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印心中有些诧异:乌烈这样的表现,看着与自己有血海深仇一样。
这个表现,是因为自己提到了那种毒药。
这是为什么?难道乌灵族仇视别国的人,是与那种毒药有关?
片刻间,汪印脑中便闪过种种可能,脸上神容不变,回道:“乌族长,本将身中此毒已快十九年了。当年大雍与大安朝交战,本将中箭染毒,时至今日,才查到这个毒药是出自乌夷,出自乌灵族。”
乌烈神色顿变,猛地摇头道:“十九年?不可能!中了此毒的人,绝对熬不过十九年!”
听得乌夷这么说,汪印眼中微光闪动,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从容了。
而跟在他身旁的叶绥,身子都忍不住向前倾,脸上异样十分明显。
乌烈的话语,显然是承认了乌灵族就有这样的毒药!
虽则申玲珑和缇骑所查探的结果,都表明了毒药的线索在乌灵族,但尚未来到这里之前,她的心始终都是悬着。
怕这个线索又是一场空。
现在,听到乌烈这么说,线索终于落到了实处,这一次是真的,不再是虚幻了!
霎那间,叶绥心中翻滚起难以形容的兴奋和激动,几乎让她当场失态。
十九年了,大人中毒快十九年了!这么多年的追寻,这么多年的期望,乃至这么多年的绝望……现在终于看到曙光了!
叶绥眼中浮起了水雾,她不去想这么多年为了寻找解药,大人和大人身边的人付出了多少时间和精力,也不去想,他们这些人经历过多少次希望和失望。
她只知道,线索真的出现了,真的是在乌灵族!
她忍不住看向了汪印,眼中迷蒙,唇角却扬了起来。
汪印心中的激动丝毫不亚于叶绥,但是比起叶绥的外露来,他显得更为内敛,光从脸上压根看不出什么来。
事实上,他的激动只持续了片刻,乌烈怪异的表现,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他深深看了乌烈一眼,说道:“怎么不可能?本将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乌族长,这种毒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汪印这样注视着,乌烈不禁打了个冷颤,随即矢口否认:“既然如此,那么就不是同一种毒药!我们乌灵族也没有什么令人不举的毒药,汪将军,你们弄错了!”
不知他是觉得不可能有人挺过十九年,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怎么都不肯承认汪印身上所中的毒药是出自乌灵族,他再一次恢复了之前冷淡的态度,对汪印等人仍旧是仇视的态度。
汪印不以为意,只是朝唐翰看了一眼。
唐翰浑身一激灵,立刻回过神来,努力挤出笑容打着圆场:“乌族长,汪将军千里迢迢而来,如果真有毒药此事……”
他话语还没说完,就被乌烈打断了:“左相大人,您无须多说了,如果是别的事情,我们乌灵族定然愿意为大人效劳。但是什么毒药,乌灵族的确没有。”
他语气冷淡、态度强硬,甚至作出了送客的姿势。
唐翰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冷地说道:“乌族长,此事你要仔细考虑,本官既然来到了这里……乌族长行事要三思。”
迫于乌夷的弱小,他会对着汪印小心翼翼,但是乌灵族乃是乌夷境内的部落,他作为左相的威严仍在。
而且,他更怕乌灵族这样的举动会为乌夷带来什么灾难。
汪印这样的人,连本官都不敢惹,乌烈真是太大胆了!
乌烈听了这些话,仍旧紧抿着嘴唇,似乎没有听到唐翰在说什么。
汪印摆了摆手,示意唐翰不必多说,只看向乌烈说道:“乌族长,本将用了十九年,将大雍以及周围的小国都反复查探了无数次,现在才来了乌灵族这里。乌族长觉得本将此来,只是为了探听消息吗?”
说罢,他不再压制自己身上的气息,凛冽的杀意猛地高涨,杀气压力牢牢压迫着乌烈,让他几乎坐不住。
下一刻,汪印将杀气收回来,神容变得舒缓,语气也柔和下来:“乌族长,本将是诚心前来求药的,还请乌族长看在唐大人的份上、看在乌夷的份上,能够看到本将的诚意。”
汪印执掌重权这么多年,恩威并施这样的手段已十分熟练,哪怕他是来求药的,姿态可以放得很低,身上也始终带着让人不能忽视的气势。
他这么说,已经在告诉乌烈他已十分清楚这个毒药就是在乌灵族中、并且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现在就只看乌烈怎么说了。
不管乌烈怎么说,他都要弄清楚这个毒药,然后找到解毒的办法!
他相信,毒药既然是在乌灵族中,那么解药就一定是在乌灵族中!
万物相生相克,乌灵族既然能有这样的毒药,那么就一定能够配制出相应的解药来。
乌烈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却还是没有说话。
这时,叶绥开口了,她柔柔地说道:“乌族长,想必这个毒药天下罕有,或者说,这个毒药只有乌灵族才有,不然,我们就不会花了十九年才找到线索了。乌族长,你说是吗?”
乌烈看了看她,不明白她为何会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语。
见他看过来,叶绥微微一笑,说道:“乌族长,这个毒药也没有人知道的吧?但是,这个毒药还是传出去了,而且我夫君身中此毒。我夫君是大安朝的大将军,执掌十万兵马,乌族长难道还觉得这个毒药还能瞒下去吗?”
她笑晏晏地看着乌烈,眼神却带着寒意:“乌族长,若我夫君所中的毒出自乌灵族,而且此毒无药可解……乌族长以为会如何呢?”
听明白了叶绥的意思,乌烈黝黑的脸色竟然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