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缇事厂和运转阁已在全力查探了,且看看稍后会有什么消息。
既然本座活下了,那么便不急,待本座伤好之后……
汪印神情冷了下来,双眼凛厉如刀,杀气倏地一闪而过。
然而,叶绥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大人,皇上对大人信任异常,怎么会派左翊卫去梁州?又怎么会派熙平公主前来试探?”
听大人的意思,曲家子弟被秘密安置在梁州一事,皇上定然是知情的。
也就是说,皇上是允许这事情发生。应该说,皇上指定了大人经手曲家事宜。
那么,皇上为何会绕过大人、派左翊卫前去灭杀曲家子弟呢?
还有熙平公主直闯府中一事。如果皇上真的有心刺探大人虚实,那么有的是办法,何须用一个皇家公主呢?
皇上对大人究竟是何看法?是真看重呢还是真刺探?
汪印露出淡淡笑容,勾唇道:“先前本座直闯宫闱……皇上反应过来了。”
叶绥瞬间明了,原来如此!
大人领着陈妙手及稳婆直闯宫闱,救下了右臂上有胎记的二十一皇子,虽然迎合了皇上隐秘的希望,但到底令皇上忌惮。
皇上不便就此事发落大人,但总要敲打大人一番的,那么曲家子弟的性命便正好合适了。
反正,对于帝王来说,曲家子弟是要死的,是死于大人的安排,还是死于左翊卫的击杀,意味就不同了。
“大概,皇上也没有想到会冒出这些黑衣人来吧?”叶绥喃喃道。
正是为了掩饰左翊卫的密令,皇上才不敢真正刺探汪印,便派了一个极为难缠的熙平公主前来汪府。
毕竟,大人如今还执掌缇事厂,还是殿中省首领,而皇上还须倚靠、重要这两者,行事便不能过了,得握有一个度。
不管内里是什么弯弯窍窍,面上总不能太难看。
鹰犬之用,肱骨之臣……帝心,帝心啊!
叶绥静静看着汪印,看到那双淡漠至极的眸子,心中蓦地涌起一股强烈的心疼。
大人,大人如此艰难,她总得为大人做些什么才是。
想了想,她便开口道:“大人,我身受重伤一事,得告诉父亲娘亲才是,这事是无法遮掩的。”
听了这话,汪印一下子愣住了,淡漠的神色有了丝丝裂动。
随即,汪印摇摇头,阻止道:“小姑娘,你无须如此做。你没有受伤的事情,没有必要对他们掩饰。”
小姑娘有多看重父母兄姐,他知之甚深。如今小姑娘却说将受伤一事说出来,个中深意是什么,他自然也清楚。
小姑娘为了掩饰他的伤势,宁可让父母忧心。这……他实在不忍小姑娘如此做。
叶绥笑了笑,道:“大人先前既许下五年之期,想必知道我父母兄姐的心性。知耻后勇之人,他们都并非那么脆弱的。”
正如对待她嫁给汪督主一样,他们在完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尚能争得一丝希望。
即便知道她受伤,她的父母兄姐也不会承受不住的。
既然她无性命之虞,那么便没有必要瞒着了。
有人闯入汪府的事,迟早会传到父母耳中,与其让他们惴惴不安揪心着,不如由她亲自来告诉他们。
叶绥如此宽慰着自己,再一次道:“大人,我意已决,我会叮嘱季妈妈和佩青等人,随后就会往家中报信。”
汪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着眼前这个容貌艳丽,仿佛烈烈金乌般几乎令他不敢直视的小姑娘,缓缓点了点头。
“依你。”他淡淡道,觉得心中一片温热,似充盈着什么难言的欢悦。
他忽然想起了叶绥之前说过的话语:“我想护佑大人之心,与大人是一样的。”
小姑娘的心意,本座怎么会不懂呢?她正在用自己的言行,真真切切地护佑着本座。
叶安世曾经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踏进汪府一步,除非是他将女儿接出来那一日。
可是从汪府送来的一则消息,轻易就让他打破了誓言,让他脸色惊惊变。
绥儿受伤了?怎么会?才嫁到汪府几天啊!
而且,还是在汪府受的伤!可是,汪印不是缇事厂督主吗?手下领着那么多缇骑,怎么会有人闯进汪府伤了绥儿?
叶安世脑中乱糟糟的,来不及多想什么,立刻唤上了妻子陶氏,匆匆往城西的汪府赶。
这是他和陶氏第一次来到汪府,然而他们一心牵挂着女儿的伤势,根本就没有在意汪府里遍地的鲜花。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季妈妈和海妈妈那过于淡定的神色。
一见到躺在床上满是病弱的女儿,叶安世便觉得两眼生痛,心不受控制地“突突”跳了起来。他扭过头,恶狠狠地盯着身后跟着的汪印:“汪督主,绥儿怎么会受伤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印微微弓着腰身,说道:“此处不宜说话,请叶三爷随本座去前堂吧。”
说罢,他便朝陶氏和叶绥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中。
他还是把叶安世先带走,把陶氏留给小姑娘吧。
即便他娶了叶绥,他也无法唤叶安世为岳父岳母。
他威严赫赫,还是个宦官,要是岳父岳母一出口,便能将叶安世及陶氏吓个半死。
汪印一离开,陶氏畏惧的心神才渐渐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