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哟!疼、疼啊!”
他将严思齐的手腕向后折成了不可思议的形状,冷淡的声音只在严思齐面前停留了半刻罢了,“别碍事。”
初星看见言刃停在自己面前,逐渐变大的雨滴却砸的她连抬眼这个动作都做的艰难。
严思齐的鬼吼鬼叫只让他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接住他重重落下的拳头,言刃侧目,总是装着散漫笑意的狐狸眼中,此时只余一片冰凉。
她声音发颤,听得人难受,“言、言刃……”
“嘘。”言刃握着她的肩膀,将她头顶的外套拢紧一些,“冷吗?”
严思齐手上用来装逼的香烟,一口都还未吸。
眼见着言刃突然朝自己过来,他心下一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扬起手来大喊:“你他吗敢动!”
言刃与初星之间的距离不过六七步之遥,他目不斜视,直径直朝着她去。
好不容易下小的雨,又有了加大的趋势。
她禁不住缩了一下肩膀,抹了把眼前的水雾,初星望着言刃,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诚然初星是写了情书,可她是替别人代写的。
退一步说,就算是她写的,那又跟现在这种场面有什么关系呢?
“你怎么,在这?”
初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她明明是想回家的;明明只是听见有人在说他的名字,所以停了一下;明明她什么也没看见。
小花园里没有灯,一点光亮全靠天上不太显眼的月亮和不远处的小路灯。
初星感冒还未痊愈,此时夜凉,寒气又重。
她身形瘦小,缩着肩膀在一群男生堆里,娇小得可怜。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这种时候,任何疑问都在瞬间荡然无存。
言刃只想过去把初星带到自己身边来。
但严思齐的人把她抓过来的时候,严思齐只看了她一眼就笑了。
‘是你啊。呵,听说你才给言刃写过情书?’
初星原不想让他担心的,但他好像也根本不需要她回答。
他将初星带到身前,一只手臂横在她肩前,是绝对保护的姿态。
“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身后是言刃温热的胸膛,头顶上方是他温润的嗓音。
初星下意识地就照着他的话去做了。
闭上眼睛的一瞬间,耳旁是严思齐气急败坏的怒吼。
“操**!都他吗给我上啊!”
眼见着严思齐被言刃差点折断了手,他身边的人都懵了。
要不是他这声大喊,这些人都还反应不过来。
雨夜的校园中,很快开始上演高中班的全武行。
严思齐带来的人多,但大都是他口中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言刃这边虽然只有两个人,刘松和叮当却都是有着拳拳到肉的实力的。
原本看着人多,刘松还有点紧张,没想到这些人完全的不堪一击。
叮当好久都没这样打过架了,但凡敢到他面前的,不出两个抬手,必要被他撂倒在地。
言刃护着初星,只有一只手,却就这一只手就够这些人好受的了。
初星紧紧闭着眼睛,感觉被言刃抱着不时调转方向,像是在跳什么双人舞。
耳边是破空声和痛呼声交织在一起的背景音,雨水砸在脸上,有人摔在她脚下,言刃反应迅速地将她带离。
脚下有一瞬间的腾空,然后落地。
他竖直着抱起她来的时候,好像根本不费力气。
不晓得过了多久,身边的打斗声消了下去。
雨势也终于有了停下来的意思。
被雨水打湿的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人。
余下还能站着的,都不敢再上来了。
“刃、刃哥,我们真不是故意要找你麻烦的。”
“对对啊!都是严思齐、都是他非让我们来的!”
言刃浑身透湿,深色的发丝搭在额前,沉黑的狐狸眼瞥向那说话的两个人,微吊的眼角在这样阴暗的光线勾勒出了令人胆寒的狠戾。
“滚。”他冷声地道。
那几人如得赦令,闻言马上拉上自己的同伴转头就跑。
完全不管他们口中强迫他们来找茬的严思齐。
严思齐从这场架一开始就完全失去了主动权。
他被言刃折着手腕推到一旁,一不小心崴了脚,跌坐地上之后就再没站起来过。
中途他几次想要从暗地里给言刃使绊子,却都被他发现。
言刃抬脚,也不直接踢向他,只带起地上的泥水,溅了他满头满脸。
刘松和叮当也顺势效仿,此时的严思齐脏的就像是刚在泥坑里打过滚的狗。
一身衣服都分辨不出颜色了。
言刃此时放开了初星,围绕周身的热力一散开,初星立刻被冷雨激得打了个喷嚏。
她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清明,看清地上瘫倒的众人,她不由惊诧地差点叫出来。
倒退两步,正好背后就是言刃。
初星抬眼。
他正好垂眸。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见她捂着嘴,是惊惧的样子,言刃黑眸中的戾气登时消散开去,狐狸眼里攒出了些温柔。
“别怕。”他拉住初星的手腕,恢复了往日那样有些散漫的语调,“是谁把你带过来的,告诉我。”
他让她认人,可天太黑了,她原就没有认清谁是谁。
此时这些人都造型各异地躺在地上,她就更认不出了。
环视了一圈,初星唯一能认出长相的,只有严思齐。
她视线固定的方向,恰好和言刃此时想要发泄怒火的对象一样。
下午在操场约架,他本来还觉得这不是个什么大事。
可现下初星竟然出现在这里了,那这个事情就变大了。
他让初星站在原地,他和叮当两个人上前过去。
昏暗的夜色下,严思齐最开始的嚣张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惊恐地望着言刃,一面后退一面结巴着让他别过来。
“你、你不要过来啊,你过来、你过来我明天就去告老师!”
“噗!”叮当闻言笑了,“告老师?同学,你认真的?”
言刃没什么情绪地哼笑一声,蹲下来,和严思齐对视:“我下午好像警告过你,约架可以,别打别人的主意。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压根就是聋的?”
言刃拖腔带调的语气在平时听起来是慵懒温柔风,但在此刻的严思齐听起来,却慢慢都是森然冷意。
他试图解释,“我、我没有!是她、是她自己过来的。”
“放屁!”一旁的刘松突然大声道:“人他吗一高一新生,没事干跑这儿来找事儿啊?你他么编瞎话能不能打打草稿。”
严思齐:“我真没有——”
刘松直接打断他:“没有个屁!你丫就是看人家长得漂亮,专挑小姑娘欺负。上次也他吗是你拿篮球砸的人家!”
刘松这话倒是提醒言刃了。
上次被球砸,到现在初星额角都还有隐隐的红痕。
他起身,回到初星身边,拉过她的手臂,语速不急不缓地对刘松道:“你在这儿看着。叮当跟我走。”
刘松也没问他要去哪,直接就过去了他刚才的位置。
“其他人,都可以走了。”
话说完,言刃不再给其他人任何一个眼神,带着初星,径直地出了小花园。
言刃带着初星到了叮当网吧。
叮当很有眼力劲地从收银台背后找了两条干净的毛巾出来。
言刃接过,然后将初星头顶上的外套摘掉。
淋了雨,初星现在就像一只落汤鸡。
濡湿的头发紧贴着脸颊,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带着惶惶的不安。
瘦弱的肩膀好像要被身后的书包压垮了似的。
言刃喉间微动,没直接把毛巾递给她,而是取下了她的书包,握着她的肩膀带她去了网吧最里头的卫生间。
这个网吧面积本就不大,连头连尾大约只有百把个平方,卫生间的空间就更小了。
言刃让初星自己进去。
“里边有个水龙头,将就着洗把脸。”言刃说着,把毛巾递给她,视线整个把毛巾递给她,“我去让人找个吹风机,外边凉,你得把衣服吹干,不然出去吹了风要感冒的。”
话毕,他回了一下头,初星以为他要走了,连忙抓住他伸进来的大手。
“你别走。”
言刃转回来,“怎么了?”
初星不太想承认,可这个卫生间里的环境不太好,头顶上的灯忽闪忽闪的,外间有人用力地敲着键盘,像是敲在初星心上似的。
她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混乱,陌生,甚至还有些诡异。
而眼前的言刃,是她唯一熟悉的存在了。
她咬着唇,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声音轻得好像蚊子在叫:“我…我怕。”
言刃一顿,对上她写满紧张害怕的双眸,心里像是被谁挤压了一下。
些微的酸麻伴着不太规律的心跳传进大脑中。
指了指坏掉的门锁,发声的时候,言刃的声音不自觉地就变得温柔了起来,“我不走,我在外面守着。门锁不上,我得帮你看着。”
所以他刚才转头,其实是……
这下怔愣的人换成了初星。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安定下来的心下终于有空隙感受到了羞涩。
初星蓦地松了手,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瞬间就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两人之间的空气沉默下来的下一刻,叮当不知从哪抱着一颗篮球过来了。
他痞痞地朝着言刃笑:“怎么样,兄弟懂你么!”
言刃也回以一笑,尾音拖长,“挺懂的。”
“那我去啦。”
“等下。”
言刃叫住叮当,而后转头面向初星。
“小同学,有没有喜欢的数字?”
初星看见他那双狐狸眼中忽而泛起点点狡黠的笑意,怔了一下。
下意识地报出了自己的幸运数字,“……9?”
言刃眼尾挑了一下,“跟我一样。”他又转头望向叮当,“那就凑个整呗。”
叮当闻言了然,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走了。
卫生间里的初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互动,只觉得他们在打哑谜。
一个字也没听懂。
看见对面人堆里的初星,言刃脸上散漫的表情渐渐凝成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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