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愿意为朕亲手酿造梅子酒,传出去必是一桩美谈。”朱允文笑着接过皇后再次递过来的酒杯,言语间竟是夸赞之语,皇后为这声夸赞,不自觉露出笑容来。
“陛下喜欢便好。”皇后拿起摆在桌子上的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梅子酒,酒水的颜色与阳光下的琥珀颜色无异,甚至更加清亮浓郁。梅子酒度数极低,即便喝多了也不易醉酒,喝到嘴里只有微微的酒味儿,更多的是梅子浓郁的酸甜。
朱允文眉笑眼开,对手中的梅子酒爱不释手,既想要一口饮尽,又想端在手里仔细品味其中奥妙。皇后看在眼里,暗暗吩咐翠儿去将几坛刚酿好的梅子酒塞到随帝王一同前来的小太监手里,小太监不解其意,好在一同前来的如意到底是个明白人,对着翠儿点头一笑算是收下了。
待朱允文回到乾清殿时才发现一同回来的小太监手里竟然抱着几坛子梅子酒,越发觉得皇后体贴有加,这样一个温柔体贴,又善良聪慧的女人,是每个男人都求之不得的。
“皇后还是那般体贴啊。”朱允文从一个小太监手里提起一个坛子,坛身漆黑,算不上大,掂在手里却十分有分量。隔着塞子,幽幽的梅子香柔柔地钻进朱允文的鼻孔里,方才与皇后一同品味的酒香让朱允文回味无穷,朱允文恨不得当即拔掉裹在坛口的纱布,好好过一把瘾。
“陛下时间不早了,该歇息了。”然而朱允文还没有决定好到底要不要放纵一把,事无巨细的王怀恩缓缓走到他的跟前,轻声地提醒道。
古人向来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怕是帝王也没有例外。朱允文恋恋不舍地看了手中的酒坛子一眼,极其缓慢地将酒坛子重新塞回到小太监手中,又用幽怨的神情望向王怀恩。
王怀恩自然不吃朱允文这一套,十分规矩地替朱允文宽了衣,临走前又点了安魂香,屋内暖炉熏着,门窗紧闭,一点寒风也进不来,是绝佳的睡眠好处所。
朱允文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后宫佳丽众多,可真正能得朱允文欢心的人却是极少数,更有那些妄想使点小计谋想得到自己注意的。可朱允文向来对待所有的妃子都是一视同仁,能全部照顾到的都尽量照顾着。
对于朱允文而言,女人不需要太多,多了容易闹得家宅不宁。在众多后宫佳丽中,朱允文最喜欢的还是皇后,可能是因为对这个皇后的印象太深,又或者是因为最开始接触的便是皇后,多多少少会有些偏袒之意。
丽妃一事一开始闹得纷纷扬扬,最后却草草收尾,众人看着帝王禁了皇后的足,都以为皇后大势已去,可如今看来,皇后非但没有因此丢了后位,反而和帝王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对于皇后,朱允文始终藏了一颗私心,哪怕丽妃真的是皇后所害,他也不一定会怎样。但是通过此事,朱允文虽然保留了皇后的后位,却始终没有把后宫的掌事权重新还给皇后,可以说,出了这么一件事情后,皇后基本上只剩下了一个名分。
朱允文脑海中浮光掠影,许多事情匆匆而过,不知何时,他已经进入了梦乡。
……
一直在南方时刻观察燕贼朱棣动向的戚继光大军,这段时间稍有缓和。毕竟到了年关,朱棣大军也需要过年,原先紧锣密鼓谋划的事情此时也先暂时放到了一边。戚继光大军也难得有了一丝空暇时间,用来整顿军营。
可如今新年刚过,朱棣手下的某些将领却变得十分活跃。戚继光留意到,这些十分活跃的将领并不是平时跟在朱棣身边的左膀右臂,而是一些品阶较低些的将领。
燕贼在金陵一战中战败之后,便举全部兵力退居南方,在南方建立了自己的小朝堂,大有要与大明分天下一瓢羹的意思。若不是这许久以来,朱棣大军一直没有任何行动,恐怕大明早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大明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燕贼退到南方不过是缓兵之计,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朱棣大军必定会卷土重来,正因此,镇守燕贼的戚继光大军被赋予了极其重要的使命。
好在戚家军从来都不会让众人失望,他们日夜轮流值班,不肯放过燕贼的一举一动。
就在前两日,戚继光手下戚容乔装打扮成普通的农民,潜伏在市集上打探消息。有了前几日的前车之鉴,戚容理所当然地以为今日必定依旧如同往常那般风平浪静。
平日里在军营时,为了防止喝酒误事,只有打了胜仗或者新年的时候才会聚在一起喝点酒过过瘾。平日里谁若是偷偷喝了酒,便要按照军法处置。
今日戚容不知是因为在路上闻到了酒香,还是平白无故起了酒瘾,并没有像往常那般直接按照往常的路走,而是绕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打了壶高粱烧制的酒。
戚容刚拿到灌满酒的水壶,便情不自禁地拧开了盖子,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水入喉,一直从喉咙暖到胃里,在寒冷的冬天里简直就像是在身体里点了一把火,那滋味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戚容虽然贪酒,却万万不敢耽误大事,喝了一口之后便将木塞拧好,将装酒的囊挂在腰间,摇摇晃晃地往巷口走。
刚走了几步,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的抽泣声,断断续续,虽听不清楚,却点燃了戚容一颗想要行侠仗义的心。
戚容二话不说,当即改变了自己原先的路线,转而去寻找哭泣声的源头。然而那抽泣声似有若无,若不是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习武之人,原本各种事情的各种感知力都异于常人,戚容自然不例外。戚容没别的好,也就听力了得,平日只要有点风吹草动,戚容都可以立刻发现。
戚容右手紧紧抵在绑在腰间的剑柄上,长剑被灰褐色的布条紧紧包裹着,使人一眼望过去并不能立即分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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