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店给它注射了太多乱七八糟的药,体内激素紊乱,严重影响了生长发育。
阿团的寿命不会太长,他体内的器官会慢慢衰竭,最后迎来死亡。
它感觉到自己……好像生病了。
爸爸妈妈在宠物医院里争吵不休,折让阿团很害怕。
“是你自己要求我养它的!宠物店做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你什么意思?那没照顾好它是我的错吗?”
女人尖叫着,她砸碎了柜子上的玻璃瓶。
她仿佛魔怔一般,不停地强调着她只愿意自己相信的事情。
“我不在家的!又不是我害它变成这样的!!”
“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自作主张把阿团带去宠物店……”
女人极力否认,拼命地推卸责任。
是因为根本不知情,她才把团团交给了男人,那阿团出事她有什么错?!
她不会做出这种事,她是最爱阿团的人才对啊!
阿团不希望爸爸妈妈吵架,它懵懂无助地看着女人自我说服。
没有一个人,愿意为阿团的事负责任。
它的病没能得来主任的理解,却仿佛成为了个烫手香芋。
“安哥,我知道爸爸其实不喜欢我。”
阿团小声地说,“但是没关系,阿团只想要爸爸妈妈陪着就好了。”
小垂耳兔唧唧叫着,它从安柯的翅膀下面钻了出去,望着房门的方向时眼中满是憧憬。
它其实很小,两只前爪扒拉着往前爬时会连带着耳朵一甩一甩地,看上去傻傻呆呆的。
可是小兔子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被人类剥夺了一半的生命。
女人寻找着,她瞧见了蹲坐在原地的阿团,急切地冲上去抱住了它。
“阿团,你跑去哪里了!”
她舍不得陪伴了她许久的小阿团,眼眶有些发红。
但是依旧,她急切得把阿团塞给了男人,便急匆匆得要走了。
“我要去公司开会了,今天早上的例会特别重要,关系到新公司……”
“你帮我照顾好它!”
她再一次,为了其他选项放弃了它。
哪怕阿团生了病,哪怕它最后的生命都在挽留这个家。
安柯趴在沈顾城身上,他贴着少年的颈侧,感受到了十足的安心感。
他相信沈顾城不会和阿团的主人一样,否则他也不会这么依赖幼崽。
家里一片狼藉,沈顾城昨晚的发病情况相当严重,整个客厅都是乱七八糟的碎片和大片的血迹。
那些东西都还没有清理,这些事情,沈顾城不愿意交给别人来看。
安柯紧紧地盯着幼崽收拾碎片的一举一动,他生怕自己一不注意,沈顾城就开始自残。
昨天的幼崽让安柯很害怕,他担心自己哪天不在,不能保护幼崽。
“咚咚咚——”
敲门声很轻,监督沈顾城的安柯抬头望向门的方向。
“咚咚咚——!”
这次的声音大了一些,在地上拾着碎片的沈顾城听到了声音,他停下了动作,看向门的方向。
沈顾城没有马上去开门,他看着门的视线冷了下来。
“咚——”
在门响起第三次的时候,少年猛地把门拉开了,站在玄关处居高临下地看着门外有些紧张的男生。
沈清昀看到沈顾城的那一瞬间,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步。
他苍白着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哥、哥啊……”
面对沈顾城的时候,他似乎一直都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和他交流。
沈顾城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冷冷地看着沈清昀,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哥……爸、爸还在医院里没出来。”
“我知道之前爸爸做得不对,但是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不是吗?”
沈顾城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可笑地话。他歪了歪头,脸上带着几分讥讽。
他冷冷地看着沈清昀,扯着嘴角说着恶毒的话语。
“家人?那我是什么?你们沈家的看门狗?”
“沈清昀,我说过你别叫我哥,我因为冠上你们沈家的姓,已经恶心这么多年了。”
他毫不犹豫地一把将门关上去,再也不想看这个所谓的“家人”任何一眼。
沈家的任何人,都让他恶心的想吐。
“啊——!”
沈清昀吃痛叫了一声,他慌里慌张地把自己放在门缝上的手拿开,上面被门夹出了一道淤青。
但是他执拗地不愿意离开,急切地喊着沈顾城。
“哥……你别关门好不好?”
“算我求你了,你去医院看看爸吧,他到底、到底也是因为哥的宠物才会住院的。”
瘦弱的男孩苦苦哀求,他乌墨色的眼睛里一片赤诚,望着沈顾城时,眼底带着希翼。
好像他们真的只是一对闹了矛盾的兄弟,只要道歉过后,就能亲密无间那般的关系。
“沈清昀,你真有意思。”
沈顾城盯着他几秒之后,突然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显得张扬又肆意。
“我很好奇,你像个披着羊皮的狼那样乞求我原谅,是为什么呢?”
“你做过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以为没人揪住你的尾巴啊?”
医院。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非常浓郁,刷着白色的墙漆,苍白冰冷的医院是沈顾城最讨厌的东西。
他带着口罩,拧眉看着眼前的病房。
沈父的脸上缠着绷带和纱布,他挂着点滴坐在病床上,表情说不上好,但是看见沈顾城走进来时,也没有像上回一样暴怒不已。
但是没有发火,也未必能有什么好事。
沈顾城完全没考虑沈父的想法,他抱着安柯直接在他面前坐下,根本不在乎安柯把沈父抓伤的这件事。
倒是安柯非常警惕,在看见沈父的时候就已经将全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地威胁声。
沈父见到那只白团子时,下意识地脸上一痛,表情都扭曲了起来。
“沈顾城,我是病人!医院怎么能带宠物进来!”
“你是想气死我吗?!”
沈顾城手里有一把没一把地顺着小鸭子的毛,表情冷淡地看了沈父一眼。
他来之前,就没指望沈父能吐出什么象牙。
“你要是不想看到他,那我走不就行了吗?”
“我们之间没什么见面的必要。”
“你!”
沈父气得胸口发疼,表情阴霾地看着沈顾城,用力拍了下桌子。
“逆子!你在外就代表着沈氏集团的门面,你在公众面前这样,知道集团会损失多少吗?!”
“我告诉你,你明天就给我转学,我不允许你待在那个破学校里面!”
“要外人知道我沈家的公子和那些底层的垃圾混在一起,你让我还有什么脸面!!”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瞪着沈顾城气愤不已。
“脸面?”
“你沈云鹏有个神经病的儿子,够有脸面吗?”
沈顾城笑着,有些癫狂地扯着手上的纱布,凑到沈父的面前。
“你瞧啊,这就是你沈家的脸面。”
“我是个疯子,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
纱布里渗出了血腥味,沈顾城反而更加兴奋了起来,他盯着沈父,眼底布满了血丝。
安柯吓了一跳,猛地跳到沈顾城的身上,抱住了他看上去又不太正常的幼崽。
他以为幼崽又要生病了,急切地用喙碰着渗了血的纱布。
沈顾城被安柯扑在胸膛上,身体向后一倒,靠在了床头。
“咕嘎咕嘎——!!”
你离他远一点!
安柯趴在沈顾城的胸口,低低地对着沈父吼了两声。
他很不喜欢幼崽来找这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类,在安柯看来,沈顾城已经是他的私有物了。
而沈父,极有可能会让他的幼崽受伤。
“你真的要让我去私立吗?”
“让我这个神经病去了,万一不小心犯罪了怎么办呀?”
沈顾城没有抗拒安柯把自己压到的行为,他靠在椅子上宛如恶魔一般盯着沈父看,眼底全是阴冷的笑意。
“你要怎么办?沈氏的股票……会不会完蛋啊?”
沈顾城的母亲在沈氏集团有极大的股权,这也是沈顾城对沈氏而言十分重要的原因。
很多老股东都是沈母生前的友人,并不愿意承认沈清昀的地位。
所以沈氏对外,一直宣布着的是只有一位公子。
沈顾城若是曝光现在的精神状况,极有可能引起沈氏股票的暴跌,使很多质疑的声音出现。
管理层不会愿意有一个精神病患者作为沈氏的继承人。
但是同样的,他们也并不承认沈清昀的地位,在集团的老人眼里,他仍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沈顾城!你舍不得的……这是你母亲的心血!!”
沈父已经恬不知耻地拿出沈母作为挡箭牌,他怒吼道。
“你妈就留下这么一个东西,你怎可能愿意沈氏被毁掉?!”
他们之间的气氛已经僵硬了下来,沈顾城没说话,他已经知道沈父这次找他过来的目的了。
无非是,觉得他呆在四中丢人现眼,想要把他带去私立高中,免得公司那些管理层的人三番两次的施压。
沈父是个蠢的,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人的频频发难完全不是因为沈家的继承人,只是单纯的想要挤掉董事长。
沈父根本不会管理公司,沈氏如今的产业一直缩水。他们只是找个理由,希望让沈氏集团易主。
作为只要成年后,就能继承沈母所有股权的遗子沈顾城。
在他们看来,这是最好拉拢和掌控的对象。
“老公……”
穿着华丽的女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盒。
当她看见坐在病房里面色不虞的沈顾城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卓清丽似乎没想到会在医院再次碰见沈顾城,她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变得有几分扭曲。
但她到底是比沈顾城道行深的老狐狸,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好久不见啊,卓姨。”
沈顾城站起来,近乎一米八五的身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卓清丽,他嘴角的笑意越发扩大。
居然在这样的地方,他们“一家人”相聚一堂了。
沈清昀跟在卓清丽的后面,看到沈顾城的表情之后吓了一跳,他急急忙地护在母亲身前。
“哥,你好好说话。”
“妈妈就是过来看看爸爸,你别生气好吗?”
他的眼里是肉眼可见的紧张,沈顾城见状,终于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每次都是这个词。”
“是不是我真的只有死了,才有资格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