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他问:“干什么呢?”

“开着灯你能睡着?”

这段时间以来陈熠宵大致也清楚了她的一些小习惯,迁就她说:“我无所谓,有光也能睡,再说这光也不刺眼。”

“不困吗?那来聊会儿天吧。”他跟林岁寒以前的那位心理医生还保持着联系,明白平常要引导她多说话。夜晚静谧,他说话的声音显得比白天喑哑,林岁寒能感觉到紧贴着的胸膛传来轻微的震颤。

两人开始漫无边际地聊着,琐碎又温情脉脉。

“少抽烟。”她说。

“嗯。”

“注意身体。”

“嗯。”

她说一句,他答应一句。说着说着,说到了从前,那些从不曾对谁提起的往事,就这样被她提起:“跟奶奶一起生活很好,哪怕是觉得最艰难的时候……她也没有放弃我,那一阵我根本不想跟任何人接触,不想开口说一个字,很难入睡,整个人焦躁又压抑,她带着我找医生接受治疗,慢慢好起来。后来我提出要复学,考a大真的很辛苦,我努力了很久。没日没夜地刷题、做卷子、上辅导班……”

没有朋友,也很少说话,生活被课本填满,像只旋转的陀螺,不会停下来。深夜疲倦地倒在床上,总是不经意地想起那一张深深刻在记忆里的脸,有个少年说,先定个小目标,就a大好了。

她想,他会不会已经在a大了。她落后太远,没有奢望真的追上他。只是心存侥幸,或许有一天真的能在大学校园里远远看他一眼。不切实际的念头,盘踞在脑海挥之不散。

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就这样撑下来了。

她合着眼皮絮絮叨叨地说着,当初痛苦煎熬的时刻化成了空气中的尘埃飘散,说出来以后,好像更多的是释然。

“还有……”她迟疑了。

陈熠宵亲了亲她的额头,耐心地问:“还有什么?”

“我不想画画了。”

人真的很奇怪,曾经那么热爱的东西,如今却心生倦意。

林岁寒是挣扎的,她回不到当年拿着画笔自娱自乐的状态,绘画俨然变成一种负担。

“还有吗?”陈熠宵问。

“答应了医生的直播也不喜欢,想要食言。”

“那就不画了,不播了。”

“没关系吗?”

“没关系。”

她明白医生的好意,也想要努力配合走入人群,如今半途而废,难免不安。她迷惘地拧着眉问:“那我还需要做什么?”

陈熠宵捧着她的脸,大拇指在她的耳垂上轻轻摩挲,声音蛊惑:“看着你眼前这个人——爱他,信任他,把自己交给他。难过时,不要犹豫,张开双手抱住他。”

你困在暗处,他来替你铺就星河。

所以不要怕。

细水长流地过日子,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相互依偎着生活,却像老夫老妻一样相处。

林岁寒贪恋温暖,不喜欢动荡,日常往返在住处和学校之间。晚饭后常跟着陈熠宵下楼散步,牵着手沿江边一路走,看着晚霞染红天穹。长一点儿的节假日就去外面旅行,一起跋涉山川河流,度过日夜晨昏。天长地久,就这样过一辈子。

两人也会闹矛盾。

大四上学期,陈熠宵分身乏术。周彧的工作室在信山市办起来,他得时不时跑过去,最忙的时候,跟林岁寒仿佛成了异地恋,他们每天只能通过电话视频联系。

恰逢林岁寒大二,课程少,是最闲的时候。

一个忙,一个闲,太容易出问题。

林岁寒也明白自己过于依赖他,应该找点儿自己喜欢的事做,于是决定重拾画笔,休息了那么长的时间重新开始。陈熠宵鼓励她可以去报一个班,跟着老师系统地学。林岁寒借此转移了大部分的精力,遇到漂亮的黄昏,一个人背着画板去写生。

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三天前。

往前翻一翻,这段时间几乎全是她在主动,频繁查看信山市的天气预报,告诉他出门带伞、天凉加衣、预防感冒、多休息……

忽然就有了小情绪。

圣诞节前一天,公司搞庆功宴,陈熠宵拎着大衣外套直接走人,他想回去见她,想要给她一个惊喜。晚上十点多开车赶过去,他打开门发现满屋子空荡,一腔热血都凉了。

陈熠宵打电话问林岁寒在哪儿,这才知道她趁着周末,独自回了桐疆,现在在奶奶家。

“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他声音压抑。

林岁寒攥紧手指,什么也不想说。

陈熠宵查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订了去桐疆的机票,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坐在岳春明家楼下的木长椅上,看一眼时间,觉得她或许还没起床。她的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好,再让她多睡会儿。

一个钟头之后再去敲门。

先前埋在心里的焦躁到了这一刻,反而散了。他想到她以前说的,不要吵架,跟你吵架我会很难过。

他可以安静地等她睡醒。

林岁寒拉开窗帘,看见楼下的长椅上有一团模糊的人影,可她凭感觉就能认出来是他。飞奔下楼,她从背后走近了,见他垂着头在打盹儿,满面风尘,下巴处冒出了短短的胡楂。

如有感应般,他倏然睁开眼睛,神色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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