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窦儿没有打扰他们为即将到来的小生命而激动的相拥,悄悄地走出蒙馆小院,准备出村步行到镇上。
她想,若这时有便车坐那就再好不过了。
“王大夫?”
一把喜悦的声音在王窦儿身后响起,王窦儿转身一看,竟是李亭长一家。
李亭长长子在赶牛车,李亭长及其夫人正坐在牛车上跟王窦儿打招呼。
王窦儿心里一喜急忙说道:“李亭长,你们要出门吗?”
“是啊,要到我媳妇娘家的村庄给那边的畜生看病,顺便去探望一下丈母娘。”
王窦儿了然,李亭长一定是去做小手术的。
李亭长在附近一带出了名,大家都知道,只要找他看过的猪苗都长得壮实,就连肉吃起来也比以前的要香甜没臭味。
镇上的猪肉佬也学精了,专挑肥猪买,不超过三百斤的猪都不要。
附近养猪的都着急了,忙着询问那些能把猪养到三百斤以上的人,听闻是找人看过病之后猪就胃口大开,吃得好,不发|情,自然就长肉了。
这不,李亭长的生意都扩展到隔壁村去了。
后来有人找他给公鸡做手术,公鸡变成阉鸡,鸡长得好,肉质嫩,比公鸡和母鸡都要好吃。
至此,李亭长忙疯了,实在忙不过来,就手把手教了几个儿子这门手艺,渐渐地李亭长家的生活就好了起来。
一大家子不用挤在几间小破屋里,大家各自有了各自的院子,院子相连,小日子过得可舒适了。
李亭长是念恩的人,在后面柳家发生变故,还帮了不少的忙。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王大夫你呢,去哪呢,要不要捎你一程?”李亭长问道。
虽然他们的牛车不大,但再坐一个王窦儿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窦儿本就想着搭顺风车,能坐一会是一会儿,不然光靠她自己走路,还不知道得走多久才能到镇上。
“我要到镇上办点事,方便的话捎我一段路吧。”
“我们是到隔壁……”
“顺路,我们要到那附近,快上来吧。”
李亭长打断长子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免得王窦儿听到了。
王窦儿帮了他这么多,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报,现在只是多走一些路罢了,根本不碍事。
王窦儿是个门儿清,刚才李亭长长子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的话她已听见,一联想他父子俩不自在的表情便知道他们跟自己并不顺路。
但她已经开口说要坐车,现在如果不上车,还不知道李亭长会怎么想。
于是她爬上了车。
一路上李亭长又问了她很多关于手术和术后护理的问题,问得很详细,王窦儿也回答得很认真。
出了村不久,来到隔壁村村口时,王窦儿说她记起落了东西在蒙馆,要返回。
她跳下了车。
“哎呀,你走路回去多麻烦,我们载你回去吧。”李亭长急忙说道。
“不用了,没多远,我走回去就行了,你们还要去忙,别耽误时间了,让别人等太久,不好。”
“那……”李亭长有些为难,他也知道第一次去人家那里,如果去得太迟了,人家还以为他在故意拿乔。
“我先走了。”
王窦儿假装转身往回走,李亭长咬咬牙让长子赶车进了隔壁村。
他们不知道的是,王窦儿没走多远便又一次转身朝着镇上出发。
他们已经进了村,路上根本就没了他们的身影。
王窦儿笑了笑,她还是觉得这样比较自在一些。
沿路一直走,走了大概有两刻钟的时间,有些累了,王窦儿在路边找了树荫处坐下来喝水。
突然,不远处传来嗒嗒嗒的马蹄声,王窦儿急忙站了起来把竹筒盖上。
这路跟后世不一样,下雨的时候坑坑洼洼的满是泥,天好的时候便满是沙土。
马跑得快,一不小心便会被喂了满嘴沙土。
王窦儿刚放好竹筒,抬起袖子捂住口鼻,马车便在她附近扬长而去,扬起一阵沙土。
就算已经捂住口鼻但她依旧被呛得咳嗽不止。
缓了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
太难了,每次要到镇上办事除了早早到阿牛家排队坐车,就只能靠她这双腿走了。
日晒雨淋,又渴又累。
她看着那越跑越远的马车,心里顿时羡慕了起来。
心想若是有钱买一辆马车,那日后出行就能方便很多。
她决定待会到了镇上,办完正事,她就去镇上的车行问一问,看看多少银两能置办一辆简陋的马车。
有了动力,王窦儿走得可起劲了,又走了两刻钟,终于来到了镇上。
她先到相熟的药铺把晒制好的药材卖掉,然后再到镇上最有钱的钱府去卖洗衣粉。
剩余的洗衣粉她会拿到市集卖掉。
来到钱府,正好碰到柳大郎在后门搬运东西。
她便把林氏托付她带的东西带给柳大郎。
“柳大哥。”
柳大郎看到王窦儿十分高兴,但是手里的活他不能停。
他不好意思地对王窦儿笑了笑:“弟妹,你先等会,我先把这些东西搬完了再说。”
柳大郎和工友搬的都是一些大石头,费尽力气,肌肉暴涨,气喘嘘嘘。
“柳大哥,你们搬这些石头是干嘛用的?”
“听说主人家要重新修葺房子,所以托人在各地搬了些大石头回来,可金贵了,一块大石头就得几十两呢。”另外一名杂工说道。
王窦儿不禁一阵咂舌,这不是人傻钱多么。
这种大石头,在石头村一抓一大把。
村里人还嫌碍地方,都不知道搬了多少拿去丢到偏远的地方。
柳大郎搬了一会儿,终于把大石头搬进院子里,得了一点空闲时间,急忙走了出来找王窦儿。
王窦儿见柳大郎出来,知道他空闲的时间不多急忙把林氏托付她带来的腌菜罐子递给柳大郎。
“柳大哥,这是嫂子亲手做的,说你最喜欢吃这个下饭了。”
柳大郎眼圈一红,他来了这里工作,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回去,平常领到奉银都是托王窦儿给带回去的。
许久没见过妻儿,现在王窦儿给他带来了媳妇亲手做的腌菜,他的心里一阵高兴又难过。
他摸了摸额上的汗,又把手放在两侧拼命地擦干,这才接过腌菜罐子。
打开一看,是腌好的芋头梗,咸酸下饭。
他通常挖两块就能吃一碗饭。
“家里可还好?”
“都很好,你放心。”王窦儿没把妞妞生病的事告诉柳大郎,因为妞妞已经好了,没必要让他又白难过一场。
柳大郎点点头,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鼻头也一阵发酸:“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