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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时间一天天过去,无论赵一玫装得如何不在意,一月的最后一天还是来临了。

这天不是沈放惯例回家的日子,但赵一玫前一天偷偷听沈钊说今天他不去公司,想必是要在家里等沈放。

赵大小姐破天荒头一遭没用闹钟,一大清早就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梳妆打扮半晌,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毛衣,头发高高地盘成丸子,正襟危坐在餐桌前,像是在等餐,又像是在等人。

这几日北京都在下雪,声势浩大,整个京城白茫茫一片,让人忘了它本身的面目。从落地窗望出去,会让人心生错觉,以为未来也会这样,洁净而美好。

等赵一玫吃完三片烤面包、两块蛋糕、一杯牛奶,还没看到沈放出现,她终于忍不住问阿姨:“他今天不回来吗?”

阿姨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那谁。”

“谁?”

赵一玫在心底翻了个大白眼:“沈放。”

“啊,少爷啊。”阿姨奇怪地看了赵一玫一眼,想不通她今天怎么会主动提到沈放,“他刚刚回来和老爷说了几句话,已经走了,估计是去医院了。”

“医院?”

赵一玫愣了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赵清彤和沈钊结婚那天,他也去了一趟医院。赵一玫记得去医院的路,于是把八音盒小心翼翼地放在盒子里。出了门,一阵冷风灌过来,她才发现自己忘了穿外套。

算了,赵一玫跺跺脚,心想,跑跑步当运动了。

赵一玫抱着礼物盒,气喘吁吁地到了医院门口,正好看到沈放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他穿了一件黑色短款羽绒服,一只手拎了个蛋糕,另一只手捧着一束鲜花。

赵一玫小跑着跟上去,看到沈放进了医院大门后就上了电梯,生怕跟丢了他,焦急地拍打着电梯按钮。

电梯在十楼停下,赵一玫看了看旁边的楼层讲解,十楼,精神科。

赵一玫出了电梯,发现这一层楼异常安静。护士站就在楼梯入口处,年轻护士的脸上却是死气沉沉。其中一人抬头看了赵一玫一眼:“探病的?几号房?”

“我和我朋友一起来的,我在外面接了个电话,他刚刚进去,你们看到他了吗?”

“沈家的那位公子?”护士狐疑地看了赵一玫一眼,大概觉得她实在不像是骗子,就说,“走廊尽头最大的那间。”

赵一玫在病房门口站定,敲了敲门。

沈放的声音传来:“谁?”

赵一玫顿了顿,说:“是我。”

病房的门并没有关严实,轻轻一推就开了。就在赵一玫将门推开的一瞬间,沈放暴怒的声音也一并响起:“回去!”

门完全打开了,屋里屋外的人相对而立。

病床上坐着一名穿着条纹病服的女人,头发剪得极短,身材瘦削,皮肤是极度不健康的白。

她手里托着一个盘子,正在吃蛋糕。赵一玫突然觉得浑身发凉,因为对方正用一种十分恶毒和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

就像毒蛇在窥视猎物。

沈放站在女人的床边,看到赵一玫的一刹那,眼中盛满了怒气。他大步向赵一玫走去,挡在赵一玫的面前,不可思议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一玫隐约察觉到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张嘴,病床上的女人已经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她把手中的盘子狠狠地向着赵一玫摔过去,然后抓起床头柜上所有能扔的东西,像发了疯一样攻击赵一玫。

沈放挡在赵一玫身前,替她拦下了全部的攻击。

赵一玫愣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放咬牙切齿,愤怒地看着赵一玫:“滚!”

赵一玫还来不及反应,女人已经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一边哭一边指着赵一玫破口大骂:“贱人!贱人!贱人!”

赵一玫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礼物盒掉落在地上,精致美丽的八音盒掉了出来。

赵一玫被莫名其妙地攻击和辱骂,倔脾气也上来了:“你说什么?”

女人的神态已趋近疯癫,死命地伸手想掐赵一玫。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沈放转过身去护住她,她似乎谁也不认,搬起一旁的凳子使劲朝着沈放砸去。

沈放依然没有让开,不偏不倚地扛下了这一记。凳子砸在他的胸口,疼得他瞬间弯下腰去,可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也不忘将赵一玫拉到自己身后。

赵一玫冲着女人大吼:“你做什么!神经病吗!”

“闭嘴!”

沈放强忍住胸口的钝痛,试图架住女人。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女人依然在疯狂地大叫。

而走廊的那一头,护士们听到动静,一时间警铃大作。原本寂静的楼层一下子热闹起来,女人的尖叫声、警铃声、护士的脚步声,乱成一团。

“你来干什么!你满意了吗!赵一玫!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的错?沈放你是瞎了吗!她想要杀了我!难道还是我的错?”

赵一玫习惯了和沈放争吵的模式,想也不想地吼了回去。

等她说完,才忽地想起自己究竟为何而来。

她为他而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低下头看向地上的黑色八音盒,蛋糕砸碎在上面,奶油被踩得到处都是,还有杯子的碎片。

等到护士们冲进来,沈放摁住女人,护士给女人注射了一针。女人目光空洞,却还是死死地瞪着赵一玫。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终于渐渐镇定下来。

赵一玫被吓得动弹不得,沈放抱起女人,他的动作很轻,就好像对方只是一片羽毛,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走。

等女人安静下来,赵一玫才得以仔细看清她的脸,她竟生得十分美丽。赵一玫从小到大见过太多漂亮的人,可依然觉得沈放怀里的女人很独特,带着纤尘不染的干净,十分耐看。

沈放把女人抱回床上,拉上被子盖好,然后走到门口,看着赵一玫。

他一身狼狈,额头被杯子磕出了血。他的眼眶通红,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与他对峙的那一刻,赵一玫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动物,和冰冷如毒蛇的女人截然不同。

他是奔跑在苍茫的非洲大草原上的猎豹。

良久,沈放愣怔地看着赵一玫,声音里压抑着痛苦。他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她是我妈。”

赵一玫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沈放。

天哪,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这几年来,因为心中有愧,因为害怕赵清彤尴尬难堪,所以赵一玫从来没有打听过关于沈放母亲的事情。在那幢别墅里,也没有人有胆子主动提起这个女人。

所以赵一玫对她的所有认知,都只有她和沈钊离婚,没有得到沈放的抚养权。

赵一玫从来没有想过,她的状况会如此糟糕。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了电梯口的指示牌上那三个字“精神科”。

这几年来,和沈放相处的一幕幕在赵一玫的脑海里炸开。

他把她的书包从二楼的阳台上丢进院子里的水池中,他指着赵一玫的鼻子大吼:“从我家滚出去!”

他对自己的妈妈说:“你和我爸打着爱的旗号,做的却是抢夺和伤害他人之事,我真为你们的爱情感到悲哀。”

这一瞬间,所有的事都清楚明了起来。赵一玫的身体开始颤抖,抬头凝视着眼前的男孩。

他站在逆光的地方,五官越发英俊,目光却跟他的母亲一样冰冷。他一字一顿地对赵一玫说:“滚、出、去。”

他的眼里盛满了恨意。在那一刻,赵一玫想,他是真的恨不得她就此消失。

八音盒的音乐已经走调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肖邦的《告别圆舞曲》,纪念一段永不复得的爱情。

“生日快乐。”她在心底对他说。

窗外的雪花一如当年那般纷纷扬扬,似要将天地都吞没,不知何时才肯停歇。

赵一玫绝望地闭上眼睛。

她把一切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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