会,再过一会这人便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世上了!
心中肆无忌惮的喷洒着对君卿的不满,圣子看似恭敬的朝宴澎于行礼,而后说了一些装模作样的话,再接着便表示历代国师都出自监星宫,而每一任国师手上都有一枚出自建新功的玉令,信任的国师虽然不是监星宫的人但监星宫也会赠送一枚玉令给他。
他这番话说得圆滑,却是将监星宫摆在一个宽容大度的位置上,并且暗暗指出君卿来路不正。
圣子说完暗含讽刺的话便想要看君卿的表情,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他什么表情也看不到,不过也无所谓了,在他的授意下一名监星宫的童子捧着一枚玉令走了过来。
宴澎于眼皮一跳,直觉那玉令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想要阻止却感觉到君卿按住他的手。
暗中得了君卿的授意,宴澎于便清了清嗓子道:“圣子有心了,让那人把东西送上来吧。”
异常的顺利。
圣子嘴角微微勾起,那枚玉令上其实并没有做手脚,真正有问题的却是那上面作为点缀的一颗小小的玉珠。
他盯着台上的君卿,按捺心中的迫切想要看他接下来的惨状。
那童子登上了高高的监星台,小脸上布满了汗珠,却一言不发将放置在软绸布上的玉令高高举过头顶,童子抿着唇恭敬的跪下,臣服的姿态表露无疑。
任人在看到这样一个卑微的人之时,也会放下戒心。
君卿抬起手,却是在空中摸索了两下,最后手指才落在了那洁白的玉令上。
圣子一愣,随即惊愕万分——这人竟然还是个目不能视物的残废?!
君卿的这一举动同样落在台下的众人眼中,一时间那些人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而那隐匿在人群中的高大身影却是僵了僵,垂落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
君卿将玉令别在了腰间,淡淡道:“有劳圣子一番心意,我自会为大宴鞠躬尽瘁,尽自己全力保大宴繁荣昌盛。”
圣子脸色微微一变,想不到君卿还真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好生叫人不爽。
罢了,反正那台上的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圣子不自觉的咬了咬指甲,暗想道。
终于受封仪式开始,宴澎于身着一身黑金两色的帝服立于君卿面前,照本宣科的说了一通话,而后赐给了君卿一把短剑。
短剑是经过检查,确认没有被人做过手脚,曾经就有大宴过去的皇帝想要扶持自己的国师,结果受封仪式上那国师用短剑划开手腕,接着却全身乌黑的死去。
监星宫的人声称那是上天对冒牌圣子的惩罚,而宴澎于却知道,是监星宫的人在短剑上下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一次监星宫不会再使用以前的手段,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宴澎于还是好生戒备了一番,接下来就看君卿如何应对了!
受封开始,高台的四角都燃起火焰,印在台中间白衣人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浅金色的长袍。
君卿手指轻轻拂过短剑,而后将剑平举,他伸出一只手来,那短剑锋利无比,不过一下鲜血便从手腕那里涌出,滴落在地上。
暗中不知是谁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一只手腕还不够,君卿接着又划开了另一只手的手腕,在焰光之中这本应该是十分壮丽而激动人心的仪式却无端显出几分凄美之色。
或许是那新任的国师的身影太过消瘦了一些吧。台下看着的人们这般想着。
两只手腕上都出现了伤口,君卿将短剑递给侯在旁边的宫人,而后平举双手,让那血液被风吹散。
接着他缓缓转过身来,等待那受封仪式最后的一个环节——饮下三杯酒。
君卿转过身来,却看到了台下的人们的表情有些变化了。
来了么?监星宫的人动的手脚?
君卿这样想道。
天空中有乌云在渐渐凝聚过来。
宴澎于面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今日明明是测算已久的黄道吉日,前几天又阴雨连绵,好不容易出来一个大晴天,怎么可能又一下乌云密布了?
定然是监星宫人定的手脚!
宴澎于沉着脸怒视圣子,后者却一脸无辜,仿佛什么也不知道,就好像他真的只是过来祝贺新任的国师受封。
乌云在监星台的上空凝聚,那颜色太过漆黑,云气涌动,一时间几乎叫人觉得那云有着生命。
台下的人们脸色已经逐渐惨白起来,他们原来来这里不过是想要看个热闹,但是现场这样的情况已经是连普通人都会感觉到危险的了!
有人躁动起来,想要离开,却被监星宫和皇宫派来的侍卫拦住。
监星宫的人道:“受封仪式未曾结束,所有人不得离开这里,否则便可能遭到天谴!”
侍卫们也道:“受封仪式上情况不对,作乱的主谋可能还停留在场内,你们急吼吼离开是否做贼心虚?!”
两番下来想要提前离开的人们只好苦着脸留在这类,有人紧张的看着头顶涌动的乌云,身躯不住的打着颤。
“漩……漩涡!!”有人忍不住小声尖叫起来——原来那天空中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扭转起来,而漩涡的中心正对着君卿的头顶!
圣子嘴角的笑容愈发扩大,他已经等不及想要看君卿被那玉珠引来的天雷劈死的情景了。
然而与他想象中毫不相同的却是,君卿略微抬头瞥了一眼那滚滚的乌云,忽然抽出了身侧还未来得及撤离的宴澎于腰间的长剑。
宴澎于:!!!!
这长剑乃是国君之剑,寻常人碰一下都是死罪,君卿却这样毫不犹豫拔了他的剑甚至连一句请示都没有……当他不要面子么!!
心中腹诽着,宴澎于却已经被太监扶着离开那漩涡的中心地带,明眼人都能看出现在君卿身边无比的危险。
君卿抽出长剑,手腕上的血顺着重力一直滴落在长剑上,而后他那平淡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彻了在这里的所有人的耳中。
“听闻陛下说历代的国师在受封仪式上都有呼唤群星之能,君卿身无长物,那么便使出这么一出引动天星之法,只为祝大宴昌盛,那些暗中窥伺的鼠辈都将如那流星一般陨落了。”
引动天星?
陌生的词语出现在人们的耳中,他们的眼中尽是疑惑——面前的这个男子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就连圣子也是满眼惊疑不定——确实每一代的国师上任为了震慑那些愚民和蠢蠢欲动的皇室,都会在监星宫的帮助下使出那么一招改变天上星象位置的方法,但这人说话的口气,未免……太过狂妄!
他怎么可能做到?圣子狠狠想到,想要引动天上星辰需要花费的力气不小,甚至每次都会有人死于这个秘法的反噬,他说得如此轻巧!!
虽然这么想着,圣子看着那站在台上的人,那漩涡状的乌云之下高台上寒风四起,那人一副被吹得猎猎作响,仿佛随时都要超脱出这个世间飞往天上去。
尽管不想承认,在这么短暂的一瞬间,圣子忽然对那人有些艳羡。
放眼自己的一生,他从未能够按照自己心意的活着,更不可能这样不计后果的大放厥词。
君卿手持长剑,而后缓缓的指向了自己头顶的天空。
他的动作十分缓慢,而看着他的人在这一刻恍惚间出现了一种幻觉。
似乎……就在此时,君卿手中所拿着的并不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而是一把几乎可以划破苍穹的恢宏巨刃!!
随着君卿的动作,那滚滚涌动,中间不断有电光闪烁的乌云竟被猛地劈开了!!
这……怎么可能?!!
圣子惊得差点没有跌倒在地。
那凝聚着诅咒的玉珠所召来的雷云,竟然这样轻易的被斩开了……?!
一时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可是现场中这近百双的眼睛全都看得分外真切——
那个看起来消瘦的国师,就这样一剑辟开了天上压顶的乌云!!
这已经是神迹了!!
就在所有人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之时,君卿却是没有放下手中长剑,而是随意的指向了一个方向。
因为乌云被斩开,此时的天空中又恢复了一片晴朗,日光下君卿仿佛浑身都在散发着光芒,他手中剑指一方,令所有人目光不自觉追随他所指方向。
而后君卿道:“我所指方向有一颗星辰,那便代表着大宴,而那星辰辰时方向有一颗狼星,卯时方向有一颗星,这两颗星分别代表着威胁着大宴的北境天狼国,与西侧城墙外的铁游族。”
“而我今日便要将这两颗星斩落剑侠,叫他们再也不能来犯大宴!”
这是何等狂妄的话!!
圣子眼瞳缩成一线——这人难不成竟是这样打算?他要趁着白天的时候众人看不见天上情况,来完成那所谓的历代国师的呼唤群星的能力?
可即便是监星宫的人也是要等到晚上再来做这一事的!
君卿之前斩开乌云的动作虽叫人激动不已,但是此时他所说的话到底还是超过了人们所能相信的范围。
要知道天狼国与铁游族早已骚扰大宴已久,曾经大宴国力昌盛之时这两国为了讨好大宴年年进贡,见大宴衰弱便开始不断挑衅,意图吞并大宴土地,大宴周边地区的百姓们早已饱受其苦。
而现在这个国师却说他要将那两颗象征着天狼国与天游族的星星给斩下来?
说这样的大话也不怕牛皮吹破了!
不少人感到嗤之以鼻,却也有人回忆起君卿斩开云层的姿态,心中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微乎其微的期望。
无论如何,大宴苦天狼国与铁游族已久。
而宴澎于此时已经被君卿接连不断的动作给惊得差点没冲上去把人给拉下来——
要知道君卿现在在这里所说的大话,将来若是不能够视线,不光他自己会受到众人嘲笑,就连他这个推举国师的国君也会受到牵连的!
宴澎于的脚刚往前踏了一步,却看到君卿往他这看了一眼。
明明知道君卿目不能视,但宴澎于就是觉得他这一眼是在警告自己,而就是这一眼让宴澎于清醒过来。
是的,之前已经说好了的,无论君卿做出什么举动,他都不会干涉!
宴澎于咬咬牙,强迫自己站定看君卿的下一步动作。
君卿立于高台之上,接着他做了一个动作,他举着长剑,似是朝上空空挥了两下。
而后他便收起了长剑,站定在那里。
众人:……就这样?
就在他们迟疑之时,却有隐隐的破空声响起。
“这是什么声音?”有人不安道,却被人猛拍肩膀:“抬头!你快看,天、天上……!!!”
那人疑惑抬头,接着眼睛便瞪大了。
本是一片晴天,任怎么看都一颗星也无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带着火尾巴的东西!
“这,这是……是天石!!”
“是流星!!”
“不止一颗,后面还有一个!”
“这难道是国师所说的天狼和铁游那两颗星?!”
台下声音此起彼伏,人们惊愕的看着那两颗燃烧着的小黑点急速飞过头顶,往遥远的方向冲去。
心头的震撼尚未褪去,接着便是君卿带着庄严的声音:“天狼、铁游两星已除,这便是我送与大宴的第一份礼物!”
此时心中还能思考些什么呢?
唯有兴奋,和崇敬。
圣子已经坐倒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君卿,说不出话来。
就在他们仰头看着那两颗流星之时,君卿已经摘下了头上的国师帽。
那样好看的一张脸,此时站在那祭台这种,却让人觉得生出了无限威严,丝毫不敢生出亵渎念头来。
当一个人同别人有着一点差距时,别人或许会嫉妒,会感到不甘,但若那人与旁人有着百倍、千倍的差距,那么任何人在看到他时,心中所剩下的,只有崇敬!!
圣子终于回过神来,而后他缓缓的伏下////身去,向君卿跪拜。
他心服口服。
君卿站在祭台中,混杂着灵力的声音回档在众人耳边,而那些百姓们随着他的声音,也忍不住感到热血沸腾起来。
“天佑吾君,天佑大宴!”
“天佑吾君,天佑大宴!!”
“天佑吾君,天佑大宴!!!”
台下有一人,痴迷的仰望着君卿的身影。
月烨深吸了口气,似是再也忍耐不住心头澎湃的情潮:“……尊上…………”
宴澎于闭了闭眼,将自己沸腾的情绪给勉强收拢了起来。
方才他也不能例外,陷入了君卿所制造的那一分狂热中。
但他到底经历许多,又常年身居高位,所以也清醒的更快,众人对君卿的推崇让他有些不快,好在君卿也知道把握度数,很快将民众的狂热引导到了他的身上。
君卿这人……只能说幸好他不是大宴的敌人。
否则不堪设想。
在这一环结束之后,便是受封仪式的最后一个环节,那便是饮下三杯酒了。
这三杯酒,第一杯祭天,第二杯祭地,第三杯则祭祀大宴的历代国君。
酒是极其烈的酒,喝下去的时候仿佛有刀子顺着喉咙往下流,唇齿边是极其辛辣的感觉,几乎要让喝下去的人肠胃都烧起来。
君卿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味道,太过激烈让他有些不适应。
但他还是喝了下去。
三杯烈酒下肚,宴澎于又说了些什么,这足以载入史册的受封仪式终于结束了。
而君卿在这一刻,也高调而正式的成为了大宴的国师。
一切结束,君卿只觉得十分疲惫,但是眼下人们还未离开,他只能强撑着站在台上。
眼皮几乎要迫不及待的合上,之前为了扫下那两颗星辰所花费了大量的灵气,外加两杯质量上佳的烈酒一浇,如果不是记得计划,君卿差点没立刻就睡过去。
好不容易捱到台下的人全都散开,君卿拖着步伐回到轿子上,宴澎于识趣的没来打搅他,就这样一路颠簸的回到目前的居所中。
君卿已经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动弹,只吩咐下人给他洗漱后将他放到床上。
一双手缓缓的扶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此时采访一下两颗无辜被打落的星星的感想:
星星:我只想说四个字:我太难了!!
某人:最后一段出场的人是谁我觉得不用说大家也能猜到了吧。
国师受封的流程,需要他亲自登上祭台的最高点,而后割腕以热血祭祀苍天,而后喝下三杯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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