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柳颜姝慌忙跳马，也朝着那个孩子飞奔过去。这些都是她的子民，这些都是无辜之人，不应该遭受这种苦痛。
但，她还是晚了一步。
柳颜姝亲眼看着冷冰的剑划破了孩子的喉痛，她亲眼看到孩子的血溅到了士兵的身上，也亲眼看到，士兵像是获得了什么战利品在那边哈哈大笑。
疯了，都疯了。
汗水已经浸透了她全部的衣衫，柳颜姝走到那个孩子身边。
孩子还没有完全断气，似乎是感受到了柳颜姝的存在，伸手，尝试握住柳颜姝的衣角，就像是握住最后一点希望。
可是他没有力气了。
柳颜姝伸手握住孩子的手，紧咬牙关，想要凭借自己最后的努力挽救生命。
先是扯下自己的裙子帮着这个孩子止血，也幸好随身携带着银针，将孩子的穴位封住，让他吊着最后一口气。
柳颜姝将孩子抱起来，转移到相对来说比较清净的地方方便治疗。
大周的军队中，并不是人人都见过柳颜姝，只觉得这个女人竟然救治燕国百姓，定然也是敌国之人。
于是，一支箭已经瞄准了她的后背。
嗖的一声。
柳颜姝本能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另外一支箭已经射穿了飞来的箭弩。
是周玄。
周玄收起自己的弓箭，旁边的杜韩均也掏出令牌，“那是我大周的”
半天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柳颜姝的身份，杜韩均不得已看向周玄。周玄这才开口，“自己人，别误伤。”
见皇上都发了话，柳颜姝这才安然无恙的带着那个孩子到了旁边的空地。
只可惜雪蛇被林影带走，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帮着孩子止血和救助。
柳颜姝红着眼，可惜这次出来并没有带多少药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柳颜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孩子流血过多而死。
“战争原本就是残酷的。”
在保证绝对的安全下，周玄走到柳颜姝身边站定，为自己的残忍寻找借口。
“战争原本残酷，但这并不是你用来残害百姓的借口。”柳颜姝冷言冷语，将小男孩的双眼捂住，又找了一棵树在下面用双手开始挖坑。
土很硬，柳颜姝的指甲里面都是，但她就像是铆着一股劲。
这种行为在周玄看来完全是没必要，因为战争死的人很多，否则为什么会有乱葬岗的存在。
“别挖了，我们该进宫了。”
城门已经被攻破，那些还没来得及逃走的百姓在城内哭嚎一片，但大多数都选择了藏在自己的房间里，噤声不敢外出。
柳颜姝不为所动，继续像是没有意识的人一样一下一下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周玄的耐心也逐渐消耗殆尽。
“按照你这个速度，要挖到什么时候？这种毫无用处的怜悯之心根本没有人会记得。”
“做这些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并不是为了让世人铭记。”柳颜姝终于开口反驳，她眉眼间透着一股悲伤的气息，全然不顾自己的手指已经被土里的树枝划破。
血渗透到了土壤里面。
这么热的天气，若是这些尸体不及时处理，很容易大规模的爆发瘟疫，而周玄全然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来人，给她挖个坑，把这孩子埋进去。”周玄终于找人来做这件事。
等那个孩子被埋进去之后，柳颜姝又往上面压上了一块砖头，算是民间的习俗。
“还不走？”
周玄拉扯着柳颜姝上马，然后在大军的拥护下浩浩荡荡的进入京都。
一阵热浪扑过来，柳颜姝忽然感觉到一种家破人亡的感觉。燕国京都的城门已经被巨大的木头撞碎，旁边的墙也因为巨大的撞击产生了裂纹，所有奋死抵抗的燕国士兵此时全部都被聚集在城墙下面，他们都双手抱头，蜷缩在角落里，面露绝望，等待着大周的制裁。
历来，俘虏都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尤其是这种皇帝手下的。
“这些俘虏怎么处置？”柳颜姝问道。
“他们自有归处。”
周玄看都没有看那些人一样，昂首挺胸，像一只斗胜的公鸡。
柳颜姝骑马跟在周玄的旁侧，她注意到不少燕国的百姓都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她，那眼神里还有一种憎恶。
可能，在他们看来，柳颜姝才是那个勾结大周，叛国的人吧？尤其是之前燕修叛国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他们已经没有群众基础了。
失去了民众的信任，这才是周玄最想要达成的目的。
毕竟，亡国之人，尤其是皇室，就应该惨死刀下，而不是像柳颜姝这般安然无恙，甚至还能跟随在敌国皇帝的身边。
“你若是想，我可以将燕国作为你的封底赐给你。”周玄说话的声音不小，至少旁边的百姓都能亲耳听到。
“不必。”
柳颜姝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杀人诛心，周玄这一招从来都用的很好。
她不是没有想过对周玄进行偷袭，但柳颜姝深知她和周玄之间的实力差距，更何况还有旁边的杜韩均。
若是雪蛇还在这里就好了。
走着走着，柳颜姝似乎在那些壮着胆子出来的百姓中，看到了林影。
林影带着宽大帽檐的帽子，遮住了大部分的脸，但那一道贯穿到下颚的疤痕还是能露出来些许。
柳颜姝注意到，林影似乎一直都在跟着他们。她并不知道林影的真实目的，也没有提醒周玄，只是静观其变，防止林影对她突然出手。
周玄带着军队浩浩荡荡的在京都转了一大圈，让在京都生活的皇城百姓全部都看到他们的皇帝换了人，在傍晚时刻才终于停在皇宫门口。
原本就威严寂静的皇宫，此时因为城门口未清理的血迹和尸体，让这座皇宫更显压抑。
宫门大开，一个人都没有。
周玄翻身下马，敞开怀哈哈大笑几声，笑声里是抑制不住的得意和狂妄。
柳颜姝深感痛心，不清楚原本居住在宫里的那些人都身处何方，是否安好。
最差的，也就是一个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