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缺德鬼乱扔小动物啊!”
女孩儿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同于把它扔掉的主人娇滴滴地声音,这个女孩是个小话痨。
“你疼不疼啊?怎么不动了呀小猫咪?”
一双手摸了摸它的下颚,英短想睁眼看看,却已经没力气动了。
它快死了,心脏逐渐衰竭的跳动提醒着它。
英短的记忆久久停留在那时,那是它和主人的初遇。
它被救了,主人把它带回家,从死神手里捡回了它的命。
主人很爱它,她喊它温温。
“那时候你身子都快冷啦,妈妈希望温温永远都暖呼呼的。”
“温温啊,你肚子好热的,冬天要给妈妈暖手啊。”
主人总是手脚冰冰的,英短温温从不吝啬它的肚皮。
它爱她,它的主人是全天下最爱笑的女孩儿。
直到两年以后,女孩满眼是泪的把温温寄养到了宠物中心。
临走前,温温不明白为什么主人要一直哭,一直舍不得放手。
你别哭,我会好好治病的。
天真的温温,以为它是生病了,所以来这个白白的医院看病。原来得了猫瘟的时候,它也是在这样的地方挂水打针的。
我肯定会好好出来陪你的!你别哭啦。
可是温温不会说话,它想要和主人说那么多的话,只能“咪呜咪呜”地叫着。
它弄不懂主人的伤心,也说不出话来。
“温温,你好好照顾自己呀。”
后来,温温才知道主人去了国外。它问楼下的比格犬:“什么是国外呀?”
“就是其他的国家。”比格说,“你的主人应该是去留学了,很多人去国外都是去留学的。”
“那她还会回来吗?”
温温不解地问,它对国外没有概念,以为自己去找,就能找到她。
“读完书,应该就回来了。”
比格说完后,就趴了下去。
从那天开始,温温就一直等呀,等它的主人读完书。
它还有十年呢!肯定可以等到的。
温温自信地想。
于是,无论被折磨的有多疼,它都忍着,死都不走。
“我差点都死了一次啦,当然不怕啦!”
温温告诉自己。
它告诉来到这里的安柯,既是告诉它,也是告诉自己。
“我主人在留学!她很快就来接我走了!”
宠物中心被警方介入调查,里面寄养的小动物身份也在进行调查,然后联系其主人接受调查。
刘若梅按照沈顾城给的消息,对这一线索不断挖掘下去,终于有了苗头。
“他们撤的匆忙,还是留下了不少马脚的。”
她因为几天没睡好,眼下有了乌青色,“我们顺着这条线查,还是找到不少蛛丝马迹。”
“有劳刘警官了。”
沈顾城说着,眼角瞥过了表上的时间。
“关于我家安安不小心对相关人员进行了攻击性行为,我想询问一下刘警官处罚情况。”
他始终没什么表情,反而是刘若梅闻言忍不住面部轻抽。
她就说这小孩儿怎么三天两头警察局的跑来追查进度,感情是等着找到确凿证据呢。
小小年纪,心思倒是挺深。
我国相关法律有规定,饲养的动物造成他人损害时,是由受害人的过错造成损害的情况下,动物的饲养人或者管理人不承担民事责任。
即便小圆受了伤,但是如果坐实了她虐待动物,参与非法买卖这样的事情。
安柯和沈顾城都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这是她活该。
就算造成伤残损失,在受害者造成过错的情况,最多赔一点伤残费了事。
“如果调查属实,法律会减轻或者免责宠物和其管理人的责罚。”
沈顾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就离开了。
刘若梅可没像他那么空闲,这个案子上面勒令她得查清楚,忙得是焦头烂额。
原先寄养的宠物都在拼命查找宠物中心的资料联系主人,让他们领回家。
“刘姐,这边有一只还留着,我就先带回来了……”
一个男警手上拎着个粉色的笼子进来了,里面装着一只灰色的胖猫猫,警惕地趴在笼子里。
刘若梅闻言,眉头拧得厉害:“怎么回事?宠物主人的电话打不通吗?”
“打通了。”男警把笼子放在地上,满脸苦恼。
“这只猫叫做温温,品种是英国短毛猫,但是主人现在在国外……”
“回不来?”
刘若梅的表情更拧巴,“宠物都没办法负责到,还养什么啊?”
“不是……”
男警叹气,看着温温的表情有了些怜悯。
“主人去年就出国了,得了恶性肿瘤去国外治,现在已经病危了……”
怎么回来?
刘若梅听完,沉默了下来。
良久后,她长长叹了口气。
“养着就养着吧,先留在局子里看看。”
她看了看笼子里还一无所知的小猫,心里微微发疼。
温温知道吗?它知道它心心念念的主人为什么要那样哭着离开吗?
因为她离开的时候,大概知道那可能会成为永别。
它听不懂人类的话啊,是多么大的悲哀。
“温温,妈妈以后不在了,你要懂得照顾自己。”
“你乖啊,要是妈妈先走,就在天上等着你去喵星啊……”
它不懂主人离去前不停的絮絮叨叨,还在喵喵叫着保证。
你别哭啦,我肯定会快快回家的。
殊不知,它永远等不来她了。
沈顾城出门前,还给安柯开了电视。
这个行为看起来很蠢,但是在几天前,他发现安柯真的在认真看电视。
虽然看的片子仅限于儿童动画片。
沈顾城的脸轻抽了两下,在安柯亮晶晶的眼睛注视下按到了少儿频道。
“咕咕!”
安柯高兴地又要去抱抱沈顾城,被他及时的躲开了。
“我刚刚洗的澡,你别乱抱我知道吗?”
少年黑着脸,把安柯从地毯上揪到了沙发上面去。
“你也刚刚洗的澡,不要在地板上瞎滚!”
安柯趴在沙发上,很喜欢听沈顾城和他说话的样子。
即便他说的很快,安柯什么都没听懂。
一人一鸭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出的智慧树。
只要一有小朋友出来,安柯就会很高兴地发出咕咕声,特别捧场。
沈顾城其实挺好奇它到底看懂了没有。
动物的智商真的有那么高吗?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安柯的脑门,把小鸭子的脑袋戳的歪来歪去。
安柯看的专心,一点都没有因为沈顾城的干扰生气。
完全看不出来这和之前那个嫌弃宠物嫌弃到死的是一个人。
沈顾城想,也就这只鸭子对他的胃口。
他摸到了安柯的嘴边,反而伸手指拨动柯尔鸭粉橘色的喙,很感兴趣那天安柯咬断手指的行为。
很有趣,这只小东西真的很有意思。
看着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温顺,真的有那个凶残劲儿?
安柯被骚扰的不行,喙是他一个相当敏感的部位。
沈顾城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说,不亚于挑衅,让他非常不开心。
他没张开喙,只用吻部把那根作乱的手指顶到一边。
意思是别打扰他看电视了。
沈顾城却不依不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洁癖在安柯身上有了免疫作用,把指尖往安柯的喙里边碰。
安柯一下没注意,人类的手指就伸进了他的嘴里。
柔软的皮肤边缘划到了尖锐的齿状喙,被割破了。
安柯的嘴里顿时有了血腥味,它对这类气息非常敏感,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喙割破了沈顾城的手。
“咕嘎咕嘎!!!”
他猛地张开喙,伸直了翅膀如临大敌,舌尖顶开手指,眼睛紧紧盯着那处冒了血珠的食指。
他、他让幼崽受伤了……
沈顾城没什么感觉,他摸到那里的齿状喙才确信了这小东西能咬断人手指的力道。
手指出了点血,他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安柯这副世界末日的模样更好笑。
“咕咕、咕咕……”
安柯眼眶都湿了,他不再惊恐的大叫,发出了细碎的呜咽声,紧紧盯着沈顾城的伤口。
他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伤口,血腥味刺激地他大脑皮层更加紧张。
沈顾城食指上的血迹被小动物的舌尖舔舐着,温热的触感由指尖传到脑中,仿佛被电流刺激过去。
他一下没来得及躲,也没时间嫌脏。
电流所过的地方带起了麻麻的痒意,是陌生的感觉。
他有了几秒的呆愣,看着那只小鸭子还发出受委屈的呜咽声,心里有了点点暖意。
被在乎了,就连一点点小伤口,都被放在心上了。
这是他妈死后,第一个这么着急他那只是刮破了个毛细血管的伤口,着急地看起来都快哭了。
真正在乎你的人,连你一点点的疼,他都在意的不得了。
“别哭,你还是个公的呢。”
沈顾城的声音放得很轻,他对这个小东西生出了柔软的情感。
“我都不疼,你哭成这样像话吗?”
他是个少年,也是个孩子。
厌恶这个世界的原因,是因为世界待他的残忍。
他说得特别慢,声音轻轻地,安柯懵懂地理解了几个字。
看着少年漂亮的眉眼,他勉强猜到沈顾城在安慰他。
“咕咕。”
“咕咕咕。”
我是男孩子,我也会伤心的。
就算你说不疼,但我还是会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