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玫瑰
温暖的车厢内，缠绵的气息悄然蔓延。温热辗转侵入，唯有心跳，越来越急，仿佛要跳出喉咙。
方棠所有的呼吸都被白落言吃入了腹中。他浑身的血液时冷时热，像泡在冰水里，又像浸在了滚油中。他们不止一次相拥纠缠，白落言对他身体的各种反应早已熟悉彻底，只要稍作撩拨，便能让方棠在他怀中化作一汪清澈的水。
轻而易举，屈从本能。
方棠想，他对白落言的情感大概早已胜过了理智，所以此刻他才会纵容着他为所欲为。在这个，只要他想起来就会觉得羞耻的车厢里。
他任由自己被他的吻点燃欲望，然后，无限沉沦。
方棠的眉眼柔软得像花园里吹过的风，是他难得的乖巧与温顺。含水的眼眸里倒映出他的身影，像是深山中流淌的小溪。
他的眼尾是带着水色，摇摇欲坠的粉红。白落言情不自禁地吻上他，声音是有些性感的沙哑：“脸怎么红成这样了？”
“明知故问……”方棠别过视线，压着喉咙道：“这是在车库里，你不怕有人经过吗？”
白落言轻声笑：“那正好，让他们看看你是怎么在我怀里哭的。”
“……变态啊你！”方棠张嘴恶狠狠地咬了口他的手臂。
看似凶狠，实则力度如小猫挠人。除了留下一道浅浅的牙印，便是这点微末疼痛和他害羞的样子更加让白落言为之失神。
“有点不妙啊。”白落言抓住他的手指，在那发烫的指尖处细细亲吻，方棠轻喘着，瞪着他道：“你干什么……”
“疼爱你啊。”白落言凝视他，笑，“这只曾经把我从废墟深处营救出来的手，我要好好地呵护它才行。”
方棠脸更红了，一把把手抽回来，别扭道：“你别这样……”
“怎么又脸红了？”白落言倾身贴过去，指腹温柔摩挲着方棠湿润的下唇，笑意深深：“明明更害羞的事都做了。”
方棠有些炸毛：“你知道就好了，别一直问我……”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白落言尾音上翘，夹着明目张胆的愉悦，让人越来越火大，“所以为什么脸红呢，小棠？”
“你……唔……”
然而恶作剧的某人并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
车厢外一切都很安静。也正因为如此，空间里一切细微末节将被无止境地放大，仿佛都是为了此刻的柔情而努力造势。
待所有的遐思都得到满足，白落言摇下车窗，让空气飘了进来。
方棠靠在他的怀里，脸上潮红依旧，呼吸急促。他整整自己凌乱的衣裤，再看白落言，神情闲适淡然，一身衣衫始终整洁干净，不曾有过一丝污染，好像刚才那个因他疯狂而放肆折磨着他的是另外一个人一般。
画面还在眼前，方棠心有不甘，抓过某人的手又泄愤似的轻咬了一口。
“你又打乱了我的计划。”方棠恨恨地说。
白落言笑着拥住他，说：“你把我的计划也打乱过不少，你不记得了？”
“……什么时候？”
白落言顺着他有些翘起的头发，说：“我本来想好好折磨白军霆的，结果你却和他一同掉进了大海，不仅让我的安排和药物都白费了，还把我吓了个半死。小棠，以后，不许这么乱来，任何事你都要找我商量，全身心地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那个是特殊情况。”方棠看着他说，“我听到白军霆说，只要上岸他就会杀了我。我想着，反正都是一死，不如和他同归于尽，还省了他一直伤害简铃……我承认，那个时候，我没有想到你，因为看到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好好活下去的。”
“所以，你以为我死的时候，还是为我担心了，是吗？”
白落言凝望着他的眼珠，问。
“担心是正常的吧。”
方棠移开目光，轻声说：“我就在旁边，看到那颗子弹打穿你的胸膛……我就算恨你，也从没想过要你去死。如果你真的死了，我想，我还是会抱着白军霆同归于尽的。”
车库里的空气不算清爽，但嗅在鼻间，莫名澄透，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心旷神怡。
见白落言一直看着他却没说话，方棠伸手揉了揉微红的眼皮，带着一丝倦意开口：“今天的约会结束了，我也该回家了。谢谢你送我的衣服，我挺喜欢的。”
白落言轻轻按住他的手，笑着道：“等等。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方棠一愣：“还有礼物？不是都已经买了这么多了？”
“是约会结束的礼物。”白落言打开车内的储物盒，看着方棠道：“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听说，情侣之间都会送。今天还不是情人节，就当成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纪念吧。以后，还会有无数次。”
白落言把东西拿到了方棠眼前。
竟是一株包装精美的红玫瑰。
用粉色的丝带缠绕。晶莹剔透的包装纸下，玫瑰花瓣娇艳欲滴，散发着阵阵沁人的清香。
方棠怔了一瞬。酸甜的滋味顷刻间涌上了胸口。
就像一个第一次吃到了蛋糕的小朋友，惊喜和动容总是有些后知后觉。长久以来积累的情感太过厚重，亦压抑得太久，以至于当它决堤之时，除了胸口发着烫，方棠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抬起头，看向白落言。他可以清晰看到他眼底的爱意与温柔，他纯粹的外套颜色，单薄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的嘴唇，还有修长手指上那格外分明的，能够处处撩拨着他的指骨。
他实在是很容易被打动。方棠心想，不就是一朵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他仍然被打动了。
纵使他曾经恨白落言恨得要死，但爱始终刻在他的骨头里。言语所能表现的东西太过苍白，力所不及，而这一刻，玫瑰的红成了黑暗里唯一鲜亮的色彩，让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起来。
方棠接过了玫瑰，却略带嫌弃地看了白落言一眼，口是心非道：“买什么玫瑰花当礼物，真俗气。”
“不喜欢吗？”白落言扬起嘴角，说：“我还特意选了一朵开得最好的。你如果不喜欢，那以后我就不送了。”
方棠把玫瑰花放在鼻间嗅嗅，低声说：“玫瑰花香气不浓，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样，都是淡淡的，但闻着很舒服。”
白落言抬眼看他，朝他微微凑近了些，“那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方棠哑口：“我……”
下一秒，白落言拥住了他。
温度贴上皮肤，方棠轻微地颤抖。
“我也喜欢你身上的味道。”白落言在他耳边感叹，“怎么闻都不会腻。”
“我身上哪有什么味道？”方棠沉声道，“我又不用香水。”
“有的。”白落言咬着他颈上的肌肤，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脖间，轻声说：“是小棠的专属味道，比所有的花香还要好闻，让我想把你一口吃掉。”
“你……别闹了。”再闹下去今晚可怎么收场。彼此间心知肚明继续纠缠下去结果只会重蹈覆辙，方棠刚想挣脱他，忽然，手却脱了力，最后，只得无奈地环上了白落言的腰。
他并不想抗拒他。这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也许他和白落言之间真的是孽缘。从初识起，纠缠的种子已经种下，等待萌芽破土，再长成无法忽视的参天大树。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世间所有情爱都是这么俗气而套路，偏偏，每个人都无法躲避。
莫名吸引，怦然心动，爱恨交织，生死相随，演变成的就是如今这样的刻骨铭心。像春天冰雪消融大地复苏，像潮汐随着月圆月缺时涨时退，一切皆是浑然天成，没有缘由，亦没有道理。
是他定力不足。可这样浓烈深切的感情，他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恨也是他，爱也是他，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此时此刻紧密相拥的，便是他此生的终点。
就算是错，他也已经无法回头。
抱着白落言时，他的手掌始终握着那朵娇艳的玫瑰花。白落言用手背在他侧脸上轻抚，想用偏凉的体温让他身体的颤栗停止。可是没有用，热度像从二人脉搏间发出，一分一秒也不愿意消散。
白落言嗓音极低，像是幻听从远处传来，“还要回家吗？”
“我……我很想你。”方棠答非所问，将脸埋在他的领口处，双手紧紧相拥，好似叹息一般轻喃：“从昨晚起，就一直在想。哪怕你在我身边，我还是想你。你说，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是认真的吧？不会再骗我了吧？”
“嗯。是真的。”白落言毫不迟疑地回答，“就算老了，死了，我也陪着你，不会再让你感到孤单。”
“那……我就暂且信你这一回。”方棠抬起眼眸，坦诚地望着他道：“今晚……留下来吧。我没有你那么游刃有余，但我对你……也是真心的。真心喜欢，真心……想要。”
闻言，白落言的笑容渐渐收敛，他捏住方棠的耳朵，目光幽深，“我并没有游刃有余，我只是不想吓到你而已。宝贝，有些话不该你来说，我忍耐到现在，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就算你想走，我也不会放手的。”
“嗯。”方棠闭上眼，说：“那我们俩是一样的，我也不想……对你放手。”
白落言低头吻住他的嘴唇。
当呼吸再度交缠时，他们都知道，这个夜晚，于他们而言，注定是不会平静了。
纵使有千言万语涌到嘴边，也只会被对方吞下，残留出一丝丝急切的气音。
这一夜，尘世和冰凉被一道车门隔绝在外。一方隐秘处所，情感相融，仿佛无穷无尽，烫伤了皮肤，也暖热了心灵。
一如最初的那年。
作者有话说：
再来个甜蜜蜜的温泉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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