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不起?”
少女轻轻的,听起来并没有什么诚意的小声的道歉。她顿时不再动作,仿佛诚心诚意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这明显是故意而为,因为她轻轻的沉下身体,少年的那处地方,就仿佛被刻意玩弄般的,被少女引入了裙摆之中。
双腿间属于异性那炙热而不可言说的触感,似乎娱乐了阿婵,她露出了笑容,“不过,我现在相信绿间君了。”
绿间眉头紧皱的瞪着她,他的嘴唇绷得很紧,看起来显得有些愤怒和排斥。但阿婵知道那并不是真实的。
人类总会做出许多虚假的表象,用以迷惑别人,保护自己。即使那并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但他们总会宁愿放弃追求欲望,而维护稳妥。
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们真的会坚定拒绝。
——阿婵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拥有分辨出这种虚假情感的能力了。
阿婵解释道:“……我是说,刚才绿间君,说不讨厌我的话。”
她凝望着少年的面容,带着甜美的笑容,“因为,绿间君不会对讨厌的人,有反应的对吧?”
“那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绿间真太郎竭力用一种可信的冷静语气,叙述这件令他在阿婵面前,突然显得分外软弱的事情。他移开视线,胸膛因为愤怒,羞耻,紧张,又或者欲望,而起伏的比往常要剧烈一些。“……不管怎么说,我也是……”
“男人?”阿婵接下了他的话。“青春期,火气正旺的正常男人?”
绿间不说话了。
阿婵便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仿佛要开始享受自己的战利品。她的手指抚摸着他后颈处的脊骨,带着笑容,凑近亲了亲他的眼尾和脸颊,然后往下拉住了他的衣襟,解开了第一颗紧扣着的衬衫纽扣。
当她再次慢慢凑近他的嘴唇,绿间垂下了眼眸,望着她的嘴唇靠近。他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眼神中闪烁着某种明灭不定的光,仿佛是一只被琥珀所包裹住了的蝴蝶,保持着想要逃离的无措神色,却被牢牢的凝固在了原地。
但就在阿婵终于轻轻碰触到他的时候,门口的锁突然传来“咔哒”一声——门开了。
绿间几乎下意识的扯住了床边的帷幕,“唰”的一声拉了开来,挡住了他们。
阿婵也停下了动作,她抬眼去看绿间的眼睛,但他并没有在看她。他的手下意识的环住了她的腰,这是一个保护性的姿态。
他们都没有听见有人进入的声音。绿间抱着阿婵坐了起来,将她从自己身上放到了床上。说来奇怪,刚才明明还是一副被强迫的模样,可是现在这么形势一变,他却又下意识的护着她,好像他们彼此之间,已然心意相通。
大概是因为这种态度,这一次阿婵没有反抗。她显得格外的温顺和婉约,仿佛一瞬间又变回了众人眼中端庄静雅的大小姐,完全看不出刚才那沾满了欲念的甜美模样。
绿间走了出去,才发现并没有人进来。他站定在门口,检查了一下门锁,才发现是因为刚才阿婵关门的时候,关的太轻,门锁没有完全锁定,过了一会儿时间后,便自动弹开了。
他伸手握住了门把手,却突然顿住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反应是,把门关上。
……然而把门关上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想要继续……刚才的事情。
意识到这个念头的时候,绿间顿时僵在了原地。
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床幔被轻轻拉开的声音,便顺着这个声音,转过了身体。阿婵仰着头,收回了拉开床幔的手,安静的望向了他。如果忽略她那有些凌乱的衣服和长发,单凭那种无辜的神色,谁也看不出她刚才究竟在做什么。
尤其是,她刚才那样炙热而带着欲念的与他纠缠,现在却坐在床上,因为他长久的沉默,歪了歪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轻柔叫他:“……绿间君?”
绿间真太郎反手关上了门,这次他还记得锁好。他朝着阿婵走去的时候,少女微微瞪大了眼眸。她刚才表现的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如今终于显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色,这个认知让绿间感到了一丝愉悦。
……
因为阿婵膝盖的伤口,偶尔被碰触的时候,她都会露出一丝痛色,但她抿紧了嘴唇努力忍耐,反而让绿间更加的小心。
在阿婵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过去后,绿间迟疑着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关上了医务室的门,赶回了戏剧部。
戏剧部的人刚好收拾好了东西,因为觉得今天大概无法再继续练习下去了,戏剧部的部长便准备整理一下场地,然后跟副部长一起去医务室看望一下阿婵。
但想起现在医务室和阿婵的模样,绿间觉得……那并不是什么适合被人探访的情景。他拿回了自己和阿婵落在戏剧部的东西,制止了戏剧部部长想要去看望的请求,急匆匆的重新返回了医务室。
当他打开门,发现阿婵依然安静的躺在床上,房间看起来也没有别人来过的时候,绿间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反手锁好了门。
没有人打扰的感觉最令人放松和感到舒适。绿间站在床边看着少女熟睡的侧脸,那白皙皎洁的面容,和披散在耳畔和肩头的乌黑长发,交织出一副如画的睡颜。少年忍不住沉默了半晌,才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边上。
他的目光始终都落在阿婵的身上,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没过一会儿,少女纤长的睫毛便像是察觉到了视线,而微微一颤,睁了开来。
她迷迷蒙蒙的,好像下意识的朝着他伸出了手去,最终软软的抓住了绿间的食指。
“你刚才去哪里啦?”阿婵语气娇软慵懒的发问,“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好过分啊。”
绿间发现自己对她的声音毫无办法:“……去了戏剧部一趟,”他回答道,“拿东西。”
阿婵的视线就转移到了他放在脚边的书包和校服外套上,大概是确定了他说的是实话,她松开了他,而露出了一个浅而温柔的笑容。
“谢谢。”她将手收了回去,侧躺过身子朝着他,眼波如水般的凝望而去,“谢谢绿间君……还有对不起。”
“……谢什么?”
“什么都谢。”阿婵在被子里动了动身子,将脸埋在被子里,埋成了一个她并不自知,却更加可爱的模样。“因为绿间君什么都好。”
“那么,为什么要对不起?”
“因为……绿间君一开始并不想做的吧?强迫你做了这种事情……”阿婵如蝴蝶煽动翅膀般的,轻轻眨了眨眼睛,“不应该说对不起吗?”
但这堪称良好的认错态度,却突然令绿间愤怒了起来。
——也许他愤怒,正是因为,她在认错。
“所以你想就这样一笔勾销?”少年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一句对不起?就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少女怔怔的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些许不知所措的茫然神色,“……绿间君?”
但少年已经站了起来,他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绷紧了神色,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房间。
一直到信息链告诉阿婵他已经走的足够远的时候,她才掀开了被子,慢慢的坐了起来。她小心的将伤到了膝盖的腿放下床,然后有些吃力的站了起来。
她刚整理好衣服,重新叠好被子,正要拿起绿间放在桌子上的书包离开,手还没有放到门锁上,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
“……咦医务室的门怎么没……”
门一开,两边的人顿时都愣了一下。
不过,早就察觉到了对方信息链在靠近的阿婵先一步的反应了过来。她露出了笑容,“青峰君。”然后又看向了他的身后,礼貌的打招呼道:“黑子同学。”
“樱井?你怎么在这里?”青峰大辉惊讶的注意到了她打着绷带的膝盖,顿时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
“在戏剧部练习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啦。”阿婵笑着回答道,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被人特别关照的事情,但青峰却不这么认为。他眉头紧蹙,“你一个人来医务室?戏剧部的人没有来照顾你吗?”
“唔,是绿间君送我来的,”这个事实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地方,因此阿婵实话实说道:“他有医务室的钥匙,然后帮我包扎。不过,他刚才有别的事情要做,就先走啦。”
“什么啊,”青峰却不满道,“丢下你一个人先走了算什么啊?”
他伸手扶住了阿婵,将她小心的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你要走了吗?这个样子一个人回去也太让人担心了吧?”
这个高大的少年皱着眉头道:“等会儿我跟哲也一起送你回去。你先等一下可以吗?”
阿婵眨了眨眼睛,温顺的坐了下去,她好奇的歪了歪头,不置可否的反问道:“你们怎么来啦?”
“啊,因为今天陪哲也练习了一会儿……”青峰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来意,“这家伙不小心伤到手了,我就说要不要顺路过来看看医务室里还有没有人。”
他挠了挠后脑补充道:“本来想说应该是没有人了的,到时候去买创可贴贴上就好……谁知道居然会碰见樱井你。”
阿婵的视线便顺着他的话语看向了黑子,她朝他伸出了手,神色间满是柔软,让人无法拒绝的问道:“黑子君伤到了哪里?我看看?”
黑子哲也好像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抬起了手,脸上的表情突然让人感觉,他像是某种年幼的呆呆的动物。
阿婵笑了起来,她伸手轻轻拉住黑子的手腕,看见了他手掌侧部的抓伤。看起来像是在抢球的过程中,不小心被划到了。
“唔,是被青峰君划到的?”
“嗯。”
“青峰君会不小心,”阿婵笑道,“这说明青峰君被黑子君逼急了——黑子君进步了呢。”
一军的人都知道,黑子哲也虽然入选了一军,但他的作用却多是奇袭辅助。作为一个篮球运动员的基本功,黑子还差得很远——他甚至无法精准投篮。
更奇怪的是,青峰每次陪他训练,但看起来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进展——说没有进展是指黑子的个人能力方面,但在比赛时,他和青峰的配合却越来越默契无间。
对于阿婵的夸奖,黑子轻轻的回复了一句:“谢谢。”
他总是很客气很礼貌,沉静安稳的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有的躁动。在赤司让他为了更不引人注意后,他就有意识的克制自己的感情,以至于现在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不急不缓,好像不悲不喜一般。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几乎已经像是完全融入到了空气里。
黑子的伤并不严重,因此青峰很快就找来了创口贴,为他处理好了伤口。只是这个少年将阿婵的书包跟他自己的一起挎在手臂上,然后刚刚将她从凳子上扶起来,医务室的门就再次被推开了。
绿间真太郎站在门口,他的视线在青峰扶在阿婵手臂上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冷漠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我以为我有东西忘了拿。”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的说道:“现在看起来好像没有忘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