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了些清淡的饭食,便撤了桌,听宫人围在一起说着闲散话。
一般各宫都是这样打黑夜的。
说说最近生的新鲜事,透露宫廷里的秘闻,哪个妃子最近隆宠哪些失宠,皇子、帝姬怎么样……这些虽然大多是毫无依据的无聊事,然而一直为宫人们津津乐道。
宫中的谣言也多是这样传开来的。
我一般是不参与其中的,却也乐得一闻。
花溅泪给我端上一杯漱口茶,我故意在刚刚碰触茶杯时就松了手。
可是茶杯没有掉下去,依然在花溅泪的手上稳稳地拿着。
花溅泪知道我是在考验她,主动回答说:“绿吹姐姐教奴婢说,若不是亲眼看见茶杯在主子手里,就一定不能松开。”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赞许道:“花溅泪,你的进步很大。”花溅泪腼腆一笑,已经不像刚来时那样毫不知遮掩了。
我再看花溅泪的身形,虽不说苗条纤瘦,却是耐看多了。
可能她也觉得自己还不大会穿衣,所以穿着也尽量向着清淡朴素的风格,不似她那时大红大绿般的唐突了。
短短的几个月,人的变化就能这样大。
孺子可教,我只能这样感慨。
这时,那边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提到了清翎王。
绿吹说:“清翎王七岁三步而成诗,被称为-神童-,自小就得皇上格外的喜爱。长大后更是仪容翩翩,玉树临风,让皇上器重呢。”的确,清翎王这般放浪不羁,不守礼制,也不见皇上责难,可见皇上对这个儿子是不一般的喜爱之情。
形单说:“那还不是研淑妃为人好,得了善报,生下这样的好儿子。”听着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论着清翎王,我突然想起清翎王的事情我虽多有耳闻,却不曾听过有关他的妃子的半点事,也不知道他是否有了子嗣。
我问:“清翎王的妃子是哪家闺秀?”形单她们一听,全都笑了。
绿吹看我依然不明所以的样子,掩嘴哧哧地笑:“小姐不知道吗?清翎王是好男风的……”我虽然略有吃惊,却也不觉得唐突。
时下,有权有势的大户家主蓄养几个男宠以张显身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我问:“他有子嗣吗?”婷仪笑着说:“清翎王只有男宠而并无女妃,哪来的子嗣呀。”这让我感到很惊讶。
我猛然想起清翎王乃大姬欲拥帝的亲王,而众所周知,一个无子嗣的亲王是决不会被立为王储的,聪明的大姬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他真的没有任何女人吗?”我质疑地问。
婷仪认真地回道:“据说仁和帝姬每年都会物色美人送给清翎王,但都被清翎王原班送回去了。”我还是有些疑惑,大姬怎么可能会把赌注下在一个不近女色的亲王身上。
这时王姑姑说道:“其实清翎王以前是爱过一个女人的。”“谁?”婷仪她们都兴致勃勃地问。
“尤妃。”王姑姑一字一顿地回答。
尤妃……好熟悉的名字……
我在脑中搜索着,突然想起在权禹王府时蕙儿的那番话:“尤妃是王妃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曾是王爷一心一意爱着的宠妾……”竟是她……又是兄弟同时爱上一个女人的闹剧吗?
可是能让两个亲王同时钟爱的女人是怎样的……
“尤妃是怎样的人?”我问。
王姑姑正要回答我,我却向她挥挥手,不让她说了。
我怕知道一些事情,却失去更多。
况且斯人已逝,一个已经去了的人能起多大的风浪呢?
我当时是这样想的。
直到后来我才现我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就如皇上对我娘的死永远无法释怀一样,夭折的爱情留下的一种遗憾和愧疚,竟是其他的感情无法替代的。
有时候死反而成为一种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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