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个个都是人精,他们也算看出来了,这个年轻的钦差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连靖南王这头大老虎都拿他没辙!
这个认知一旦达成,这些善于逢迎的家伙们开始对宋立进行惨无人道的吹捧和奉承,每个人谄媚地恨不得把家里的老婆都送给宋立暖床。
宋大官人自然不会和这些人一般见识,也懒得和他们客套寒暄,随便应付了几句,便不理会了。
这些人吃了宋立的冷脸,也不敢发作。内心对宋立又有了新的评估,这位年轻的钦差大臣,可不是靠溜须拍马就能搞定的。
一顿宴席,吃到日头偏西才罢,宋立和宁浅雪告辞,离开了靖南王府。
宋立和宁浅雪走后,一众官员和仕绅也纷纷告辞,本来热闹喧哗的王府大厅归于平静。
待仆人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战龙父子坐在客厅喝茶。本来还醉态可掬的战龙目光清醒白醒,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父王,您真的决定回帝都参加寿宴了?我很想知道,您是另有打算,还是被宋立那小子说服了。”战春雷呷了一口浓茶,淡淡问道。
战龙看了儿子一眼,知子莫若父,他能感受到儿子对宋立的敌意,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劝说道:“雷儿,父王不知道你和宋立究竟有什么过节,但父王奉劝你,最好不要和此人为敌。即便做不成朋友,也不要做敌人。”
儿子战春雷本来也是年轻一代出类拔萃的人物,但那要看和谁比。
见识了宋立的手段,战龙不得不承认,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也许战春雷的修炼天赋并不比宋立差,可是他绝对没有宋立那种果决,狠辣的行事手段,以及那份急智。更不必说炼丹天赋了。
战龙一生阅人无数,眼光毒辣得很。 [想,这一生所见的人之中,没有任何一个能在十八岁的年纪就有宋立这样的水准。儿子虽然很强,但真要和宋立作对,多半不是人家的对手。
战春雷皱了皱眉,他本来就对父王一味迁就宋立的行为很不满,在他的心里,当年那个武勇冠绝天下,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英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胆怯的老人,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
“父王,您不觉得,今天您的表现有损您的威名吗?宋立小儿在南州城兴风作浪,都打上门来了,您居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还和他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父王,您让孩儿很失望!”战春雷在父亲面前,向来是敢做敢说。
战龙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说道:“大厅上那些人这么想我,父王可以接受。但你是我战龙的儿子,你是战春雷,连你也这么想,我也很失望。你也觉得我老了?我怕了宋立?你知道宋立为什么敢在南州行事这么嚣张霸道?”
“那是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将敌我双方的态势以及自己手中拥有的筹码分析地很透彻,他知道我们不能拿他怎样!他料定了你父亲我的心思,知道我没有反意。从他在宴席上跟我讲吴三桂的故事,我就知道他猜中了我的心思。所以他才敢行事那么高调。”
“如果我想造反的话,就凭他来到南州之后的所作作为,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你跟宋立为敌的原因,这个人凡事谋定而后动,看似鲁莽,实则将一切都看得比谁都透彻!坦白说,如果你就只有这一点点见识,那你永远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战春雷气得霍地站了起来,紧紧盯着父亲的眼睛,目光之中似乎要喷出火来,战龙冷冷地看着儿子,父子俩像斗牛一般,谁也不退让。 [
片刻之后,战春雷的情绪逐渐平息下来,他血气方刚,骄傲自负,但他并不傻,从宋立这些天来在南州城的所作所为,以及那天晚上和宋立的交手,战春雷能够感受到,宋立排名在他上面是有道理的。
这小子不仅仅是比他多了一项炼丹天赋,其智慧,手段,计谋,都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以前听说宋立在狮蒂兰沙漠智取乌金石之后,战春雷就曾经对过程进行过无数次推演,假设如果将宋立换成他,还能不能完成那样的任务,结论让他很心寒,他真的没有办法像宋立那样,在强敌环视,险象环生的狮蒂兰沙漠全身而退。
这一次来到南州,宋立如猛龙过江,尽显雷霆手段,居然让他们这些地头蛇束手无策。战春雷也想过,如果将自己换成宋立,还能不能干得这么漂亮,结论并无二致:他不能!
父亲说得没错,现在他和宋立正面放对,会被人家虐得很惨,智谋不及,武力也难以取胜,还怎么跟人家斗?
这也愈发坚定了他对火树银花志在必得的决心。有了火树银花的帮助,他的修为一定会突飞猛进,只要他在修炼境界上对宋立保持相当大的优势,那就能吃定那小子。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见儿子开始冷静下来,战龙点了点头,微笑道:“看来你领悟了。宋立虽强,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如果你想超越他,从今天开始,必须要付出比平常数倍的努力。什么时候你成为了真正的强者,那时候想要对付宋立,父王绝对不会拦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承认差距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总比盲目自大,莽撞地冲上去被人羞辱好得多。”
战春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父亲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每一个字都是金玉良言。他现在的确不如宋立,唯一比宋立强的是修炼境界,但就这唯一的优势,在宋立超强的战力面前,也被抹平了。谁能想到,宋立这小子居然是传说中那种万中无一的,可以越级挑战的牛人?
形势比人强,饶是骄傲到骨子里的战春雷也不得不低头。
“红色霞光是怎么回事?”战龙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战春雷淡淡道:“这事关密云宗的一个大秘密,门派有门派的规矩,恕我不能告诉您
。总之您只要知道,红色霞光的出现对我很重要就行了,所以我必须去帝都一趟。”
战龙点了点头,说道:“嗯,父王对这个没兴趣,我担心的是怎么在帝都全身而退,圣皇那老小子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想把我困住呢。”
战春雷说道:“这一点父王无须担心,孩儿已经想好了,密云宗的人也要去帝都,到时候我就跟宗主说多派几名金丹期的强者,充当您的侍卫,有这些人保护,圣皇老儿无论如何也困不住您。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战龙笑道:“如此甚好。咱们最大的依仗是军队,可是回帝都贺寿,总不能带着大军开拔。那样就是逼着圣皇提前跟咱们翻脸。有金丹期的强者保护,父王就放心多了。”
父子俩又商讨了一些细节,设想出各种可能性,然后做出应对。战春雷虽然一直主战不主和,但事已至此,帝都非去不可,也就全力帮父亲应对圣皇可能的刁难了。
宋立和宁浅雪回到陈府之后,陈耀祖和陈蓉蓉父女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这父女俩在南州生活很久,对于靖南王的威风知之甚详。宋立将这头大老虎得罪得那么狠,这次去赴宴可谓凶多吉少啊。虽然相处只有短短时间,但是陈耀祖父女对于宋立的钦佩敬仰之情滔滔泛滥,像这么一位少年英杰,如果就这么在南州陨落,该是多么让人痛心的事!
父女俩在客厅如坐针毡,时时刻刻都要忍受煎熬。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所以看到宋立喝得脸膛红馥馥地回来,陈耀祖父女又惊又喜。
“宋……宋大人,您怎么就这么回来了?靖南王他……”陈蓉蓉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结结巴巴地说道。
“怎么着……难道我非得缺胳膊少腿的回来,你才觉得正常啊?”宋立忍不住逗了这个小美女一句。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担心……担心有人会对大人您不利……”陈蓉蓉脸上飞上两朵红晕,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没事,靖南王好吃好喝地招待,我吃饱喝足就回来了。”宋立笑眯眯地说道。
“就这样?”陈耀祖跟着插了一句,显然也没料到这样的结果。
“就这样。”宋立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震惊过后,喜意就涌了上来,不管怎么说,宋立能平安回来,就是天大的喜事。陈耀祖父女欢欢喜喜地将宋立和宁浅雪迎了进去。
一行人在大厅还没坐稳,门外的侍卫来报,说南州城守备将军葛成远前来拜会。
葛成远?陈耀祖愕然地看了宋立一眼,很明显,葛成远是来拜会宋大人的,绝不会拜会他这个落魄郡守。
靖南王麾下的将领中,葛成远的名气并不大,但口碑却很好。他甚少参与地方事务,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军队中操练士兵。很多武将已经被南州三郡的繁华腐蚀了灵魂,变得堕落不堪,而葛成远还保持着军人本色。
靖南王对葛成远也甚是器重,因为他知道,军队想要保持战斗力,就需要葛成远这样的将领。虽然葛成远很少到靖南王府走动,也绝不会像其他将领一样对他逢迎拍马,他只是恪守自己的本分,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