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一片黑暗。
不是....不是天亮了么?
小女孩头皮一下麻了。
她心知不妙,咬牙快速下蹲,试图缩回小空间。
啪嗒。
啪嗒。
忽地,一双穿着母亲布鞋的白皙双脚,走到了床底跟前,停住。
“依依....我的好女儿,你在哪?”轻柔而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女孩不敢出声,紧紧捂着嘴,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滑。
但她不敢动弹,这么近的距离,她稍微有任何动作,都会在寂静的环境发出轻响,都会被对方发现。
她突然回想起来,母亲不会不知道床底的小空间。
所以母亲根本就不可能询问她在哪。
此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被骗了
啪嗒。
啪嗒。
很快,没有得到回应,也或许是刚刚在小空间里的女孩回应声音太小,对方并未听到。
那双脚慢慢离开床边,平静的离开,朝着其他地方去了。
对方走得很慢,没有太大声响发出,很快,便随着一声细微的关门声,消失了。
一切重归寂静。
小女孩一直忍着,忍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一直没听到动静,才慢慢吐气,放松下来,往下缩回。
长久的紧绷,让其身体发软,耳朵里隐隐有着嗡鸣,两眼也有些发花。
此时的她再也坚持不住,背靠在小空间内壁,大口大口喘着气。
发现没了危险,小女孩又等了一会儿,确定真的一点动静也没,这才艰难的爬出小空间,顺着床底,一点点的往外爬出。
噗。
忽然。
她的肩膀一下碰到了什么东西。
小女孩浑身一僵,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缓缓的,慢慢的抬头,朝右上方看去。
一个穿着破烂白裙的长发女人,正静静的坐在她的木床上,左腿正好垂下,搭在她的右肩上。
女人长发遮住面孔,低头注视着她。透过月光的一点折射,能看到她苍白的嘴角,有着腐烂的痕迹。
呼!!
女人腐烂的脸瞬间靠近,放大。
“这次没死。”
黑暗中,一个模糊的声音传来。
似乎是个女人。
“还活着,嗯,只是受了伤,身体很虚弱,不是我说你,你老是从外面林子里救人回来,咱们这地方吃的也少,你一个人还要负担一个病人的吃喝....”女人说着话。
“没...没...关系....妈...妈...告诉...我....”此时,另一个结巴得很厉害的年轻女声跟着响起。
“你妈妈的事别说了,听你说话就累,好了,伤口给你缝合好了,之后注意别沾水,别感染,我先走了。”女人稀里哗啦的似乎在收拾东西。
“好....好的....谢...”结巴女孩发出一阵吸气一般的傻笑。
“别谢了,实在不行,记得把他拖出去丢门外,一晚上应该就没了。”女人无奈道。
“谢....只有...你...帮...”结巴女孩感激的说着。
“这世道是这样,自己都过得辛苦,没人有精力去照顾其他。也就是伱,换个人估计早就把他丢回野外去了。”女人道。
于宏慢慢积攒力气,在黑暗中,努力睁开眼睛。
看到一个浑身脏兮兮,一头黑乱发的矮小女孩,正和一个中年黄皮肤女人说着话。
那黄皮肤女人戴着眼镜,穿着灰白色长袖长衣,上面沾了不少污渍各种印记。
他只记得,自己工作累了,回到家,倒头就睡,结果半夜里忽然听到什么嘈杂的声音,紧接着额头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里....是...”他张嘴想要说话,但发现喉咙如同刀割,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有阵阵嗬嗬出气声飘出。
同时,他也能感觉自己额头很烫,身体发热,眼角挤满了干硬的眼屎。
发炎了,肯定是身体不知道什么位置发炎了,有可能是咽喉。
“药....”此时女孩的声音传来。
一阵清晰的关门声后,一切安静下来。
那脏兮兮的女孩艰难的挪着步,从屋子角落里,拿出一个黑乎乎的金属盒。
“吃药....能好。”她拿着药走到于宏身边。
咔嚓一下打开盖子,金属盒里放着很多黑炭,炭中间,用纸包着三颗淡黄胶囊。
只是,这三颗药表面已经长出了细微的霉斑,淡蓝的霉斑上能看到绿霉菌绒毛。
“这药,不能吃了吧....”于宏面色僵住,看了看对方。此时清醒过来,他喉咙似乎也好了很多,说话也顺畅了,只是还是会痛。
“而且,这什么药,我身体怎么了?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就给我吃,治不好的。”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在哪?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孩拿着药有点懵,她张了张嘴,咿咿呀呀的,有些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此时靠得近,于宏才看清对方的样貌。
皮肤发黑,到处是一块块的暗黄污渍。身上衣服是夏天秋天冬天很多季节的衣服堆在一起穿,衣领黑乎乎油腻腻,还能闻到一股子浓浓汗臭。
这就是个乞丐。
或许很多乞丐都比她干净。
之前远看,像个移动的黑色衣服推车。
近了才发现,女孩身体有些畸形,一条腿瘸了,右肩后侧长了一个很大的瘤子,隔着衣服都能看到清晰轮廓。
她只有一米五不到,矮矮的,人很脏,行动很慢。
但那双眼睛,却仿佛清澈的宝石一般,极少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