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寒忽然有点儿同情他,难兄难弟。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就该做朋友!
“下次上课要认真听讲啊。”唐玉阶打完一顿给颗红枣,摸摸林岁寒的头。
林岁寒连忙点头。
“疼不疼?”唐玉阶问。
林岁寒睁眼说瞎话:“不疼,老师教训得都对。”
“会说好听的没用,好好练字才是正经。”唐玉阶说,“我看了你的作业,是有进步的,慢慢坚持下来会有收获。”
一种莫名的愧疚感涌上心头,林岁寒不太敢抬头看唐玉阶。她捂着火辣辣的手掌回到座位上,平复一下心情。
当了太久的差生,被忽略惯了,突然遇上这么一位老师,她也有点儿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课间,她趴在桌子上歇了会儿,又马上恢复精神,去找人玩扔硬币。无聊至极的游戏,也能玩出一朵花来。
路过陈熠宵的课桌,视线往宣纸上一瞥,她时刻牢记自己的任务,不就是夸人嘛,灵感顿时如泉涌,张嘴就来:“哇,这是谁写的字,颇有东晋王羲之的风范。”
正在玩手游的陈熠宵嘴角一抽,心想唐玉阶听见估计得被她气死。
“‘未知东郭清明酒,何似西窗谷雨茶’这一句里,最后这个‘茶’字,写得尤其好,横是横,竖是竖,撇是撇,捺是捺,一点儿都不含糊……”
连陈熠宵都听不下去了,三两下把桌面上的宣纸团成一卷,塞进抽屉里。
林岁寒疑惑,没夸好?
陈熠宵仰着头靠在椅背上,下颌和颈部的线条绷着,垂着嘴角,看她的眼神充斥着满满的不耐烦。
那意思是,你还不赶紧走?
林岁寒被他那样的眼神看得发怵,一时口不择言:“你看那天上火热的太阳,就像你圆圆的脸庞。”她说完,自己一抖,大热天的心里一凉。
陈熠宵冰山似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眼神冰冷冰冷的:“滚。”
后来,林岁寒发现陈熠宵跟她相处的日常里,有三句口头禅:
——离我远点儿。
——神经病。
——滚。
《马屁精修炼手册》第二招:记住他的生日,送他生日礼物。
第一招把人往死里夸,这点子失败了。林岁寒瞧着陈熠宵这两天看她的目光似乎带火星子,不太友善。温岑知说人家可能是被她夸蒙了,心里可高兴,表面装冷酷。
现在中二少年不都爱装酷吗?
温岑知坑人,让她再接再厉。
林岁寒觉得她要是再接再厉,可能小命就要交待在陈熠宵手上了。
不急,这招不行,还有另一招。
中午吃饭,林岁寒眼尖地发现陈熠宵碗里有两个荷包蛋,是张婶开小灶给的。他却似乎不怎么领情,把蛋整个儿埋在饭里,没怎么动筷子。
林岁寒逮着时机问张婶。
张婶说,今天小熠生日,寿星吃鸡蛋。
张婶也不知怎么回事,似乎格外中意这少年,喜欢之情溢于言表,平时也对他多有照顾。每次唐玉阶罚他,只要张婶在旁边,必然帮着求情说几句好话。有时她还刻意从家里捎两块西瓜过来,叫林岁寒看着眼馋。
可谁叫她没有平白惹人青睐的天赋。
获得了重要情报,林岁寒又心生一计。
等傍晚唐玉阶下了课,林岁寒拖着温岑知去蛋糕店买生日蛋糕。
温岑知心里不是滋味:“我生日也不见你这么殷勤。”
“咱们俩谁跟谁啊,咱们俩之间的感情不需要这些虚伪的物质来维持。”
“我觉得很需要。”
浓郁到散不开的奶香味在鼻尖萦绕,林岁寒经不住诱惑,先给自己和温岑知挑了两个芝士面包,问:“你请客吗?”
“你能要点儿脸吗?”温岑知嘴上这么说着,双手却开始掏钱包,忍不住质疑,“你有钱给陈熠宵买生日蛋糕?”
“攒了点儿零花钱。”
“够给他买生日蛋糕,不够给我买芝士面包?”温岑知怎么想都觉得不太舒坦。
林岁寒惊悚:“你难道吃醋了?”
温岑知抬手,抽了张五十元的给前台收银员结账,仍觉得不解气,手腕往旁边一拐,屈起食指在林岁寒脑门上敲了一下。
“疼……”林岁寒龇牙咧嘴,“你当我脑袋是木鱼啊!”
说起谁的脑袋像木鱼,温岑知想起来一个人——小光头唐拾。
在蛋糕店里来来回回走了几遍,林岁寒最终挑了个榴梿千层。
“你确定吗?”温岑知提醒她,“自己都不喜欢榴梿味儿。”
“他跟我相克嘛,我不喜欢的,他一定喜欢,就买这个没错了。”
“行吧,你自己做主,后果自负。”温岑知说。
林岁寒隔着玻璃点了点:“那就这个了。”
出了蛋糕店,旁边就是小吃街,两人又胡吃海喝了一路。晚饭还没消化,肚子里明明还撑着,林岁寒消灭起烤串来也毫不嘴软。
出了一身黏腻的汗。
钻出密不透风的人群,能拧出几滴水来的衣服贴在身上,林岁寒小弧度地掀起衣角扇了扇风,温岑知感慨:“女流氓啊。”
“我没把你当男的,你也别把我当女的。”
林岁寒把蛋糕交给他,自己腾出手来,摸出一个黑色的皮筋,揪起额前那一绺儿被汗湿的薄刘海,顺了顺,扎成一个冲天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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