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的,悠悠不会有事的!”
“我不能自己吓唬自己,悠悠只是受了一点儿伤,养一养就会好的!”
一路上,何妈妈脑海里不断闪现着种种可怕的猜测与画面,她又拼命的安慰自己。
做足了心理建设,何妈妈也有了最坏的打算,但她还是没想到,现实竟对她们母女如此残忍!
隔着icu病房的玻璃,何妈妈看到了脸上、上身裹满纱布的女儿。
主治大夫还在耳边缓缓讲述着病情:“硫酸的浓度很高,病人面部严重灼伤,诸多软组织遭到严重损伤……颈部、胸部也都……还有右手,除大拇指外,四根手指全部骨折……”
作为烧伤科的大夫,他见到了太多惨不忍睹、令人颤抖的伤情,但对于何悠悠的遭遇,还是十分惋惜与同情。
唉,才二十来岁啊,多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她的人生才刚刚步入最精彩、最鲜活的年纪,却遭受了这般泯灭人性的伤害!
这还是抢救及时,如果再晚一些,她的情况会更加糟糕,兴许还会危及生命。
但,把人救活了又怎样?
身为一名医生,生命才是最要紧的。
但主治大夫更明白,有些时候,对于很多人来说,痛苦的活着还不如直接死掉。
比如身患绝症的病患,再比如何悠悠这样严重毁容的年轻女孩儿。
“悠悠,我的悠悠!”
何妈妈的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而她也似乎没有听到大夫的话。
她根本不相信这是事实,也不愿意相信。
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她的悠悠,那么善良、漂亮、乖巧的孩子,怎么会遭受这样残忍的对待?
民警看到何妈妈濒临崩溃的模样很是同情,但职责所在,他们还是详细介绍了案情。
何妈妈的眼睛都红了,“你们的意思是说,本来我的女儿可以不用遭受这些?”
民警:……
虽然他们认同这样的话,可却不能直接说出来。
民警的沉默让何妈妈愈发悲愤,她直接扑到杜家人面前,“杜樱呢?杜樱在哪儿?”
“她、她怎么能这么做?我的悠悠是去救她的啊,她、她却反过来害了悠悠?!”
这到底是怎样凉薄、冷血又狠毒的畜生啊。
何妈妈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民警的话,她听得分明——
那位目击证人,出租车的司机说得很清楚,原本她的悠悠有机会逃走的!
是杜樱,是她把悠悠推下了车,还用车门夹断了悠悠的手指!
十指连心啊!
还有从头到腰,大半个身体的的严重灼伤!
她的悠悠得有多疼啊。
何妈妈的心仿佛被钝刀子来回切割般的疼。
她恨不能以身相替,她更是恨不能把罪魁祸首拖过来生吞活剥!
而提到施暴者,相较于亲自动手的严文超,杜樱更让何妈妈痛恨。
她、她怎么能这么对待我的女儿?!
何妈妈满心悲愤,她的整个胸腔都被怒火灼烧着。
但,更让何妈妈愤懑、窒息的事还在后面。
杜樱直接躲了起来,根本不肯见何妈妈。
没有被救的感恩,也没有伤害无辜者的愧疚。
杜家只有杜父杜母出面,他们起初还能陪着笑脸,祈求何妈妈的谅解。
只是随着事件的发酵,严文超的父母开始用金钱攻势逼何妈妈妥协,杜家夫妻也开始有样学样。
“……事情已经这样了,悠悠妈妈,咱们就想想怎么尽快给孩子治病吧!”
“我们杜樱不是故意的,那个出租车司机就是胡说八道。悠悠妈妈,你是家属,你就帮我们杜樱说句好话吧。”
“这样,看在悠悠确实可怜的份儿上,这张卡你先拿着,听说你们已经欠费了,好歹先把医药费补上嘛!”
“知道知道,知道你准备卖房子,可就咱们那个小破镇,房子本来就不值钱,你这么着急的卖,更是卖不出高价。”
“哎呀,悠悠妈妈,我看你也是个精明人,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
“好,那我就直接说,你必须保证,不再追究我们家杜樱的责任,否则,我们就——”
折腾了几天,杜父的耐心彻底告罄,索性摆出了无赖的嘴脸。
何妈妈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吃不好睡不着,不到一个星期的功夫,她就形销骨立、摇摇欲坠。
可身体上的虚弱,远远比不上心理上的折磨。
她心疼,她愤怒,她痛恨……然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严文超已经被拘押,他的父母态度很明确:私了,他们家赔款二百万;公了,那就按法律程序。
那对夫妻嘴上说什么“法律怎么判,我们就怎么执行”,但不管是民警还是何妈妈心里都明白,这家人就是想用钱来拿捏何家。
而杜樱呢,作为第二责任人,她的父母有样学样,也摆出了“讨价还价”的嘴脸。
何妈妈气得当场把杜家夫妇赶了出去。
严文超和杜樱,这对恶毒的男女害了她的悠悠,何妈妈只有一个想法,将它们绳之以法,让它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残酷的事实却又摆在何妈妈的面前,她没钱了,医院已经欠了大笔的医药费。
而何悠悠后续的治疗、康复以及整形,还需要更多更多的钱。
就算何妈妈卖了房子,也只是杯水车薪。
何妈妈不想私了,可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因为没钱而不得不放弃治疗。
她的一颗心,如同被搁在了烧红的铁板上,备受煎熬!
何妈妈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一咬牙,找上了她最不想去的人家。
“薛、薛家嫂子,你好。”何妈妈来到一个高档住宅区,按照记忆中的地址,来到一户门前,敲开了门,露出卑微又讨好的笑容。
“是你?你、你怎么又来了?”
开门的女人跟何妈妈差不多的年纪,却看着比何妈妈显得年轻。
中年妇人精致又讲究,在家里也穿着整齐的衣服,还画着淡淡的妆容,还有她耳朵、脖子和手上的金玉首饰,处处都彰显着尊贵。
但她看向何妈妈的眼神却透着厌烦,不客气的说道:“当年你家男人确实救了我丈夫和儿子,可我们事后也给了你一大笔钱啊。好吧,生命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可是这些年,你家孩子生病了、上学了,毕业找不到工作了,统统都要我们家帮忙!”
“……这都快二十年了,多大的恩情啊,我们也该还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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