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米阳一家,白家回来的时候阵仗大的多。
骆江璟带了一个车队回来,大大小小的东西更是没少带,骆江璟疼爱儿子,光是白洛川平日里用惯了的那些全都备了一份带来,生怕他在老宅哪里不适应。尽管带了不少,这还是多少顾及了丈夫的感受,今年比往年要收敛一些。
白政委白敬荣刚从部队回来,冷不丁瞧见她这样宠溺儿子,眉头都皱起来。
父子两人一早就因为这个吵了一场,现在尽管坐在同一辆车里也彼此不说话。
骆江璟想要缓和一下气氛,轻声劝了两句,白敬荣就冷声道:“他才多大,你这样做也要考虑清楚以后……”
白洛川听不下去,反问道:“你能不能别什么都先怪我妈?我哪儿做的不好了,你就直说,别拿我妈撒气。”
白敬荣道:“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语气吗!”
白洛川脾气跟他一样,吃软不吃硬,越是这样越反抗的厉害,抬眼看着他道:“那你又用什么语气跟我妈说话?是,你是保家卫国,了不起,但是我妈一个人在家就容易了吗?”
白敬荣脸色难看道:“我们是在商谈对你今后的教育问题!”
白洛川笑了一声道:“教育?您给我开过一场家长会吗?不说初中了,小学您也没怎么管啊。还有这次回来之后除了对我挑刺,就没一句好话,如果这也算教育的话,我觉得您教育不好我。”
白敬荣拍了扶手提高了声音喊他:“白洛川!”
车子正好开到服务区,白洛川直接打开车门下去换到了后面的一辆路虎车上去,插上耳机,把帽兜罩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倚靠在后排座椅上谁也不理了。
白敬荣闭眼沉默了一会,好半天才道:“我带过那么多兵,就没见过这么难带的。”
骆江璟嗔道:“废话,这可是你亲儿子,你还真拿他当你手下的兵训呢?洛川在他们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很懂事听话的了,你呀要求太多了,一回来也不夸他,什么都按你的严格要求来,别说他这个年纪的小孩要叛逆了,大学生都不肯听呀。”
白敬荣揉了眉心一下,有些疲惫道:“是我太着急了,我是怕他习惯了现在,对钱也没什么概念,万一去了大学一时没人管跟那些人学一些不好的。”
骆江璟道:“你都听到什么了?”
白敬荣道:“我老师前段时间找到我这里,问我有没有津市的关系,也是家里的孩子不争气,撞了几辆车不算,还把老师也搭进去。”
这事儿骆江璟也有耳闻,还是她妹妹听来说给她的,据说是几家的小子半夜封路飙车,被查了两次躲过去就得意忘形起来,还开了盘口,最后出了事故闹出大动静。毕竟人命关天的大事,那几个抓进去估计也是难捞出来了。
当时骆江媛说的时候,也担心了一把自己家季柏安以后会不会学坏,她还笑妹妹想多了,没想到今天白敬荣又说了一遍,把这份担心直接放在了自家儿子身上。
骆江璟摇头道:“洛川不会,你不了解他,他不是那种乱来的孩子。”
白敬荣道:“我是怕万一……”
骆江璟自信笑道:“那也万一不到我儿子头上,敬容,你对他了解还少呢。”
白敬荣是看不惯那些风气的,他话少,意思或许只是警示,但说出来白洛川这样的傲气和骆江璟一模一样,又隔着一层父子关系,俩人就有些不对盘了。
骆江璟嗔道:“儿子这脾气也不能怪我,咱爸宠的比我还厉害呢,不过洛川成绩好人又懂事,也不怪爸什么都想着他。咱爸你还信不过吗,原则问题上他比你抓的还严呢!”
骆江璟抬出长辈,白敬荣只能点头道:“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骆江璟道:“你光跟我说可不行,等一会儿子回来了你也跟他说一声,你们呀坐下好好谈谈,父子俩闹的跟仇人似的,都不能坐下说上几句话。”她说到这里,又笑了道,“不过,你怎么确定洛川今年一定能考上大学?他心气高着呢,就挑最难的那一两所,我都担心他一次考不中。”
白敬荣唇角扬起一点,道:“这小子骨头硬,说出的话,绝对做的到。”
这一点的自信和自傲,倒是白家男人惯有的。
一直到了老宅,白家父子也没见上一面。
白洛川估计是一半心烦一半不愿意让骆江璟难过,故意躲开了他爸;白敬荣那边一直端坐着,眉头拧紧,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儿子交谈。
白家老宅搬到了新址,前院是宽敞的庭院和新建的房屋,穿过去之后是中院的回廊和之前的木楼,木楼按照原样搬过来翻新了一遍,把书房单独列了出来,之前那些老旧书籍已经都送去米鸿那里,现在零零散散只放了两只细口长瓶上去。再走到后面才是白老住的地方,立了两栋略高一些的小楼在这里,前面修了池塘养了鱼和荷花,后院留了宽敞的空地,用竹林隔开几个区间,放了乌乐的马厩和它跨栏的几个小玩意儿。
原本还有一个戏台,白老嫌麻烦不想单放了,就拆了搭在了池塘中央,一圈的水,中间一座红木戏台,倒是也挺应景。负责翻新老宅的人心思巧妙,给做了几个略高于水面的石墩权当台阶,一步步可以迈到水中月的戏台那里。
庭院里栽了不少树,也移了太湖石来,戏台宽敞足可以做凉亭使用,还能喝茶下棋,坐在里面春赏桃花夏赏荷,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雪,处处都是不错的景致。
白老爷子坐在大厅里等着他们进来,瞧见宝贝孙子的时候特别高兴,招手让他过来和自己说话。
白敬荣想跟白老谈一下自己的工作,白老也不乐意听了,对他道:“你老子我都退休了,还要管你这些事?别跟我说,爱跟谁说跟谁说去,我不听!”老人扭头看向孙子的时候又换了一副慈爱面孔,拍着他胳膊道:“洛川啊,来来,上回你说的那个辩论赛怎么样啦?你和小乖谁赢了?慢慢说啊,爷爷给你们都准备了奖励,第一名再多加一份儿,呵呵。”
白敬荣:“……”
骆江璟摘下手上的小羊皮手套,轻轻用指尖戳了一下丈夫的手臂,低声笑道:“我就跟你说了,咱爸宠的比我还厉害呢,走吧,这儿没咱们说话的份了,我们出去瞧瞧园子。”
白洛川留下来陪着老人,他和白老感情深厚,也更愿意陪伴老人身边,尤其是路上和白敬荣闹了不愉快,这会儿并不想再见面。
白老爷子瞧在眼里也懒得去管,这种小事,如果儿子来告状他肯定要拉偏架的——哪儿有爷爷不向着孙子的道理?
白老爷子等了挺长时间,还真有点期待。
不过白敬荣比他们爷孙沉得住气,性格也更沉稳一些,大概已经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并没有再来提起。
白老略感到有些遗憾。
白洛川坐在那陪老人看电视,放着的是之前录下来的雅典奥运会重播,老人爱国,一看奥运会上中国拿金牌就高兴,反复看了好些遍了。
白洛川看了几场感兴趣的,其余的没看,只知道比赛结果,现在跟着看的也挺有兴趣。
白老爷子专门挑了乒乓球队的比赛,看的津津有味,还不时跟白洛川解说一下,讨论哪个队员更厉害些,“这个马琳不错,拿了金牌!”
白洛川笑道:“爷爷,这刚开打呢,您怎么就把结果说出来了。”
白老笑道:“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嘛!”
晚上的时候白老还是替孙子出了口气,家里别的没有,就房间多,老人直接把儿子发配到另一栋小楼上单住去了,儿媳妇无辜受到连坐,也一起收拾东西搬了过去。这栋小楼就他们爷孙两个,白老直接给白洛川准备了单独一层,随他住着,想当宠爱了。
白洛川躺在床上给米阳发短信,米阳前几条还回复的挺快,后面的就隔着快二十分钟也没回一句,白少爷眉头都拧起来。他翻身仰躺在床铺上,枕着自己手臂盯着天花板思索,第一天就找过去也不太合适,好歹要给小乖一点准备时间……可又准备什么呢?他们都几天没见到了啊。
这么想着,就更睡不着了,重新拿起手机给米阳发起短信,撒娇、威胁什么语气都用一遍,要他快点回话。
正发着信息,就听见楼下有响动,住在一楼的保姆阿姨起来给人开了门,紧跟着就听到低低的交谈声,似乎还很熟悉一样,引着人进来了。
白洛川觉得奇怪,他爷爷这里来访的客人是有一些,但熟悉到晚上来家里还被迎接进来的实在想不到,除了他就是……白少爷眨眨眼,忽然心跳快了一拍,从床上翻身下来,随手抓了一件长浴袍裹在身上就往下跑,刚到楼梯那,就看见了自己最想见的人。
米阳没让阿姨开大灯,只开了一盏木楼梯旁的小灯上去,跟对方笑道:“没事,我知道这里的路,跟之前一样的,您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去楼上找他就行。”
阿姨笑着答应了,自己先回去休息了。
米阳走上去,摸索着向前,上完楼梯刚走两步到了拐角处,就被人一把在黑暗里抱住了,紧跟着一个吻就落在他耳边,对方轻笑道:“你自己上楼找谁,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