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第三日,云知和戚灵枢打擂,果然输得一败涂地。戚灵枢晋升论剑榜首,无人能直面其锋芒所向。戚隐远远地瞧了会儿,拭剑台上漫天剑光,恍若漫天雪落。那个男人静立于剑光之中,一袭白衣霜雪一般凛然。
看这家伙的时候戚隐心里总是很复杂,说不清楚是羡慕还是别的什么。所有人都告诉他,戚灵枢继承戚慎微的衣钵,无论是剑术还是为人都神似戚慎微。他是戚慎微唯一的弟子,师如父,徒若子。戚隐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儿,转眼瞧见大理石影壁上自己的影儿,同样是穿白衣,人家通身仙气儿,只他吊儿郎当的,怎么看怎么像个流氓。
有人在身边啧啧赞叹:“果然是戚长老的亲传弟子,如此风范,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就是,你说小师叔怎么就不是戚长老的亲儿呢?那个戚隐一副市井俗样儿,和小师叔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人影纷纷乱乱从身边过去,戚隐望着台上那个身姿挺拔的侧影,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质量低劣的赝品,踩在脚底,碎得稀烂。纷纷雪落中,台上那个男人突然动了动,微微转过脸来,望向了他的方向。两个人差点对视,戚隐像是被火烧了一下,慌慌张张移开目光,转过身揣着袖子走了。
太怂了,戚隐一边走一边唾弃自己。但他又不敢回头,不知道是自作多情还是什么,他总觉得那个雪一样冷的家伙正注视着他的背影。
第二日雪停,无方开堂授课。晌午是元尹的道论课,凤还山一众弟子纷纷揣着书本进传道堂,占据最后排的位置。其他仙门弟子求知若渴,统统往前坐,前后排霎时间泾渭分明。戚隐眼尖,在前排首座还看见昭冉他们。
凤还山一众不学无术的弟子里,独戚隐是个清流,站在中央踌躇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往前挤。说实话,他还是想学点儿东西的。
扶岚照例找了个最靠后最靠窗的位置,大概是因为那里比较好发呆。黑猫竟也来了,大摇大摆地踱到扶岚怀里,姑娘们顿时围了过去,伸出手去摸黑猫亮滑的皮毛。摸着摸着和扶岚越靠越近,扶岚坐在姑娘堆里有些茫然,不自觉往戚隐那儿望。
姑娘们细声问道:“小郎君,这是你的猫儿?”
扶岚愣愣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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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猫的小白脸走哪儿都受姑娘欢迎,即使这厮前天刚把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师妹揍晕。长得俊的人是不会有错的,有错也是别人的错。果然很快戚隐听见有人为他解释,“都是凤还山那帮流氓教他的,我们岚哥哥这么单纯,怎么可能有意欺辱小师妹?”
连辛萧也红着脸儿道:“那日岚哥哥为了赔礼道歉在我屋前站了一下午,生生立成一个雪人儿。我一推门,看见他那模样都吓呆了。”
有姑娘笑着推搡她,“你说岚哥哥是不是喜欢你?”
“师姐!别胡说!”
戚隐无语,明明立成雪人儿的还有他。
但他很显然被大家忽视了,姑娘们很快还原了扶岚在凤还山邪恶师兄的教唆下误伤可爱小师妹,后来幡然醒悟在师妹门前苦苦守候的故事。扶岚被团团围住,后排的位置被姑娘占领,云知他们几个被迫来到前排。与此同时扶岚还收获了其他仙门师兄或是嫉恨或是艳羡的目光,很多人暗暗下了决心,这次回去一定也要养一只肥猫。
元尹姗姗来迟。他是个瘦弱的小老头儿,脑袋秃了大半儿,所剩无几的白发堪堪扎成一个小髻。脸上皱纹经纬纵横,鼻梁上架着一个金丝琉璃镜,一身棉布白裳,右手上拎了一个沉甸甸的白玉匣子,放在乌漆案上磕出沉闷的一声响。
元尹扫了眼堂下,清了清嗓子,道:“老夫知道,你们这帮崽子一听经就瞌睡。经书你们在自己山头念得也够多了,老夫不招你们嫌,免得你们不远万里跑来无方睡大觉。今日,老夫就说一些你们想听的。”
大家面面相觑。元尹屈起手指,叩了叩那玉函,问道:“可有人识得此为何物?”
“八宝白玉匣。”有人道。
“有何用处?”
“封存灵物。”是流白抢先答道。
“不错,”元尹拎起玉函,走到堂下,“猴崽子们让开。”
大家纷纷让道儿,元尹将玉函放在中央的小案上,数十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闭得严丝合缝的玉函。元尹画了一个繁复的符咒,青光乍现,玉函四面向外徐徐打开,乳白色的雾气从里面散出来。戚隐偷偷摸了摸那雾,是温的,和他的手指一般。
白雾散尽,所有人终于看清里面的东西。那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光滑油亮,有两个成年男人的拳头那么大。它甚至还在跳动,一息一下,搏动声沉沉如鼓。大家目瞪口呆,元尹示意弟子挨个凑近观看。他们离得那么近,戚隐甚至看得清心脏上细细密密的褶皱纹路,还有被斩断的粗壮血管。
“这是一只九头鸟的心脏,我们也叫它姑获鸟。你们看,它的心脏比它的脑袋还大。”元尹道。
戚隐震惊得无以复加,下意识扭头看扶岚和黑猫。扶岚坐在空旷的座位中央,神情淡淡。黑猫滚绿的眸子里也没有表情,看不出是什么神色。
“先生,这……这是从妖的身体里活剖出来的么?”戚隐问。
“老夫知道你想说什么,”元尹抚着白须笑道,“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为何竟剖妖取心?但是孩子,妖是我们的天敌。我们要打败它们,就必须了解它们。这只姑获鸟三十年前横行湘水岸边,剖了十余个孩童的胸腑肚肠。孩子,我们和妖毕竟是敌人。”
戚隐没再说什么,元尹继续道:“你们仔细看,虽则不同妖类心脏略有区别,但总体而言,它们的心脏远大于我们的心脏。你们都应该知道,妖魔不诛心则不死。其生死命脉,皆在心脏。妖的心脏不止给予他们强大的自愈能力,更给予他们绵长的寿命。据我们观察,凡妖寿命可达五百年之久。若是潜心修炼的大妖,最多可达八百年。如今活得最久的妖怪,当属凤还山经天结界中的塞北狼王。”
“那扶岚呢?他活了多久了?”有人问。
元尹想到那厮就生气,哼道:“那孽畜油盐不进,问什么话儿都不肯答。不过据老夫推测,它起码有两百年的道行。”他顿了顿,又道,“比妖活得更久的是九垓魔族,然而魔物难猎,扶岚封印九垓之后,魔物更是失去了潜入南疆和人间的通道,是以我们至今没有得到魔物的心脏。但它们的心脏,一定比妖更加强大。”
大家议论纷纷,都点头赞同。元尹望着那玉函,叹息道:“或许人间道法振兴,凡人长生的奥秘就孕育其中。”
“先生。”昭明举手。
戚隐看他眼熟,看了会儿才记起是那个骂他娘的无方山弟子。
元尹向他颔首。
昭明道:“都说女娲抟土造人,我等虽为凡人,却是神祇之后,为何我们的寿命竟远远不如妖魔?”
元尹嗬嗬笑了两声,道:“昭明,你既然说‘都说’,请问是何人所说?”
昭明一愣,道:“古籍旧典……”
“你是灵犀座下的弟子吧?可否读过老夫的道论《原神》?”元尹合起玉函,返回堂上,“古籍旧典皆是上古凡人所写,你又如何得知他们所言乃为事实?旧时臆想,流传千年,倒成了真理。捏几个泥像摆在庙里,过个千把年,就成了神迹。孩子,这世间根本没有神。”
大家纷纷点头,《原神》一文流传甚广,昭明觉得自己不用功当众出丑,霎时间红了脸。
黄苍苍的阳光穿透茜纱窗照进来,元尹看时间差不多了,道:“今日课上到这里,大伙儿回去写一篇道论,题为《人妖考辨》,明日呈上。虽然老夫知道让你们写无异于浪费纸张,不过多思多学总是好的。”
大家顿时怨声载道一片,戚隐还懵着,凤还山从没让他们写过道论,他连格式都不知道。下堂课是叶枯残的咒法课,在沧浪亭,要穿过假山,过两间院子才能到。来不及问,纷纷收拾书本,戚隐拉上扶岚抱上黑猫跟着云知匆匆往外走。
黑猫愤愤不平,“你们凡人真恶心,把人家的心剖出来摆那儿,赶明儿老夫去把那颗心给吃个精光。”
“猫爷你别乱来,”戚隐说,“云知,你快跟我说说道论怎么写?不是说有诀窍么?”
云知踩着剑在前头飘,闻言挑眉一笑,道:“秘诀分为三点,第一,寻章摘句。你去藏经楼,找有关的古籍文献,譬如《妖典》、《南疆志》、《群妖传论》,找里头的话儿记下来。第二,改头换面,你把有用的话儿改改,用自己的话儿说一遍写上去。第三,署名。”云知摊摊手,“万事大吉。”
戚隐简直要吐血,“这他娘的不就是抄么?”
“放心啦,那老头儿觉得咱们写的都是垃圾,压根儿不看咱们的文章,”云知道,“你看你哥多淡定。”
戚隐问扶岚:“哥,你有思路么,打算怎么写?”
“很无聊,不写。”扶岚说。
“……”戚隐无语,扶岚这厮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要罚他扫地他就扫,他还挺乐意的。人妖考辨,他看了眼黑猫,俩眼睛一鼻子一嘴巴,会说话会吃饭,和他们人有什么不同?哦对了,猫爷有六个nai头,凡人只有俩,但写这个上去元尹可能会当场气死。
戚隐一边走一边抓头,道:“先生不看咱们的文章,那谁批?”
云知冲他一笑,道:“戚灵枢。”
戚隐还来不及震惊,说话间已经到了沧浪亭。大家纷纷落座,戚隐本想往前坐,打眼一瞧,最前面坐着一个白衣男人,肩背挺拔,像一棵宁折不弯的松。那厮往那儿一坐,活像一座冰山,方圆几尺温度急降。所有人十分有默契地远离他,四周空出一片空地。但仍不乏有姑娘胸中小鹿乱撞,不住偷瞄戚灵枢,心中升起忧虑,到底是选岚哥哥还是小师叔好?
戚隐脚下一转,回到扶岚边上。
“他怎么来了?他不是无方山小师叔么,怎么还要听学?”戚隐小声问。
前面的流白往后靠了靠,道:“咒法是叶枯残授课,枯残秘咒他也没学过。”
叶枯残准时到了,将一个关了兔子的笼子放在案上,慢吞吞地入了座。他是无方山唯一一个穿黑袍的男人,兜帽放下来,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脸干枯瘦瘪,焦黄色的皮肤紧紧贴着骨头,像具干瘦的骷髅。深邃的眼眶里,眼睛像两簇幽幽的鬼火。倘若不是大白天,戚隐简直以为是哪具棺材诈了尸。
“怎么这个模样儿?”戚隐小声问。
云知掩住嘴低声道:“听说是因为苦修,他的枯残秘咒须极端苦修才能练成。他在玄冰里打坐了三十年,又在真火里炙烤了三十年,才功法大成。”
戚隐咂舌惊叹,人比人气死人,这老头儿要是知道他哥不用挨冻不用烤火就天下无敌,还长得这么俊,是不是会当场厥过去?
“我是你们的咒法夫子,”叶枯残开了嗓,他的声音喑哑地可怕,像蛇信嘶嘶,“我知道你们来,一定很想学我的枯残秘咒。但很抱歉,我的秘咒只授予我的入室弟子,若要修习,必先拜我为师。”
大家早已有了师父,改换门庭是道中大忌,座下一片丧气的声音。
“不过,”叶枯残微微一笑,皱皱巴巴的脸像要皲裂开来,“我可以给你们演示一番,让你们过过眼瘾。”
叶枯残打开铁笼,干枯的手爪抓住兔子的耳朵,将那只兔子拎了出来。他抚了抚兔子雪亮的皮毛,那兔儿在他掌下眨巴着红彤彤的眼睛。忽然,鲜血迸溅,所有人大惊失色。叶枯残竟用一把匕首洞穿了兔子的脊背,他拔出匕首,血槽里鲜血汩汩下流,桌案上满是鲜血。兔子倒在血泊中,残破的身体一抖一抖。
有姑娘捂住了双眼,大哭失声,座中一片混乱,只有前方的戚灵枢依旧不动如山。
叶枯残抬起眼来,深邃的眼眶中鬼火双瞳微微闪动。他开了口,声音缓慢又清晰,“看好了,孩子们。这个咒法,名曰苏生。”
话音刚落,鲜血狂震,汹涌地朝将死的兔子回流。兔子抖如筛糠,叶枯残按着它,垂着蟾蜍一样厚重的眼皮一动不动。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兔子创口越来越细,最后变成指节那么小。叶枯残取来纱布,细细帮兔子包扎,将它放回笼中。
座中一片赞叹之声,只有戚隐和云知几个惊疑不定。
这个咒术不就是扶岚用在戚隐身上的么!鲜血回流,创口缩小,每一处咒法表现都一模一样。云知偏头看扶岚,他这师弟不声不响,脸上没什么表情。这家伙有的时候呆不拉几,有的时候又仿佛深不可测,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摸不透这家伙了。后来他才知道,这货只是单纯的少话没表情……
戚隐也很震惊,云知说过叶枯残是不知出处的深山野道,难不成这老头儿去过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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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海天渊深处,元籍与元尹负着手缓缓下沉。
这里实际上是一片巨大的湖泊,不知为什么湖水常年深冻。按照《海内中州志》的记载,冰海天渊几千年前便是这般的模样了。元籍垂目下望,无边无际的墨蓝色包裹住了他,冰海天渊极深,他们以几近御剑的速度下沉了一炷香的时间,却依旧没有到达湖底。耳畔是绝对的寂静,巨大的压力笼罩在肩头,若非元尹在侧,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死亡的国度。
冰冷的水波忽然有了细微的温度,他们的脚终于踏到实处,仰头望去,隐隐约约看得见苍白的天光透过冰面,照进无垠的墨蓝湖水。
“师弟,你要我看的东西在哪儿?”元尹问。
元籍微微一笑,“就在你的脚下。”
元尹一愣,忽然发现脚底的触感不太对。若是湖底,应当有细软的淤泥,可他的脚底坚硬如铁。他惊疑不定地蹲下身,伸手触摸那硬邦邦的“地面”,手上是生铁一般的冰冷坚硬,光滑得像细腻的白瓷。
是鳞片。
“你没有发现这里不像上面那么冷了么?”元籍道。
没错,元尹捻了捻手指,冰海天渊的温度极低,若非有灵力护体,任何一个掉进天渊的人都会在顷刻间结霜冻毙。按照常理,越往深处应当越冷,可是这底下的温度像放凉了的水。
元尹看了看元籍,释放神识。
神识笼罩湖底,他终于看见了脚下的东西。
龙。
这是一条龙。
它的身体盘踞了几乎半个冰海底部,虬结的身躯布满细细密密的黑色鳞片,在墨蓝色的水波中反射着冰冷的光辉。元尹回过身,灼热悠长的吐息迎面而来,气泡蒸腾,他的衣袂被吐息带动的激荡水波卷起,猎猎而动。元籍点起灯符,黑暗消退,他看见那张狰狞的巨大龙脸阖目安睡,两个长长的龙角指着黑暗穹隆,枪戟一般妖厉致命。
“这是……”元尹喃喃道,“九垓魔龙。”
“不错,”元籍赞叹地道,“是不是很美?阵法和枯残秘咒之外,这是枯残长老赠予无方的第三件礼物。它的名字叫微生澜,还很年轻,不过五百年的道行,不到他父亲的一半。扶岚杀死了它的父亲,九垓被封之前它逃出了南疆,躲藏在南海深处。若非它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我们也不能将它带到此处。”
元尹注视着它紧闭的双眼,“你们对它用了镇魂咒?”
“当然,保险起见,还用玄铁大锁锁住了它的尾巴。”
元尹颤抖着抚摸魔龙崎岖不平的面骨,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壮美的生物。世人皆道凡人是女娲后代,天之骄子。若他们见到这条魔龙,便会知道凡人不过是渺小的虫蚁,在这些所谓蛮妖荒魔的脚下如同灰尘一样轻。
元尹道:“那只猪妖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能屠杀魔龙?”
元籍低低笑起来,橘黄的灯火笼着他的脸,半明半暗间他的笑容无端的嘲讽。
“师兄,你也信是那只猪妖杀了微生原么?”元籍自袖中取出佩剑,凄冷的剑光一闪,锋利的剑尖直指魔龙身躯,悍然刺了过去。
元尹一惊,方要喊“不要”,却见剑尖与龙鳞碰撞,清脆的一声响,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花。长剑再一击,黑铁一般的龙鳞仍旧毫发无损。
元籍收了剑,道:“师兄,你可知道扶岚是如何杀的魔龙?他在渊山上生生将魔龙的脊骨抽出来锻成魔刀,再用魔刀剥下龙鳞,炼成龙鳞甲,最后在魔龙伤口未愈之时命中它的心脏,斩下它的胸骨铸成龙骨王座。多么残忍的杀法,我听闻那天魔龙的鲜血像熔岩一样流下渊山,它在永夜天里惨叫,吼声一直传到人间,湘水岸边的百姓以为是打雷。我的‘潮生’是昆仑玄铁锻造的灵剑,尚且拿这魔龙没办法。那只满口污言秽语的猪妖不过两百年的道行,灵枢单单布下一个剑阵就将其缉拿,它哪来的本事剥骨削鳞,屠戮魔龙?”
“你是说,它并非真正的扶岚?”
“一个冒牌货罢了,”元籍摇头道,“我们应该庆幸我们未曾遇见真正的扶岚,他是妖中之妖,魔中之魔,是天生地养的怪物。世人误以为这只猪妖是扶岚也罢,为我无方博些声名也是好的,更有助于灵枢立威扬名。他日他晋升剑法长老,便不会有太多阻力。”
元尹点头,道:“你的潮生也破不开龙鳞,我们要如何取心脏?”
“不急,”元籍道,“那个姓戚的孩子我们还没有找到,便是取了心脏又能如何?你暂且将它的经络图绘出来,探探它的灵力走向,经脉分布。”他抄起手,缓缓上浮,“我再去寻枯残长老重新起卦,看看能不能多占卜出来什么。戚氏子,丁酉年生人,年方弱冠,单单凭这些便去寻,无异于大海捞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