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忙应声,走进里屋领着顾大夫去账房领赏钱。
徐夫人走到床边,怜惜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徐钦,原本好好的一个活泼的人儿不过几日就消瘦成这般模样,徐夫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钦儿,你饿不,娘亲去厨房给你做点粥喝。”徐夫人紧紧握着徐钦的手,说到底是她的心头肉,无论做了什么错事,都是她的孩子。徐夫人看着现在这般不成样子的徐钦,若是回到之前,她定不会这般在意门第,只要钦儿喜欢就好。
可惜如今钦儿已经为此事伤透了心,她再后悔也于事无补。
“娘,我不饿。”钦儿抬起头,十分费力地眨了一下眼睛,连接几日未进食,现在反倒感觉不到饥饿,甚至提到吃饭,徐钦甚至有了一丝反胃的感觉。
“胡说,接连饿了几日,怎会不饿?娘亲这就去厨房给你做粥。”徐夫人不相信徐钦的说辞,素手抚上徐钦蜡黄的脸颊,心里愈发难受,执意要去厨房做粥,说白了不过是为了寻一个借口离开。
未等徐钦出口阻止,徐夫人已率先收回手,起身离开了。
顿时屋内只剩下徐辉祖与徐钦父子俩,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站在地上,四目相对一时无言。徐辉祖似乎想说什么,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面面相觑,说不出的尴尬。
“父亲,对不起。”沉默良久,徐钦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知道父亲对他的期望,也知晓这么多年来父亲为他付出的心血,他也未曾想过,最后他竟让素来清白端正的国公府闹了大笑话。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徐家的列祖列宗。我徐家自问向来刚正清白,我本体恤你,不愿让你如父祖这般只为一介武夫,哪知你风流成性,败坏门楣。”徐辉祖的每一句回答都像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刀,硬生生扎进徐钦的心窝。
他本是徐家唯一的嫡子,国公府唯一的正统后辈,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国公府的脸面,若是他科举高中,整个国公府脸上也有光;若是他贪玩不思进取,整个国公府也跟着丢脸被人唾弃。
“父亲,是孩儿的错,请父亲责罚。”徐钦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面容憔悴,眉头紧蹙,眼中无光,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哪里还有当初那个倜傥公子的模样。
徐辉祖盯着徐钦,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良久,道,“你先养病,等身体好了,再提此事。”
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话,可当徐钦的这张脸在他面前时,徐辉祖一句责罚的话也说不出。国公府原本就是苟延残喘,帝王看他不爽,成为帝王的眼中钉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他才决定不允许徐钦习武。
可如今看来,纵使他这般做,帝王依旧不肯放过徐家。徐辉祖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许多事情徐钦还不明白,极其容易被人用来当做枪棒使。
“谢父亲体谅。”徐钦面容哀戚,他原本是个心思细腻且极为孝顺的人,若不是自己鬼迷心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徐辉祖看着徐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徐钦重新躺回床上,寒冬还没有过去,经过他这么一折腾,被窝里早已经一片冰冷。徐钦顾不上卷起被子,直接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细想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思来想去,自己的过错最大,是他害得家宅不宁。可一想到宛如那可怜的模样,徐钦又陷入了另一个漩涡中,宛如这般才艺双绝的女子,且矜贵自知,比起世家小姐来不遑多让。不仅如此,宛如心善体贴,愿意在他身后默默支持他,这样的女子便是自己一生的追求。
可,为何父亲母亲却要因为她是勾栏女子的出生就这样轻易地否定了她,出生本不是她可以选择的。
徐钦躺在床上胡乱地想着父亲的脸色,想着宛如的样子,又想到宛如突然离开,加上头晕眼花,不知不觉,徐钦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为了取得帝王的信任,耿炳文决定必须要拿魏国公开刀,只有如此,他才有可能活命。
派去暗中探访国公府的暗卫跪在耿炳文面前汇报消息,耿炳文边听边伸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坐着的椅子,上好的梨花木花纹流畅,耿炳文的手指敲上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徐钦如何了?”耿炳文挑出暗卫口中的重点语句问。
“徐公子如今卧床不起,似乎病得不轻。”徐钦的屋子外面有侍卫把守,暗卫无法靠近,对于徐钦的情况只能知道个大概。
“卧床不起,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你可知他为何会突然如此?”前几日,国公府的徐公子被摘星坊的小厮当众抬回府中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摘星坊是什么地方,若是徐钦在摘星坊内,众人只会说他风流倜傥,可被人从摘星坊中抬出来,则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耿炳文只知道徐钦当日醉酒无法归家,不得已才被小厮抬回家,可卧床不起一事却是闻所未闻。若不是耿炳文一早派了暗卫在国公府四处打听消息,这才知道了具体情况,不得不说,徐辉祖把事情捂得真是足够严实。
可若从另外一方面去想,或许当日徐钦根本就不是因为醉酒才被摘星坊的小厮给送回去。
“卑职去摘星坊打听才得知,当日徐公子醉酒闯入摘星坊去寻摘星坊的宛如姑娘,却得知宛如姑娘已经被人赎走,一气之下,昏迷不醒,摘星坊不得已,这才让小厮直接将徐公子给松了回去。”暗卫如实回答。
“竟有此事,徐辉祖倒是将事情捂得够严实。”耿炳文嘴角勾起一抹笑,纵使徐辉祖小心翼翼,却还是让他给找到了漏洞,“你刚刚说的摘星坊的宛如姑娘是哪个?”
耿炳文眯起眼睛,若是叫街上的女子瞧见,定会疑惑,哪个翩翩如玉的公子去了何处?
“这个宛如姑娘正是当初摘星坊的头牌,这个头牌向来卖艺不卖身,喜欢她的富商从摘星坊里一直排到大街上。可偏偏宛如姑娘只对徐公子有意思,日日与徐公子弹琴伴舞,乃是一对传为佳话的璧人。”暗卫将他从别处打听来的消息,一股脑全部说给耿炳文听。
耿炳文越听越感兴趣,若是这个徐钦当真那么喜欢这个摘星坊的头牌,凭借他家中的实力,早就将人给赎出来了,哪里还会给其他人留机会。
“既然是一对璧人,为何如今又变成了这样?”耿炳文不慌不忙地端起桌子上的茶渣,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然后问。
“徐公子想要娶宛如姑娘为妻,但是魏国公不答应,不仅如此,还将徐公子关了禁闭。据说,就是在关禁闭的这一个月里宛如姑娘便被人给赎了出去。”
“如此看来,倒是对苦命鸳鸯。”耿炳文望着茶盏中碧绿的茶水,若有所思地说。
“行了,你先退下吧,有什么情况再过来汇报。”耿炳文随意摆摆手,示意暗卫退下,只一眨眼,那名暗卫便消失不见了。
“清风,你如何看?”暗卫离开后,耿炳文放下茶盏,转而问身旁近卫清风的意思。这个清风与其说是耿炳文的近卫,倒不如说是一个从小到大的玩伴,倒不如说是耿炳文的知己。
暗卫过来汇报情况,耿炳文从来不避着清风,可以说,对清风实在放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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